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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戰場,不是你的

  • 萬界尊后
  • 顧北倉
  • 4278字
  • 2020-09-22 21:00:00

洼地將要形成血湖時,陵嫣正抹殺最后一個突厥士兵,空中傳來哨子聲,殘余的突厥兵士聞得哨聲,漸漸撤退。

這是他們的暗號。

陵嫣一柄絕仙劍,殺得敵后大亂,陸壓隨后而至時,她已有些體力透支,以一殺千人,連太史恭都驚呼神人,陵嫣心想,老娘不過是仙身不大穩固,若是投胎凡世前,沒準還能再殺一千。

“吃了這丹藥。”陸壓拿出一丸泛著金色的丹藥,還不等陵嫣確認,就塞進她口中,陵嫣差點噎住,干咳了一聲,陸壓拍了拍她后背。

“夫人先休息一下,切莫開口。”陸壓順勢抱了陵嫣上馬,陵嫣這才看清,綿延幾公里的戰線,尸橫遍野,頭頂盤旋的禿鷹甚至已等候難耐,意欲飽餐一頓。

弱肉強食,乃是不變真理。

“這是什么丹藥?咳……”陵嫣還有這嗆,不住咳了兩聲,“固魂之效。”陸壓一直盯著陵嫣,似是怕她有何不適,然而陵嫣并無異樣,只是額角冒了汗,“怎的有些熱?”陵嫣忍不住想脫鎧甲。

見陵嫣并無異狀,陸壓反而有些疑心,他給陵嫣喂的乃是混了他神血的仙丹,他同尋常仙眾不同,乃是宇宙唯一赤金血,尋常仙眾傷都傷不到他分毫,更別提見過他血,飲他滴血。

“莫非……因我仙魂之故?”陸壓猜想,六萬三千年前自己放入陵嫣仙身的仙魂,不僅保得陵嫣仙魂一命,更同陵嫣仙魂融為一體,故而阿依努爾故去后回的是陵嫣仙身,而非他自己身體,因他血脈認得陸壓魂靈,所以陵嫣才未產生排斥反應?

如此最好不過……

并不知曉真相的陵嫣卻只覺得熱,不是一般的熱,像是在老君練房時,比之三昧真火更熱,但身體中只有一點微火在燃燒,卻能焚盡萬物之感。

她身為朱雀,本就浴火,尋常火焰傷不得她,但此時她體內的火,像是要焚了她,又像在助她固身固魂,陵嫣這么一想就覺得效果立竿見影,較之老君的仙丹,完全不同。

莫非,這丹藥是陸壓自己煉制?但他幾時有空煉制丹藥了?

“你是不是在猜,我哪來的丹藥?”陸壓側著臉盯著陵嫣如沐春風的笑著。

“我哪……有,你別亂講。”被猜中心事,陵嫣嘴上否認,耳根還是紅了,落在陸壓眼中,竟有些俏皮。

誠然,這不算陸壓猜中,他不過想知道陵嫣服下丹藥后感受,稍微用了一下讀心之術……

“我有六萬三千年等你歸來,自然有事可做。”陸壓早就考慮好,他愿為她做任何事,哪怕……剜心放血。

冷漠之人,被點燃欲火,更加飛蛾撲火,全力以赴。

陸壓便是如此。

“那,這個丹藥我要吃多久?”

“三日便好,只是你覺得味道如何?苦嗎?”

說實話,陵嫣幾乎沒嚼就咽了下去,差點噎死自己,你說她擋天劫天雷還能吹噓一番,要是吃丹藥噎死,那得多丟臉?

“滋味,我倒是沒嘗出什么。”

兩人說話之際,眾將士正在掩埋遺體,荒原中,自比他們就將葬在此地,護衛這代國的疆土。

馬革裹尸還不了。

陵嫣放眼望去,代國兵士死傷者亦有,她有些自責,若是她再強大寫,再撐一下,是不是就能為他們爭取生的機會?

陸壓伸手攬過陵嫣,“你無需自責,若不是你,犧牲人數更甚。”

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什么,陵嫣握著手中的絕仙劍,她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此劍。

“你休要多想,我選了你,你自然擔得起,我信你。”

即便陸壓這么說,但望著前方戰場,陵嫣還是有一些迷茫,好像方才上陣殺敵的不是自己,處于混亂中,她只求自保。

她錯了嗎?

陵嫣不斷自問,她所堅持的,是否是正確的?面對大是大非時,她的“道”又要如何尋個落腳點?

“我可能,從前想的太過淺顯了些。”

“夫人為何有此一說?”

“上了戰場,道義已經是空談,我想著你說的,‘活下去’,為了活著,我先得殺了他人。可是,這事有意義嗎?”

“夫人,你可知,旁人,從不會像你一般想,知道為何嗎?”

“為何?”

“因為貪念,即便你沒有,旁人也有,世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后端,只為了選擇自己堅守的,從不會在意旁人,興許確實有關心蟲子活得是否安好之人,但那種人,會陷入一種僵局,一種無可自拔的自我迷醉,他們以為自己是神,可以看破,拯救一切,實則尊貴如我,亦是曾經逼不得已到無路可退。只要有人,無論是凡人還是神人,總會有矛盾,自我誕生那天起,便沒有公平一說。”

雨已停,荒原遍地鮮紅,第一次見此情形,陵嫣頗感震撼,她一直在想陸壓所說之話。

這是他親身經歷摸索出的道理嗎?陵嫣看著無垠的天空和大地,像一陣風,放空自己,直到快速打掃了戰場的太史恭出現,同二人拜了拜,表達感激,許久后,陵嫣隨著軍隊繼續西進,她于日暮下回頭,方才的荒原上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但空氣中確實彌漫著血腥味,引得空中禿鷹盤旋。

一天前還坐一起食飯的好友,一天后就什么都沒了。

殘酷嗎?殘酷,但這是現實。

陵嫣看著那邊荒原中佇立著成群的魂靈,他們脫離了身份,無了記憶,只是魂靈,他們終將去往地界,重新輪回,不住輪回,也許,于凡世魂靈而言,這不是結束,但也不是開始,他們不過走向另一種人生,僅此而已。

三千凡世,都飲過孟婆一碗湯,淋過忘川水,這一世不順,希望他們去往的下一世凡世能順意,即便陵嫣祈禱,但她知道,這不是她能左右的。

陵嫣想到了李長修和阿史那社。

李長修畢竟是八殿閻羅黃長行的仙魂,他終將是要回元身的,阿史那社呢?他是不是得繼續去往地界輪回?會是怎樣?

他們終將忘記,不再是他們,他們會成為“別人”。至此陌路。

在營地火炊旁,陵嫣接過陸壓遞來的湯,今日她聞了太多血腥味,面對什么都全無胃口可言,陸壓有些擔心她,他一直在反思,自己是否操之過急,急于將她錘煉成一名擔得起大任的“尊后”,他覺得其實他能為她庇護一切,但陸壓選擇推陵嫣一把,實屬無奈,若是有一日他不在,她一人,若遇了險境,她是否能自保?他只想她活著,如此這般簡單。

雖然知曉不可能發生,若真有一日要維持三界和三千凡世存在,需要他羽化歸天,他能做的僅僅是為她留著她熟知的世界,那么,她若一人獨活,她可以嗎?

他多思了幾步,她興許無法理解,但他只得如此。

“就算不舒服,多少喝點熱湯,驅寒氣。”

“陸壓,我從前只是夸海口,我許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你今日,不大像你。”

“是嗎?”

“夫人,你年歲尚幼,為夫作為億萬年之歲,同你說一言,你可聽進去,時間久了,何事都是小事,只專注一趣,已是境界。”

“從前,‘神王之戰’同‘上古大戰’,皆因你而起,那時,你……”

“較之今日,更殘酷,你記住,任何時候,活下去才是你的第一位。”陸壓替陵嫣拿過湯碗,吹了吹,直接端碗喂她,陵嫣見他神色擔憂,實在不忍陸壓再擔憂她,只得勉強飲了一碗湯。

篝火跳耀,發出“嗶嗶啵啵”燃燒炸裂聲,陵嫣隨手往篝火里扔了一節小木枝,陸壓見她這樣,不在說話,只轉身回了帳中,替她拿了裘衣裹上。

宇宙星河,浩瀚無垠,從前她就喜歡仰望星空,這里的天同她印象里,在迪麗古麗家長看到的有些相同,這里都能瞧見星河。久安城和東都都太明亮,雖能瞧見星空,瞧不見星河。

“不知,師傅他們怎么樣了。”

陸壓不回她,他陪她坐著,并不言語,他對東岳和碧霞元君自然放心,他們都是經過他萬年撫育長大的,談不上言傳身教,但總歸他們皆是堅毅之人,何況二人都是經過三界曠古持久戰事的,只能保佑對方死的切莫太慘,而不是擔憂他們會不會有傷。

“你別替他們操心了,他們活了百萬年,這會也傷不得,就算用些仙法,他們這年歲亦受得住,倒是你,冷否?”

“不妨事,今日吞了你給的丹藥后,體內熱的很,并不覺得冷。我倒是覺得你衣衫略薄。”陵嫣伸手撫上陸壓面龐,確實,他面上有些冷,火光下,他淺笑,目中映著篝火,又似點點星辰。陵嫣想,他生得這般溫柔,兇起來卻是真的兇,她覺得自己應當向陸壓學習,多愁善感慈悲為懷并無過錯,但要實際。

拋棄幻想,同情,你才能投入戰爭,戰爭的本質就是撿起丟棄的獸性。

“你說的對,即便沒有師傅,一個碧霞元君已是破萬軍之人。”陵嫣發現,說到底,還是她自己過于弱小。

“夫人,你要明白一件事,戰場,從來不是你一個人的,有依靠的伙伴,并不是可恥的人,戰場中,誰人都有后背,將后背交給放心之人,你才能更加游刃有余,所以——”

陵嫣等著陸壓繼續說,“所以,夫人你盡管沖鋒陷陣,我會為你保駕的。”

“那我‘沖鋒陷陣’了,你的后背我顧不上,怎辦?”

“為夫很強大,不需要誰保護,為夫護著你就行。”

……

居然無法反駁,陵嫣咬著后槽牙,生了氣。

天界,天都府。

躺椅上悠哉晃著的陵禮上神被成秋驚醒,方才吃了清靈元君送來的糕品,陵禮飽得打了兩個嗝,他很是閑適,二妹陵蘇被長生帝禁錮在玉清神府,找不了他麻煩,天都府當家的東岳帝君被碧霞元君找了去談話,這會也不在,偌大的天都府,七十二宮,就他一人,他在南荒的封地勤儉樸素,哪有東岳帝君天界奢華?他預備著在此度假幾天再說。

這會兒他有些口干,成秋不知做甚,忙里忙外,他又不好意思打攪,反正他來此是東岳帝君贊同的,他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從東岳帝君茶庫中找了梵天境送來的菩提葉,意欲泡一杯茶,不想目光一瞥,瞧見架子另一端放著一塊玉石,這玉石通身白得反光,雖不大,上面刻了字,陵禮拿起一看,像是掛件。

“東岳這老家伙莫非昏了頭,家里寶物多到隨意亂擺放?”他又仔細看了上面的字,刻著“真言”二字,陵禮拿了茶和玉掛件,正欲交給成秋收好,不想就見清靈元君向他走來。

她自是清雅脫俗,他人不可比之,走路都彬彬有禮,儀態大方,見他從茶房出來,淺笑道:“你怎的不好生休息,來此做甚?”

“不好意思勞煩管事,自己來取茶。”陵禮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茶罐。

“我……還是不大放心,一是來尋一下碧霞元君,聽她宮人說,她來找東岳,他二人,見面必然生出嫌隙,就怕鬧得不可收場,二是……”

陵禮見她目含秋水,又欲言又止,必然是放心不下他,取靈根他疼歸疼,忍一忍還是能走路活動的,她太擔心他罷了,他有些不忍,但又覺得還是婉轉轉移話頭為好,既然她來尋碧霞元君,告訴她碧霞元君和東岳帝君往無望海走就好,切莫再叫她將心思放他身上。

然而,陵禮一開口卻說:“我知你擔心我,你放心,我尚好,將養個幾年,不再大動干戈,也就好了。”

話一出口,陵禮自己也愣了,他怎的將心里話說了出來?果然端莊如清靈元君,見他至此坦白,不覺面如擦了胭脂。

“你知便好。我平日不過尋個由頭來瞧你一眼,知你無礙,我便也放了心……”

“我是念著你,但又親近不得,往日躲你,不過望你死心,但你若同東華走的近些,我又醋的不行,對著東華又只能找他麻煩,如此這樣,我自個兒也惱自己。你好的很,是我于三界見過最好之人,可我覺得自個兒親近你,凡是對你不敬。我從前想過,其實若是你同意,我做個上門夫君也行,但終究臉皮薄了些,不曾同你說。”

陵禮自己說完就急得一口老血吐了出去,他本欲否認,卻不想一股腦將心里話全給和盤托出,他記得只想矢口否認先前之事,不曾想,又說出些心中隱秘事,他不住搖著手,口中卻道“真的,真的”。

“你能對我說這些,我覺得很高興。”清靈元君笑了笑,笑著笑著哭了……

陵禮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他,又惹哭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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