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遇見》

陳言珩從醫(yī)院出來后，沒敢回家，給家里的張阿姨打了個電話，借口說要和莫柯打通宵游戲。

要是回家，陳言珩覺得自己會被陳母用放大鏡360度全方位觀察，還會暴怒地詢問傷是怎么來的。在陳言珩看來，他家的連女士在外是名門貴婦的風范，在家卻是能對著丈夫撒嬌，威逼利誘兒子，隨時變臉，簡直像是有著魔術(shù)卡的百變小櫻。

陳言珩打完電話，就聯(lián)系莫柯去要去找他。

莫柯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富二代，一天到晚不是混在各路派對里，就是在家里打一天游戲、睡一天覺。這時接到陳言珩電話的莫柯就在酒吧里撩妹，無色燈光閃在亮堂堂的墻壁上，令人眼花繚亂，周圍的音樂震耳欲聾，像是要把人籠住。莫柯本來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臉上浮上了紅暈，接到電話一下子就激靈了。

要說莫柯怕誰，非陳言珩莫屬了。兩人是發(fā)小，莫柯吊兒郎當卻出了名的膽小，見識過發(fā)狠的陳言珩，他就再也不敢在陳言珩面前耍什么威風了。掛斷電話，就趕緊從酒吧溜了。

到了莫柯的公寓，陳言珩在公寓門前的臺階上大大咧咧地就地而坐，等著人來開門。突然車燈晃了過來，陳言珩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倚在門框上。

莫柯一下車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笑得見牙不見眼：“陳哥，沒等久吧，你咋突然來找我了？”動作利索地開著門。

“碰見點小事。”陳言珩簡言略語地回應(yīng)到。

莫柯一聽，就知道陳言珩不想細說，他閉了嘴，默默開門引路。

等開了公寓里的燈，亮堂堂的燈光打在陳言珩的臉上，莫柯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點點青紫，瞬時就睜大了眼睛：“哥，你臉怎么了？”莫柯是絕對不敢相信陳言珩臉上會出現(xiàn)傷口的。小時候的陳言珩并不在意自己的樣貌，只是大部分阿姨叔叔見了他都會夸他好看，打架的時候也沒個輕重，臉上也經(jīng)常掛彩。后來，他的身手厲害了，也漸漸地避免臉受傷，畢竟陳家這少爺經(jīng)歷了青春期，也開始注意外在形象。

“沒什么事，對方人多。”莫柯沒作聲了，也是，憑陳言珩不服輸?shù)男宰樱蛣e人硬碰硬的話也不見得會輸，只能是敵眾我寡這一個原因了。其實陳言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被打到臉，是因為一心兩用，那個女孩子雖然表面已經(jīng)比一般女孩子鎮(zhèn)定多了，沒有哭哭啼啼，連聲都沒出，面不改色，但他還是精確地捕捉到了她略顯緊縮的眼睛，愣愣地看著他，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卻是為他受的驚。

陳言珩其實沒想管那件事的，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他雙臂交叉于胸前，散漫地倚在墻壁上，隱在拐角處，垂頭閉著眼，耳朵卻可以聽到那邊的動靜。聽到那女孩說冷冷地說要報警，沒有驚呼也沒有尖叫，但不知為何，陳言珩就是聽出了她語氣里夾雜著不易擦覺的緊張，緊接著就是跑起來的急促的腳步聲，錯亂卻堅定。

陳言珩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那女孩跑過來的時候，分明是看到了他，卻只是輕輕一瞟，連呼救都沒有。他彎腰撿起了腳邊的籃球，探出上半身朝著那個搶劫的男子砸了過去。這才不緊不慢地從陰影里踱步走出，那男子已經(jīng)被女孩推倒在地，女孩臉上也沒有劫后余生的驚喜的表情，依舊淡淡的，還是沒說一句話，只是泛著水波的雙眸似有似無地撥了撥他的心弦。

打起來的時候，那女孩的臉色變得極速，滿臉的擔憂和害怕，陳言珩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在打架途中，沒有滿心絕對的好勝，還會有注意女孩情緒和安危的閑暇。他突然覺得很好玩，原來她也不是不怕啊。她沒有呼救，像是沒有害怕，自己和對方耗著，好像單純地以為自己能甩掉那男子，真是個小丫頭。

陳言珩覺得她還真是傻的可愛。在醫(yī)院里，面對他的刻意撩撥，那女孩清秀的臉上浮上了紅暈，襯得整張臉粉嫩，好像能捏出果汁的熟桃子，原來確實是個小丫頭。

“為什么不求救？”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他眼睛盯著別處，不經(jīng)意地問道。

“這不是別人的義務(wù)，我求與不求沒什么關(guān)系。”是啊，不是別人的義務(wù)，她明白的事，別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這次呢？”

“……謝謝你”

陳言珩從浴室出來，手里拿著毛巾胡亂地擦著一邊的短發(fā)，想到那女孩，嘴角勾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透著邪氣，讓房間里都染上了暖色。

他看著手機上發(fā)來的信息，對方留了名字，說會盡快還錢的。陳言珩腦海里描摹著那個急切想要他收下醫(yī)藥費的女孩模樣，表情生動的像是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