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姆媽已經煮了一鍋甜酒釀，裝在保溫桶里。連宅的人都知道，連先生每天早晨會到醫院送早餐給夫人。

這天早晨，連燦醒的格外早，下了一夜雨，空氣里有芬芳的味道。袁佩離和孩子還在熟睡，連燦不忍心叫醒母子，輕輕放下保溫桶就要離開。

“阿燦。”袁佩離悠悠地喊連燦的名字。

“我在。”連燦上前握住袁佩離的手。

“你今天這么早就來了？”袁佩離用手輕輕撫摸連燦的下巴。

“唔，醒得早。”連燦低頭吻她們母子。不知道為什么，低頭的那一剎那，心里忽然閃過萬仲初的樣子。一閃而過的念頭讓連燦一驚，略微遲鈍了一兩秒鐘。

這一兩秒的遲鈍沒有逃過袁佩離的眼睛，她看著連燦的眼睛問：“可是太辛苦？明天就別送了，讓司機送來也是一樣的。你好好休息。”

“我不要緊，你們過兩天也就回家了。”連燦轉過臉，起身：“今天事情有點多，我先走了。這里的酒釀，等會叫人端給你吃。”

連燦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敢看妻子。妻子的那雙眼睛里有太多的期待、關愛和擔心，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司機緩緩發動車子，連燦想起頭一天早晨，身邊坐著萬仲初。她坐在后排，眼睛一直看著窗外，連燦想起她有些拘謹地握住自己的一雙手，那雙手雖然很白，但是關節略微粗大，一看就是操勞的手。不像袁佩離的那雙纖纖玉手，握起來柔柔軟軟的，需要保護。

萬仲初的側影又有幾分倔強，微微抿緊的嘴唇，像在下什么決心。連燦也轉過頭不去看她。可是眼睛不看，心里都是那樣的一個人，連燦使勁克制自己，才克制住握住那一雙操勞的手的沖動。

今天路過的街道很熱鬧，很多吃早茶的人，但連燦覺得空。快要到連氏大樓的時候，連燦忽然下命令：初。

司機立刻掉頭。

來的太早，“初”還沒有開始今天的工作。連燦讓司機把車停在對面街角，就坐在車子里，不下車，也不說話。司機也不敢吱聲，就靜靜的等老板的指示。

好一會兒，老板娘來了，她今天依舊穿的很素，月牙白的長袍，透著隱隱的裙擺，顯得人更瘦。不僅衣服素白，萬仲初的臉色更是蒼白，嘴唇都沒有任何血色，像是沒有休息好。

接著有各種食材送到，萬仲初清點貨物，忙碌穿梭其中，偶爾還要搭把手搬運一些東西。

連燦一直坐在車子里，直到送貨的人都離開了，萬仲初進了店，還是坐在車子里不說話。司機實在忍不住了，問：“先生，要不要回連氏？”

“回去吧。”連燦的聲音里很疲憊。

而“初”的店鋪里，萬仲初其實也早就看到了連燦的車，那樣氣派的車停在對面，全城也沒有幾輛，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但是不能抱任何期待，萬仲初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自己不能抱有任何的幻想。

直到連燦的車開走了，萬仲初也沒有出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