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樹林！用正面對著敵人，全速前進！”阿納托利在無線電里大喊。

幾輛T-34接到命令，猛地一轉，卷起一團團積雪和濕土，在樹林的縫隙中竄了出來。

“左邊還有俄國人的坦克！三組四組左轉三十度！”陣地上，一個德軍上尉被側翼突如其來的坦克震驚了，不過他很快就緩過神來，下達了一系列命令。

十門部署在草叢中的37mm Pak 36反坦克炮迅速地轉向了左側，黑洞洞的炮口正對著T-34前進的方向。

“開火！”

“砰砰砰……”一連串幾乎分不清先后的炮聲傳來，可令這些炮手感到絕望的是，這些37mm敲門磚根本無法對T-34的正面形成有效威脅，沒有一顆炮彈擊穿了對方的裝甲。

“咣啷”一聲，幾秒鐘的時間里，炮彈再一次被塞入了炮膛。

“砰砰砰……”又是一陣連射，可與前一次相同，白花花的炮彈軌跡在遇到坦克的裝甲時，夸張地拐了個彎，射向了天空。

德軍的反坦克炮指揮官也不是沒有經驗，這一次他已經把開火距離調近了許多，可令他大跌眼鏡的是，即使在四百米的距離，這些反坦克炮仍舊不能擊穿對方的裝甲。

但良好的戰術素養很快就讓他做出了明智的決定。

“別開火，等對方靠近！”

剛剛的兩輪齊射暴露了一部分反坦克炮的位置，但由于良好的掩蓋，以及大炮射擊后留下的大堆煙霧，轉眼間，阿納托利就丟失了目標。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什么，反正對面的炮彈也打不穿他，因此他沒有改變行徑方向，只是說道：“保持隊形，開到敵人的陣地右側，不要正面沖擊！”

他害怕德軍的反坦克手榴彈在這些坦克過壕的時候起作用，攻擊他們的后部，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正當他想再次尋找敵人反坦克炮的位置時，他卻發現德軍的反坦克炮清一色地啞火了。

“真他媽的狡猾！”阿納托利大罵一聲。

“馬上就到一百米了，這個距離下敵人的反坦克炮還是有威脅的，注意規避。”阿納托利這句話是說給安德烈聽的，因為這個道理其他車長都懂，用不著他提醒。

果然，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幾發炮彈就從樹叢里鉆了出來，射向了他的坦克，幸好安德烈剎車及時，只有一發炮彈命中了主裝甲，而且幸運地發生了跳彈。

“繼續前進！”阿納托利扶了扶被撞歪的坦克帽，大聲說道。

剛剛的急剎車讓他有點措手不及，結果他一頭撞上了車內的一個角落，還好厚實的坦克帽給他提供了足夠的“防御”，這才讓他沒有頭破血流。

但這個時候，急剎車不是最大的麻煩，因為在距離拉近了之后，他明顯感受到敵人的反坦克火力變得密集了。

“一百米……”阿納托利湊到瞄準鏡前面，仔細地調整著炮口指向，瞄準了剛剛開火的一臺反坦克炮的位置。

“安德烈，停車！”陡然間，阿納托利大喊一聲。

“砰！”一聲，在履帶停止運轉的一瞬間，一發76.2mm炮彈脫膛而出，旋轉著射向那門剛剛向他開火的反坦克炮，黃澄澄的高爆彈在空中尤為矚目，阿納托利眼見著那發炮彈擊中了預計的位置，爆出一大片火星。

那門37mm反坦克炮被撕成了碎片，彈片在炮盾后方的炮組身上肆意肆虐著，幾個人瞬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而安德烈則很有默契的，在他開完炮的瞬間，又一次發動了坦克，靈敏地躲過了從一旁射來的炮彈。

整個坦克部隊的進展非常順利，但很快，他們就遇到了硬茬子。

在第二條防線上，排列了數門88mm高射炮，原本德國人有十幾門這種兩用型大炮的，但可惜由于嚴寒，一部分凍住不能使用。

但光是這幾門，就很好地為第一條防線救了急，炮長下令隨意開火，數發88mm大口徑炮彈向阿納托利的部隊發射而來，幾乎每一發就能擊毀一輛坦克。

阿納托利突進地似乎有點過分了，指揮部的命令是讓他進行騷擾，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側翼進攻似乎變成了主力，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向那里涌去。

不過這也是個好事，他為蘇軍撕開了德國人的第一條防線，但到了現在，這個漏洞被德國人的88炮抑制住了。

近十門88mm火炮以每五秒一發的射速精確地狙擊著蘇軍的坦克部隊，就像開罐器一樣，一輛輛坦克燃起大火，有的發生了殉爆，炸倒了周圍的一大片蘇軍士兵。

阿納托利的裝甲連已經損失了六輛坦克，也就是正好一半，但這個時候不能撤退，因為后面就是紅軍士兵們，不能把他們暴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

正面的幾十輛蘇軍坦克加大了攻勢，由十輛T-34帶頭，緊跟著的大部隊由Kv-1和T-26組成，他們拼命沖擊著德軍的防線，給對方造成了很大麻煩。

但伴隨著凄厲的嘯叫聲，戰局發生了扭轉，一架架斯圖卡轟炸機呼嘯而下，德國空軍拼盡全力清空了幾個機場跑道，掃除了積雪，勉強讓幾個中隊成功起飛。

彈如雨下，500公斤、250公斤、50公斤……大大小小的炸彈落到了開路的T-34頭上，當場炸翻了幾輛，而后續的坦克大部隊受到了五百公斤炸彈的洗禮，損失慘重。

阿納托利的身邊也挨了一顆250公斤的炸彈，但幸運的是，這枚炸彈離他很遠，似乎是為了轟炸后面的步兵的，因此他除了感受到一陣余波之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但周圍的步兵們瞬間就被刮倒數片，白雪皚皚的土地上變成了人間地獄，幾十名紅軍士兵被炸彈波及，沖擊波和碎片一同穿透他們的軀體，讓他們倒在了這片廣闊的祖國大地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德軍的噩夢也到了。

“是黑死神！”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只見八架伊爾轟炸機以四機編隊整齊排列著向德軍陣地飛去，他們的高度不超過一千米，因此在很遠的地方，兩方的地面部隊就發現了他們。

“我們的空軍到了，他們會把炸彈扔到德國佬的頭頂上！前進！”一個政委揮著手槍對著周圍大喊，同時率先一步踏在了最前面。

“沖鋒，前進！”上千名紅軍士兵從地上爬了起來，扛起步槍大喊著撲向了德軍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