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踢了陸壓,他哪能放開自己?不就踢了他一下嘛,不知為何他如此痛苦,跪地半天,幽怨的瞧著自己。
“夫人,你莫不是想讓為夫……斷子絕孫?”
這是冤枉陵嫣了,她才多大?子孫后代一事她哪曉得?又無人同她說,她只是覺得能讓陸壓放開她,這招不錯,以后還可以試一試。
緩了些許時候,陸壓顫顫巍巍化出一柄長劍,遞給陵嫣。
“收了這劍,可就算允了誓約哦。”陸壓微微瞇著眼瞧陵嫣。
沒有一絲猶豫,陵嫣接過劍,或者說,她根本沒聽清陸壓說了什么,她的目光全在劍上。見她接了劍,陸壓很是滿意。
此劍同昨日那劍相同,又有些不同,一排碎寶石沒變,劍身“絕仙”二字沒變,劍鋒更鋒利些,劍氣逼人,但昨日破損的劍柄換成玉柄。玉上刻著她的朱雀元身,還有緋羽花、曼珠沙華花。很難想象這是一夜間做好的。
“試試。”
陵嫣捧著劍,倍加小心,這要是刮出一點傷,她能后悔致死。
“你陪我切磋下?”陵嫣小心試探問陸壓。
“也好。”
陸壓化了一柄劍,未等陵嫣準備好,上來就一個箭步開打,陵嫣努力抵抗,但招招落一步,處處皆下風,陵嫣有些郁悶,同年紀里,她算是打架不錯,很有出息的,就是偶爾同長些歲數的神仙們打架,也是能占些便宜的,同大哥陵禮比試切磋,也不見得有如此狼狽。更可氣的是,陸壓瞧著卻輕松異常,還時不時微微笑,瞧不起誰呢?陵嫣有些泄氣。
“這劍隨主,你若氣勢弱些,它自然平平無奇,你若氣勢強些,此劍,一劍可分山河。”
挺陸壓這么一說,陵嫣一驚,這劍如此兇猛?她突然停下動作,盯著劍有些懵,她將劍遞給陸壓,有些委屈。
“這劍如此貴重,又很厲害,我拿了,豈不很危險?”
“你大可放心,這劍,在你手中,還是比較安全的。”陸壓想,起碼這未來幾十萬年來說,應該是比較安全的。陵嫣這修行道路,還有些距離,先得到上仙,真仙,靈仙,才能到神級。多數仙者未到神級,多數已止步靈仙。她這路,還得再走些,但她不必害怕,有他在,護她周全,是沒什大問題的。
“你收著,這是我贈你的,你自然有資格,旁人,實在受不起我這劍。你倒是可以。”
“為何?”
“你未來必然為吾妻,此物,你不要,誰敢要?”
陸壓這話一出,陵嫣面上剎那即紅,雖說是事實,但她每每聽陸壓“我妻”、“吾妻”這么叫著,還是要害羞些,她這是要么不戀愛,一戀就直接訂終身,對,她二姐也是如此,總覺得吃虧了些,二姐偶爾還同她感慨,自己未遇上長生帝的話,沒準還能多調戲調戲其他男仙者,自從和長生帝有了些糾纏,不要說男仙們,就是只蒼蠅都沒有。
然而陵嫣并不這么認為,她覺得陸壓就很好。
首先他長得就好,對,她也算見識過很多男神仙的,從姐夫到東華、東岳兩兄弟,到地界白左使、八殿閻羅黃長行,她天上地下都見過,但比陸壓好看的,她沒見過到,長得好看,又喜歡她,有何不好?
其次他又很會打架,陵嫣覺得他同自己能打的如此輕松,又是在自己未承讓的份上,陸壓應該實力在大哥陵禮之上。
再次他品位很高,送自己的東西,都很好看,不說絕仙劍被他改造的精妙絕倫,但是之前贈自己的手釧紅繩,也是花樣百出,金縷纏繞,是個有品位的仙,這同東岳帝君倒是有的一比。
最后,他鐘情于自己。他們之間本來只是巧合,并無緣分一說,是她自己掙來的,或者說他也動了心,但總歸是她先念著他,那時雖未通透,全因她未曾經歷情愛之事罷了,如今,她覺得自己懂了些,幸而他也有意于她,這不是很好嘛。
“雖是這么說……但我也不懂這些事的……”
她不懂,他又如何能懂?但他終究是歲數大些,沒經歷過,但見過不少。
“今日,有集會,你要去嗎?我帶你逛逛都城?”陵嫣想岔開話題,總是討論為妻為夫什么的,她除了羞愧,也不知該如何回他,今日碰巧是南荒每月固定的“趕集”,集會有以物易物的,有雜耍戲劇,還有流浪藝人和走卒小販,很是熱鬧,今日就算進程,遇見府里人的可能性也小,不如同他去玩上一玩。
“你若要去,便去。”陵嫣覺得陸壓這點也很好,她要做什么,他都隨她。
街市果真熱鬧非凡,十來條橫豎交錯的路已是水泄不通,邊上的路好些,但依舊會被人擦肩,陵嫣在城里名氣太響,不識她者幾乎沒有,因而她用手釧面紗蒙了面,這樣她怎么走都不會弄的雞飛狗跳。
她往前跑,被人一把牽住,陸壓低頭瞧她手,水蔥似的白嫩纖細。
“你莫要跑太快,丟了可怎好?”
他掌心溫熱,但有些地方起了繭,她覺得有些疼,但又不忍心松開他,只隨了他牽著自己。
迎面來一壯漢,陵嫣躲閃不及,蹭了一下有些踉蹌,陸壓松手攬過她,不曾想那壯漢也不道歉,按理來說,平日里陵嫣早就上去暴打一頓此人,但此時她被陸壓攬著,還未反應過來,只聽身后“嗖”的一聲,她感覺身后頭發都飄了起來,一回頭,那壯漢已不見。
“咦?我還沒出手,怎么人影都沒了?”
“這等事,不牢夫人動手,我自行處理。”
陵嫣一臉疑問,“處理?你如何處理?”
陸壓覺得如果同她說,那人此時怕是在四海某個不知名島上,每個一年半載回不來,不知陵嫣會是何反應,他小心翼翼問:“送他離開?”
“哦……沒直接滅口就行,太沒禮貌了,我南荒怎么能有如此無禮之人。”
你南荒最大的無禮之人,恐怕就是你了。
“以后教訓人這種事,還是留著我來,打架鍛煉身體,我還小,還能再長長個兒。”
“你這樣,我覺得就挺好。”
在南荒眾仙女中,陵嫣確實算個頭高挑些,但她覺得自己還能再長長,陸壓再多些年歲,肯定也是要長高些,她不想看起來不般配。
“我前些日子瞄了眼阿娘的戲本子、話本子,里面總有那些橋段讓我很不放心。”
“哦?那你說說都有些什么橋段,你不放心的?”陸壓淺笑時挑了下眉,莫非她瞧著什么“幼仙不宜”的內容?那……也挺好。
“每每才子佳人都得拋繡球方能認識,要么就是哪個花園一見鐘情,半夜三更私奔幽會什么的,一見鐘情就算了,我也沒本事說他人什么閑言,單說那個拋繡球,是不是太潦草了些,若接的不是那才子,是個莽夫呢?小姐配個莽夫?搶繡球是體力活,戲文中書生細胳膊細腿的,又不是神仙,豈能比個法術,神仙之間法術高低又不是看身材蠻力,也就算了,但凡世之人的話本戲子,寫出來就未曾有人質疑一番?你莫看我年歲小,但道理我清楚的很,這話本劇情怎么看都覺得不大可能,為何我阿娘還看?說來,我二姐也挺愛看。”
陸壓有些吃驚,她的話不無道理,但這一長串話說出來,居然停都不停,確實是朱雀家祖傳的本事,陸壓依稀有些模糊印象,他有嫌棄陵光初時還未化形人身,更愛嘰喳不停,他有綁過陵光翅膀,嘴里塞了布條,方覺得安靜些,后來陵光還是嘰嘰喳喳,幸而見了他就能忍得住話,一個字不敢多說,如今,他女兒倒是同他一樣,但他卻覺得陵嫣怎么都好,連話多聽著也聲音悅耳,講什么不重要,是她聲音就行。
走到一攤位前,陸壓瞧著是回聲海螺,他有些興趣,拿起瞧了瞧,挑了個最好看的,花紋清楚,拿著也順手,陵嫣在他邊上看他很有興趣,問了店主價格,二話不說就買了。
“你怎買了?”
“瞧著你喜歡啊,看了半天。”
“你阿爹阿娘給你銀兩不是挺少?”
“你不是喜歡嗎?唔……這幾日抱著大哥撒撒嬌,還是有些小碎銀的,再說我想了想,以后若我為女君,養家糊口應該也還夠吧。”
“是……要我做上門女婿?”
“你看……你總是要同我一起的,但南荒這么大,我大哥一人必然不行,我二姐又去了天界,就只有我……這女君我必然要繼承的……”陵嫣有些支支吾吾,這事,她是打算以后再同陸壓商量,畢竟,她還沒到那時候,實在不行,自己隨他也不是不可,但有個“窩”總歸是好的,他們禽鳥類,還是很認家的。
心虛,陵嫣有些不敢抬頭瞧陸壓,但又忍不住,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微笑,并未有異,略微放心些。
“你若覺得不合適,我倒也能隨你,但就是苦了大哥一些……”
“我倒是無所謂……隨你,你愿意便好……”
兩人正站一起說著話,突然面前飛過一個什么物體,陵嫣還未看清,陸壓倒是伸手一接,那東西是沖他來的,他看了看,一團紅花,上面有一名字,一看就是女名,陵嫣看著這團花,又看看陸壓,抬頭,才見不遠處二樓有一手帕搖著,一姑娘用扇子半遮面,明顯是同他們打招呼。
“光天化日就直接向男仙丟名牌,邀相見,我南荒雖不大拘禮,但也不看看身旁站著誰……豈有此……”陵嫣話還沒說完,卻見更多的紅花名牌飛了過來,陸壓還不知何情況,將方才拿到的名牌放置在邊上餛飩攤桌上,還未回頭被陵嫣拉著就跑。
“什么情況?”陸壓有些迷茫,他隔世已久,各地風俗已不大相同,今天這情況他就不得而知。
“每月集會,若是哪家女子瞧上誰家男子,便拋這帶名牌的花,邀約見上一見,不問明日幾何,只問今朝花燭,有家室的自可回絕,未婚的可應上一應,每月這時我大哥都要出去避上一避,今日未曾想冒出個你。”
陸壓拉住陵嫣,擋了擋各種花團,抬頭叫了一聲:
“不好意思各位,我已有妻室。”
嚷完還摟了摟陵嫣。
但他低頭又在陵嫣耳邊語:“想不到,大家都同你一樣,缺上門夫婿啊。”
陵嫣從頭紅到腳,抿著嘴不說話,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