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邊將車停好，一邊說：“到了。”

精神科有獨立的住院部，外面是高大的圍墻，看上去莊嚴而肅穆。

老板將車上的新鮮水果拿了下來，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住院部的入口，有些行色匆匆的樣子。

一路上他也不怎么說話，估計滿心都想著他老婆吧。

這里是開放式的病房，一般住的都是一些癥狀不太嚴重的病人，另有重癥的封閉式病房。

那邊就跟監獄差不多。

這邊的氛圍和管理都比較輕松，一進門就能看見不少病人在串門和溜達。

不少人看上去精神都挺好的。

老板提著水果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病房，很快就找到了他老婆所在的病房。

走廊那有一個病人躺在地上，像是被人遺棄了一般，溫柔的護士彎下身子笑瞇瞇地問：“你怎么躺在這里呀？不怕被人踩到嗎？”

病人瞪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護士又問：“怎么不回答我呀？”

那病人鼻子噴了一口氣：“別和我說話，你看不見我是一只娃娃嗎？”

“嗯……那好吧。”護士起身扯著嗓子喊：“這是誰的娃娃啊？誰的娃娃掉地上啦？”

十幾秒后，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哼哧哼哧地從病房里跑了出來，眼睛很明亮，笑著說：“我的我的。”

護士溫柔地回道：“好，帶回去吧。”

一般只要不鬧騰的病人，醫院都管得比較松。

老板拿著水果走過，和那個護士迎面打了個招呼：“來啦？”

“對。”

兩人擦身而過，老板走到了一個病房前停下，透過門上的那塊玻璃，他小心地往里看了一眼。

然后會心一笑，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這是普通的病房，一個病房里有兩張病床，中間用一張簾子隔開，不過此時簾子已經推到了一旁，顯然，靠窗戶的那張病床沒有病人。

老板的老婆此時正坐在床上，膝蓋上蓋著衣服，像是在發呆。

“老婆。”老板笑嘻嘻地走了進去。

老板娘回過神來，淡淡地笑著打招呼：“來啦？”

“嗯。”他將水果放下，溫柔地詢問：“今天有沒有乖乖吃藥？”

“嗯。”

老板欠身，笑著問：“看看誰來了？你還記得他嗎？小伙子多好，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主動要來看你，你記得他嗎？”

老板娘疑惑地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李瑾，搖搖頭，沒回話。

“沒事，記不得就算了，你要不要吃蘋果？我給你削一個？”

“好。”

老板削蘋果的時候，李瑾一直在觀察老板娘，這是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婦女，身形有些消瘦，面貌看上去有些憔悴。

皮膚有點黃，但是卻有種莫名的蒼白，她雙手放在腿上，可能注意到李瑾在觀察自己，表面上不動聲色，手指卻有些緊張地摳著指甲。

腦袋也不自然地轉向窗戶，假裝在看風景。

還沒等老板削完蘋果，她突然整個人往被子一縮，直接把頭給蒙上了。

“困了嗎？”老板連忙放下水果，將被子掀開了一點，說道：“睡覺要把腦袋露出來，才不會憋呀。”

老板娘像是小孩一樣一動不動，老板便暖心地替她掖掖被角，一眨眼，她就睡了過去。

隨后，兩人對視了一眼，老板道：“到外面來吧。”

李瑾隨著他走了出去，他輕輕地合上門，走廊有人在打鬧，這時，一個胖護士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邊喊道：“寶貝們，該回去睡覺了，睡午覺時間到了！”

她一說，還在外面逗留的病人就全乖乖走進了自己的病房。

胖護士一個病房一個病房地查了過去，然后從其中一個病房里將一個年輕男子往外拉，一邊說道：“你要不要臉啊，一睡覺就去人家姑娘的病房，你是姑娘嗎？”

被她提溜著的男病人狡辯道：“那是我以后的老婆呀！在一起怎么了！”

“那是以后，你不是說你們相識于五年后嘛，現在給我回自己的病房去！”

男病人沒辦法，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病房，很快，住院部就安靜了下來。

為了不打擾別人，老板壓低聲音說道：“你有發現什么情況嗎？”

李瑾實話實說：“看不太出來，感覺沒什么問題，也沒看見什么東西。”

“那……”老板猶豫地問：“是我想太多了嗎？”

“也不能這么武斷吧，先看看。”

“看？”

老板不明白他想看什么，這時，剛才那個胖護士說道：“你們是誰的家屬啊？病人都在午休了，探望時間結束了啊。”

“好好好，馬上走。”

兩人轉頭向大廳那邊走去坐下，整個大廳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小伙子，你說的看看，是想怎么看？”

“想辦法拖到晚上，有的東西只有晚上才會出來的，知道吧？”

“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這邊和普通病房不一樣，探望時間都有嚴格限制的，他們等下四點左右休息完又可以探視了，不過晚飯前，就全部禁止探視了，怎么待到晚上？”

“簡單。”李瑾道：“我住院。”

“啊？”老板又懵了：“你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如果真有什么問題，到了晚上應該就知道了。”

李瑾說到一半，發現老板正一臉感動地看著他：“兄弟什么也別說了，你真是我親兄弟，你放心，你住院的費用哥都報銷了！”

“……謝謝你啊。”

“別跟我客氣，不過，你要怎么才能住進去？”

“想想辦法唄。”李瑾看了一眼護士站，那里現在只有一個小護士，長得挺俏麗的。

不過他扭頭走出了住院部，剛才來這里，他看見了門診部，就走過去看了一圈。

來看病的人還蠻多的。

李瑾走著走著，就走到精神科門診，外面沒有人排隊，而且醫生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白大褂披在了椅子上，口袋那里夾著工作牌，這件白大褂的主人，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

李瑾拿起來看了一眼，這時，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是一個男，看見李瑾，笑著說：“咦，醫生，你來啦？”

“嗯。”李瑾隨手套上白大褂，在椅子上坐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