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羅連科看向那架孤零零的伊-16，驚訝得甚至忘記了去操縱飛機。

他原本以為，瓦列里獨自一人離隊，是怯戰，是懦夫，可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卻是瓦列里獨自一人救了他們！

在剛剛那兩分鐘不到的空戰中，柯羅連科才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空戰”，之前他打的那叫什么啊，連小孩的把戲都算不上。

“這家伙真的是航校剛剛畢業嗎？”柯羅連科已經徹底地被瓦列里所折服了，這家伙一定是個空戰天才，天賦異稟！

這也是像柯羅連科這樣此前從來沒見過瓦列里作戰的人的想法了，像舒里卡這樣，曾與瓦列里并肩戰斗過的人，此刻的心情才是“mmp”。

上一次，他還是什么都不會的菜鳥啊！那笨拙的動作，在舒里卡的腦中歷歷在目，當時一架BF109套住了瓦列里的六點，還是舒里卡在危難時刻擊落了那架飛機，救了他呢！

“這小子，該不是去找團長偷偷學了技巧吧。”舒里卡暗暗想到，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釋了。

不管是瓦列里天賦異稟也好，還是偷偷找團長學習也好，這場一打三的戰斗，絕對是將柯羅連科他們的內心深深地震撼了。

這時，柯羅連科居然看到，瓦列里一個人趕著三架德軍飛機向著他們飛來了！

柯羅連科什么時候見過這種場面，一直以來，都是蘇聯飛機被德國人追著打，哪有現在這樣，一架伊-16追著三架德國飛機？

“看來德國佬是真的嚇壞了。”瓦列里坐在座艙里想到，當他解決完那三個可憐的家伙后，剩下的三個德國人就像見了鬼一樣掉頭就跑，109的加速性能比伊-16好得多，這才擺脫了瓦列里的追擊。

不過他們卻忘記了除了瓦列里之外，還有另外十幾架蘇軍飛機在旁邊呢，盡管調走了六架去對付轟炸機，但他們的數量還是德國人的三倍。

瓦列里就這樣像牧羊人一樣趕著“綿羊”向著柯羅連科飛去。

“兄弟們，復仇的時刻到了！”柯羅連科看到這個景象，立刻舉起拳頭，使勁向前揮動，其他的戰斗機也很快看見了這個解恨的場景，一時間高空中充滿了蘇聯飛行員的怒吼聲。

瓦列里看見了柯羅連科的編隊，他微微推動了節流閥，這時候可決不能讓德國人跑了，只要完成合圍，該死的德國鬼子必死無疑。

然而那三個可憐的德國人寧愿去面對一群蘇聯飛機也不愿去面對瓦列里，也許是第一次俯沖攻擊給了他們信心，他們立刻開始向著柯羅連科他們俯沖。

可現在的情況可不是之前那會，柯羅連科現在的空速是每小時四百公里，這種速度才叫真正的對頭，之前那次，簡直和打靜止目標沒什么區別。

“噠噠噠”距離拉近到一千米內，所有伊-16都不約而同地開火了，總共有三十六挺施卡斯機槍在向德軍射擊，這大概是那些德國飛行員這輩子看到的最壯觀的場面了，因為……

紅色曳光彈組成的彈雨就像蝗蟲一般撲向三架德國戰機，二十毫米厚的防彈玻璃在這彈幕之前不堪一擊，三架飛機瞬間變成一團火球墜落下去。

“漂亮！”柯羅連科伸頭望了望那三顆“流星”，大喊道。

柯羅連科轉頭望向迎面而來的瓦列里，那家伙居然做了個桶滾，似乎也在為他們的攻擊喝彩。

“這家伙……”柯羅連科笑著搖了搖頭，全然不再計較他剛剛的脫節行為。

接下來，就只剩那些轟炸機了。

Do-17轟炸機由于外形細長，所以被冠上了“飛行鉛筆”的名號，這種轟炸機速度極快，巡航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四百四十公里，這個速度在戰爭初期領先于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主力戰斗機。

不過現在，無論是西方的噴火、颶風，還是蘇聯的雅克、毛驢，都能夠毫不費力地追上這種轟炸機，這種僅僅在速度上有那么一點優勢的轟炸機已經完全落后于時代，因此德國人一般不會讓他們參加戰斗。

不過這次德國人估計是炸爽了，開戰以來蘇聯的空軍幾乎就沒發揮什么作用，因此德軍才決定將這種落后的轟炸機投入使用，畢竟能多炸一點是一點嘛。

之前分調的一小隊伊-15和伊-16已經開展了對轟炸機的進攻，不過他們的火力實在貧弱，同時又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基本沒有對這些轟炸機造成了什么損傷，反倒是一架伊-16的引擎中了一槍，冒起了黑煙。

瓦列里轉了個彎回到隊伍，德軍的轟炸機編隊距離他們不遠，也就不到五公里的距離，“毛驢”們只需要兩三分鐘就能飛到。

德軍轟炸機機組訓練有素，在發現蘇聯飛機后，立刻組成了防御隊形，兩機之間的間距不到五十米，這樣的距離有助于轟炸機之間互相掩護。

“這幫該死的護航戰斗機，居然拋下我們獨自進攻，現在好了，我們相當于裸奔在敵人的戰場上。”

“閉上你的嘴，格里芬，我們不是在裸奔，看到這挺機槍了嗎，我剛剛用他把俄國人的破爛飛機打冒煙了，他現在估計已經嚇得尿褲子了吧，哈哈哈哈……”

不過這也只是互相之間的安慰，誰都知道，沒有護航的轟炸機在面對戰斗機的時候，通常會付出很大的損失。

“還有一千米！”觀察手拿著望遠鏡報告著目標位置。

“太好了，還有一千米，投下炸彈，趕緊跑吧。”德軍飛行員心中默念道。他們的下面就是基輔城區，德國人已經光臨過這里幾次了，現在的基輔城內到處都是燒焦的房屋或是漆黑的彈坑，一片狼藉。

“他們來了！”一名機槍手忽然驚呼道，隨后“噠噠噠”的聲音響徹整個機艙，所有的自衛機槍手都扣動著扳機，像著最近的敵機射擊。

“卡爾，在你右邊，你在干什么？”一架伊-16從頭頂掠過，機腹的機槍手大叫道。

“什么？”話音未落，那架伊16忽然繞了個圈，向他們撲來！

“啊啊啊！天啊！”機頂的那個叫“卡爾”的機槍手驚慌失措地大喊，他看到那架灰綠色的戰斗機正越來越大，他是直直地向著他們沖來的！

“躲開，快躲開！”卡爾大叫道，他還以為對面要和他同歸于盡，可是他想錯了。

“突突突”一連串彈幕猛地向他襲來，毫不費力地扎穿了那層薄薄的玻璃，射入卡爾的胸膛，一發、兩發、三發……有近二十發7.62mm口徑的全威力彈在他體內崩發開來！

7.62mm的機槍威力小？那是對戰機來說的，但是這次打的可是肉身之軀，結果就是……

人體根本承受不住這么大的能量，他的上半身整個被扯碎，下半身從座椅上滑落，掉在了機艙里，鮮血和大腸還有一大堆道不上名的臟器散落在地上。

“卡爾！哦，上帝啊！”一個機槍手抬頭看到了這個景象，哆嗦著喊道。

“該死的俄國人，給我去死！”

可瓦列里根本不給他復仇的機會，他一個垂直反轉，對著發動機就是一個長點射。

“二號引擎著火，打開滅火裝置！”飛行員大喊道。

“滅火裝置失靈！”

“媽.的！”飛行員啐罵道，“關閉二號引擎！”

隨即，他按下無線電說道：“我們的引擎著火了，必須脫離編隊，祝你們好運。”

瓦列里知道那架飛機已經沒救了，即使他們成功滅火，一個引擎的動力也難以把他們再次送回到機場。

要不是他沒有足夠的子彈，他肯定要俯沖下去送這些家伙一程。

果然，那架Do-17拖著長長的黑煙，緩緩地下降著高度，“砰”的一聲，整個右翼從發動機處被燒斷了，看來，機內的乘員都完蛋了。

瓦列里默默注視著翻滾著的殘骸，默默嘆了口氣。

整個轟炸機編隊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總共也就十二架轟炸機，經過瓦列里等人的一番攻擊后，真正還有戰斗能力的不超過五架。

柯羅連科已經殺瘋了，他一輪又一輪地俯沖，一次又一次地掃射，至少兩架Do-17在他的攻擊下拖著濃煙墜落下去。

“圖皮科夫同志，你不是說有德國人的空襲嗎，我怎么現在還沒聽見炸彈的響聲呢？”

“基爾波諾斯同志，您趕緊看看天上！”圖皮科夫指著天空，激動地說道。

“那是……我們的空軍同志！”基爾波諾斯看著天空中盤旋、回轉、俯沖的灰綠色戰機，立刻興奮地兩眼放光。

“沒錯，將軍同志，您真應該早點來看看，這真是一場激烈的戰斗！”

“我們損失多少？”

“目前看來，只有兩架，只有兩架！蘇聯空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偉大的勝利了，將軍同志，德國鬼子整整有六架戰斗機、十架轟炸機被擊落，還有兩架冒著煙逃跑了！”那個軍官激動無比。

基爾波諾斯沒有說話，他望向空中那一輪輪白色的軌跡，莊嚴地抬起手，重重地行了個禮。

“你們是英雄。”基爾波諾斯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