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先生,您好,請進?!敝宦犚娛虘谡泻粲M門的客人。門簾掀起夾裹著更大的雨聲。萬仲初忙不迭抬頭,手里的那顆松子剛開殼,停在那里。
但,不是他,是某公司的主管林先生,是“初”的常客,也是萬仲初的萬千追求者之一。不知道為什么,那些來往的食客們,只要稍微有一點點能力或者學識,或者覺得自己樣貌出眾,總覺得自己會有能力打動這間鋪子的女主人。女主人的手藝過人,但也不是誰都有福氣吃上她做的菜式,況且,她也一向不諂媚待人。
那林先生穿著一身西裝,手里還拿著一只公文袋,像是辦公事的打扮。
見不是自己想見的那一位,萬仲初復又低頭摳下那一顆松子。心里也不住嘲笑自己,不知道哪只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音,難道本市最紅的那一位,會在這個時間來閑坐不成?
“今天心情不好?”那林先生坐在萬仲初對面。
“沒有,閑來無事,忽然想吃松子糯米船?!比f仲初眼皮也不抬。
“不知道哪位客戶有口福?!绷窒壬€在捧場。
萬仲初笑笑,不再搭腔,仍低頭剝松子。暖黃色的光打在萬仲初那專心的臉上,印出一個淡淡嬌俏的鼻影。嬌俏的美人專心的模樣,在旁觀者看來,眼眸子里都是風情。就是這種對誰都有一定距離感的清冷,讓林先生看的呆了。
留聲機里仍在如泣如訴地唱著:
“一邊兒燕喃喃軟又甜
一邊兒鶯嚦嚦脆又圓。
一邊蝶飛舞,往來在花叢間。
一邊蜂兒逐趁,眼花繚亂。
一邊紅桃呈艷,一邊綠柳垂線
似這等萬紫千紅齊裝點
大地上景物多燦爛!”
剝完了松子,萬仲初抬起頭,一邊收拾一邊說:“我要進廚房了,下午茶想吃什么點心?盡管跟伙計說?!?
“既然今天有松子糯米船,我就等它出爐。”林先生看向她手里那瓷白的碟子。
“啊,不好意思,這個不賣?!比f仲初抱歉的笑笑,但到底還是做生意的,不能一下子給客人說得太下不來臺,只好撒個謊:“做糯米船要很長時間,怕林先生等不及,為了表達歉意,我請林先生喝新到的紅茶?!?
“仲初,我不怕等?!绷窒壬裣露藳Q心:“只要你說一句話,我就可以一直等?!?
“林先生,今天晚上還有更大的暴雨,不如……”
“如果沒有車,我可以遣司機送你回去。”有人接下這話題,萬仲初和林先生齊刷刷看向門簾,他來了!
整個香江誰人不認識連先生?那林先生看到玉樹臨風的連燦仿佛見了大羅神仙,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矮了三分:“連先生!”
然而連燦看也不看那人,只看向萬仲初:“有沒有點心?忙到現在才有功夫填填肚子?!?
整個“初”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他的眼睛里只看到她,她的眼睛也只看到他。萬仲初看了一眼手里的松子,輕聲說:“正要去做糯米船。”
看來老板娘也不過是攀附權貴的俗人,林先生心里憤憤不平,卻有口難言,覺得沒有自己容身的必要,悻悻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