車停了下來，陳帆被趕下了車，老畢開著皮卡溜著圈找停車位去了。

眼前的這棟樓也沒說掛個牌，門兩邊光禿禿的，也沒見多少人進進出出。

背后些微的聲響傳過來，回頭看過去，卻是不遠處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在打鬧著遠去，這附近倒是沒幾棟樓，草坪花壇倒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樹木更是參天蔽日，綠化做的是真的不錯，也不知道老畢去哪找停車位去了。

路上他也沒問目的地，過來干什么也只是在餐桌上失神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說是給誰當助手，沒有問他愿不愿意，同不同意，不過陳帆倒是不怎么在意，剛才在車上的那種與世界的疏離感，現在還在影響著他，反正也沒有什么生活目標，走一步算一步吧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恢復過來。

剛才沒覺得，現在獨處了才覺得在產生這種疏離感之后，他對什么都像是失去了興趣，他記得自己幾個小時之前對鳳凰還有星星兩個妹子的向往心情，也記得對老畢叫著“老爺爺”幫他打掃衛生時的激動，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感覺像是一個別的什么人做的那些事情，然后塞進了他的記憶里一樣。

“助手？”

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陳帆的思緒。

陳帆回過頭，一個中山裝的老頭正從樓里走出來，滿頭銀發，背稍稍有點佝僂，鼻梁上架著一副圓片眼睛。

點了點頭。

“老畢？”這老頭接著問道，卻好像生怕多說了一個字就浪費了生命一樣。

“停車去了”，陳帆愣了一會回答到，也不知道老頭問到是不是這個意思，補充到，“老畢帶我來的。”

“很快，不錯。”

老頭又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看了看陳帆的眼睛，也站在了樓前和陳帆一起等老畢。

不一會，遠遠的就看見老畢叼著煙走了過來，半路似乎看見了陳帆身邊的老頭，緊跑了兩步過來。

“教授今天怎么沒午休？”捏著香煙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掐滅掉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老畢笑著對那老頭說道。

“昨天跟你說了要你幫忙安排個助手，想著現在的工作不如等到助手來了再一起做，順便也可以讓他快速的上手，反正下周之前就能到，而且今天周五，上午上完課下午就沒課了，吃完飯過來發現不想干活，想著周末要到了，一天也是翹，兩天也是翹，不如再多翹個半天，正準備出去走走，溜溜圈，走出來就發現門口站著個新人，試了試問問，發現還真是你給我找來的助手，平常讓你幫忙做點什么事沒見你多積極，這好不容易能偷個懶的事你倒是干的效率的不行。”老頭一反剛才在陳帆面前的情況，啪啦啪啦的就事一大串話涌了出來。

老畢顯然見怪不怪，嘿嘿的笑了兩聲。

“那你得感謝星星，這人就是星星今天抓回來的。”

“教授”老頭勉強掩飾了一下尷尬的神色，不過轉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嗯？”了一聲。

“這人才蘇醒沒一個小時吧，星星從哪抓來給你的，不會是你來的半路上抓到的吧？”周圍并沒有什么人經過，教授便也沒那么多拘束了。

“哈哈，教授你別哄我，我開車帶他過來都得差不多快一小時了，何況我們之前還吃了頓飯。”老畢顯然不信，想著老頭肯定是以為他在忽悠，才出言詐他。

教授老頭的臉色突然興奮起來，頂著陳帆的眼睛又仔細的瞧了瞧。

“有意思有意思，快給我講講具體情況。”

急匆匆的樣子，都不再來一遍長篇大論了，拉著兩人進了樓，電梯刷卡一路上頂樓。

出了電梯，不再有一般樓房那樣的單個的房間，而是被打通成了一整個大平層，目光可及的所有地方都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透明容器還有各式各樣的設備，整個頂樓竟然全是這老頭的一個實驗室！

老畢還以為這老頭還是不信，待到進了實驗室便把從星星那里知道的過程告訴了他。

聽到他們在幾個小時之前就找到了被人抓住的“蘇醒”的陳帆，而且一個多小時以前他們吃飯過程中已經確認了陳帆符合一期的標準，記憶中度缺失，神情更是又激動了一些。

“很好很好很好，新課題有了，我想想我想想，后置型覺醒，不錯不錯不錯，這打破了傳統，理論派一致認同的前置型覺醒理論被打破了！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這因果關系完全顛倒了過來，不是因為覺醒才失去記憶，而是因為失去記憶才覺醒！哈哈哈，哈哈哈，這些。。。”教授老頭自言自語著，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小，到后面已經無法聽清到底是在說些什么了。

“沒事，這很正常”，聳了聳肩，被撂在一旁的老畢對著同樣被撂在一邊的陳帆說道，“看來一時半會教授是不會理我們了。”

“麻煩啊”，老畢抓了抓后腦勺，繼續說道，“下午還有事要干啊，陳帆，我就送你到這了，一會你看教授能聽人說話了就告訴他，我下周一早上再來找他有事，幫個忙，多謝了。”

“哦，對了”，老畢從兜里掏出張折疊著的打印紙，“順便把這個交給他，他知道該怎么做的。”

拍了拍陳帆的肩膀，“好好活著，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玩。”

摁開了一直待命中的電梯，沖陳帆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從睜開眼睛到現在，陳帆心理路程可謂是大起大落，見到的人都和原本的自己沒什么關系，然后又被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人介紹給另一個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人，現在被放在這里，陪著一個還在自言自語的老頭，不知道下一刻自己該做點什么，也不知道夜晚降臨自己該歸于何處，那種與整個世界隔開的疏離感又浮現了出來。

雖然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以前是不是這樣一個隨波逐流的人，但是現在，雖然說出來會覺得不太好，但是他并不覺得這感覺很壞，隨著老畢的離開，心里似乎有種什么淡淡的情緒不知不覺中更加的淡了，只有老畢臨走前的那句“好好活著，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玩。”在耳邊飄飄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