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俯視，交火線十分容易辨別，在兩端分別有兩軍駐扎的營地，再往前開一點，就是炮兵陣地和補給站，到了最前面，就是縱橫交錯的防線或是戰壕。

交火線的寬度大約有五公里左右，現在兩方沒有發生任何戰斗，因此整個陣線十分平靜，但瓦列里知道，一旦陷入戰斗，這里將變成一片交鋒火海。

瓦列里小心翼翼地駕駛著He 111轟炸機，在兩方的目視下，緩緩從戰線飛過。

“那是我們的轟炸機嗎？”德軍陣營里，有人竊竊私語。

“當然，你沒看見那個大大的鐵十字嗎？”

“可是，他為什么飛得這么低，而且就只有一架？”

“可能是出故障了？漢克，你快去報告連長。”

……

然而此時的蘇軍陣地，也陷入了一片混亂。

“德國人的轟炸機！”

“快上高炮，愣著干什么？”

“沒用的，我們只有小口徑高炮，打不到那么高的高度。”

“他朝哪里飛了？”

“東南方向，好像是去轟炸卡盧加的。”

“可這就一架飛機啊。”

“也許是偵察機？”

“不可能，德國人還不會拿這種中型飛機當偵察機，況且，就算他是偵察機，也早該回頭了，怎么還在往里開。”

“這倒是……等等，這會不會是德國人的傘兵！”

“傘兵？你說這……我立刻去上報！”

在此期間，已經有一些小口徑的20、25mm高炮開始向瓦列里射擊，甚至一些小口徑的馬克沁機槍也參與了進來。

瓦列里看著那些在比自己高度低得多的地方爆開的炮彈，不由放下了心。

至少，目前地面上的那些防空炮，暫時威脅不到他。

“他們這是把我們當成敵人了呀。”伊莉娜在一旁說道。

“沒有辦法，我們這樣開著一架德國轟炸機，確實太過顯眼。”

“可是他們可能會叫來戰斗機。”

瓦列里沒有回答，如果真的來了幾架蘇聯戰斗機，他也不能反擊。

“沒辦法，我們加快速度吧，還有不到五十公里就到了，油量還剩四分之三。”

說罷，瓦列里把節流閥推到了底，兩臺DB601引擎瞬間開始滿負荷運轉起來，以至于在機艙內都能聽見它們轟鳴的響聲。

然而，五分鐘后，他們還是碰到了問題。

“東方發現兩架戰斗機！”機槍塔內，伊莉娜忽然大叫道。

“我們的飛機？”

“呃……看不清。”

“看清了告訴我，在此之前，不要開火。”瓦列里沉著命令道。

“是。”伊莉娜此刻也不再像之前一樣嘻嘻哈哈，變得十分嚴肅，警惕地盯著緩緩逼近的戰斗機。

“是我們的戰斗機！”等到兩機相差不到一千米時，伊莉娜終于看清了對方機翼上的那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紅星。

“什么型號？”

“單翼的，似乎是雅克……或者拉格。”

“明白。”瓦列里推了推操縱舵，做了個淺俯沖，忽然，又聽見伊莉娜一聲大喊：“西面還有戰斗機！”

“有幾架？”

“他們靠近地非常迅速……那是，那是德國人的飛機！”

“你確定嗎？”

“確定，他們的機翼是偏方形的，我們的戰斗機型號里從來沒有這樣的飛機。”

“不應該啊……”瓦列里喃喃道，隨后對伊莉娜說道，“你去看看那個德國佬，我來應付他們。”

“是！”

……

“紐特，我看見那架轟炸機了。”

“我早看見了，那飛機后面還有兩架小飛機，估計是蘇聯人的。”

“嗯，那么……怎么說？”

“沒什么好說的，上面的命令很明確，擊落那架轟炸機，那么，我們就直接解決掉他們。”

“還是從側后攻擊？”

“不，直接從橫面攻擊，在一輪進攻下解決他。”

“是！”

兩架Bf 109忽然加快了速度，進行了一個小角度的爬升，隨即直截了當地朝那架轟炸機沖去。

蘇聯戰斗機方面肯定也看到了這一景象，不過，他們正處于迷茫之中。

由于沒有無線電，所以他們無法交流，但此時他們的腦海中都有一個問題：“發生了什么？”

德國人開始打德國人了？

他們收到的命令是攔截那架敵軍運輸機，且擊落可能投放的傘兵，可是，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大跌眼鏡。

不過長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那架飛機不是德國人派來的，或者說，德國人有個飛行員叛逃了。

既然這樣，就沒有必要把精力花在那架笨重的轟炸機上了，他暫時也構不成什么威脅——剛剛他已經確認過了，各個自衛炮塔里都沒人。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這架飛機可能只有一個人在開。

然而，在他們分析的時間里，德國人已經開始了他們的第一輪進攻。

兩架109戰斗機如同飛箭一樣從側方直直沖向緩慢的轟炸機機身，在距離不到八百米的時候，果斷地開了火。

曳光彈夾帶著穿甲燃燒彈一同打穿了轟炸機的蒙皮，在其內部爆裂開來，但令人驚奇的是，盡管飛機蒙皮受損嚴重，可機翼居然沒有一點損傷。

德國人的速度非常快，這導致他們的射擊窗口很小，結果就是，他們的進攻非常猛烈，但沒能在第一輪攻擊下擊落對方。

瓦列里在剛剛也是額頭上冒起一陣冷汗，畢竟挨打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尤其是自己沒有反擊能力的時候。

“伊莉娜，你怎么樣？”待一輪攻擊結束后，瓦列里趕緊問道。

“沒事，我很好。”伊莉娜回復到，剛剛德國人進攻的時候，她正好處在機艙靠前的位置，幸免于難。

然而那個德國將軍……

“瓦列里！”瓦列里忽然聽見耳機里伊莉娜突然驚叫道。

“怎么了！”

“那個德國人！”伊莉娜惶恐地看著面前被保險帶綁在座位上的那個德國將軍……或者說，將軍的尸體。

他坐的位置在飛機的中部，正好處在彈倉前面，而德國人攻擊的位置也恰好在這里。

在20mm炮彈和大口徑13mm機槍的輪番侵蝕下，那個德國人還沒來得及呼救就一命嗚呼了，可接下來的子彈仍穿透了他身體的各個部位，結果就是，鮮血噴灑地到處都是，而一些肢體殘片灑落在了機艙的中央，甚至有些掉到了前部。

“別管他了！”瓦列里吼道，“伊莉娜，上自衛機槍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