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是蘇聯英雄。”萊切曼提醒道。

“蘇聯英雄，怎么了？”

“授予蘇聯英雄勛章的難度非常高，一百個人里面都找不到一個，至于飛行員部隊，從他們開戰以來的戰果來看，難度可想而知，眼前這個……”

斯坦因霍夫微微一驚，他確實有了解過蘇聯的授勛制度，但卻沒有了解的這么仔細。

“我們優先對付他，就算他的技術再高超，也不會超過我們太多，你左我右，我們包夾他。”萊切曼緩緩道。

“好。”斯坦因霍夫握緊操縱桿，緊盯著頭頂的那架“蘇聯英雄”。

瓦列里經過剛剛的爬升，現在速度不快，萊切曼趁著這個機會，大喊一聲：“快，包夾！”

德軍飛行員訓練有素，四架飛機分成兩組，一左一右飛向瓦列里的座機。

瓦列里立刻注意到了從兩邊來的威脅，他一邊用余光瞟著對方，一邊左右抖動著飛機，這樣可以讓對方無法摸清自己的真實意圖。

“別急，慢慢靠近，一會我先射擊，把他往你那邊逼，你們去消滅他。”萊切曼冷靜地說。

斯坦因霍夫沒有回話，他只是緩緩向右偏了一些，以便等會能夠更快地改變機頭指向。

可他卻不知道，正是這個動作暴露了他的意圖。

“左側不動，右側向外偏轉，傻子都知道你們要干什么。”瓦列里鄙夷地說道，同時，心中暗暗倒數。

五、四、三、二、一……就是現在！在瓦列里暗念“一”的那一刻，左后方的109如同提前安排好了一樣恰好扣動了扳機，瓦列里卻已經提前了一步迅速向左滾去。

“什么？”萊切曼大跌眼鏡，這家伙是有預知能力么？這特么運氣也太好了吧。

萊切曼極度不服氣，可接下來，他看著瓦列里的水平回轉，不由嘲笑道：“這家伙，果然是運氣好，這水平回轉，速度不如我的情況下，怎么可能轉的過我？”

斯坦因霍夫剛想接話，忽然，僚機一陣驚呼：

“他在你后面！”

萊切曼的笑容凝固了，這根本，根本，根本不可能！

可當他回頭看了一眼后，卻發現那架灰綠色的戰機再次出現在了他的七點鐘方向，而且是高七點鐘方向。

“好好學學，高度換角度，最基本的動作。”瓦列里自言自語道，目光緊盯著前面那架灰色的梅塞施密特。

萊切曼反應極快，他用盡全力使勁扳著那根操縱舵，他的機頭迅速拔高，拔高……但是……

“動作太慢。”瓦列里不失時機地評論道，一邊扣動著扳機。

子彈乒乒乓乓地射進梅塞施密特那塊橙黃色的機頭，瞬間讓那架飛機冒起了濃煙。

瓦列里沒有遲疑，緊接著又一個滾轉，飛到了斯坦因霍夫的頭頂。

“俯沖！俯沖！”斯坦因霍夫大叫道，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對面用的還是雅克嗎？如果給他一架109，他豈不是要上天？

然而此刻想這些都是多余的，因為他瞥見，不僅是后面那個“蘇聯英雄”，底下的將近十架雅克和拉格也都像吸血鬼一樣朝他撲了過來，沒辦法，他只好把節流閥開到加力，通過俯沖的速度來脫離他們，至于反殺……

只要還想活著，這個時候就別想著去反殺了。

“斯坦因。”耳邊傳來了萊切曼的聲音，看來他還活著。

“在。”

“我要跳傘了。”萊切曼說得很簡短。

“跳……”斯坦因霍夫遲疑了一下，緊接著，他趕緊叫道，“下面是蘇占區！”

“我不跳傘就死定了，發動機已經沒了，油漏的到處都是，速度表已經倒著滾了三圈了，我如果這么俯沖下去，馬上就會進入尾旋，到時候，想跳也來不及了。”

斯坦因霍夫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說：“好，我會叫增援的。”

萊切曼沒有說話，這里離蘇軍機場太近了，深入蘇軍腹地，叫增援？呵呵。

斯坦因霍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趕緊對著喉麥叫道：“鸚鵡大隊，聽得見嗎？”

“鸚鵡收到。”

“拋彈，撤離。”斯坦因霍夫深呼吸了一下，沉靜地說。

“什么？”那邊顯然非常不情愿，“你瘋了嗎，還有五公里就到蘇聯機場了，你們就不能再堅持一下？”

“堅持個屁，萊切曼跳傘了。”

“萊……”那邊立刻沉默了。

“特么的，快點拋彈！”斯坦因霍夫回頭看了一眼，急忙說道，“有五架飛機往你那邊去了！”

那邊沉默著，最終，還是說道：“收到，拋彈……正在返回。”

彈倉打開，2噸的航空炸彈如同下雨一樣往下拋了出去。

斯坦因霍夫使勁給了自己一耳光，這次回去，應該是要上軍事法庭了。

看著底下那朵白色的傘花，他搖了搖頭，槍斃……或許吧。

瓦列里也沒有去追那些戰斗機，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那些轟炸機投彈。

可忽然，那一隊轟炸機卻不約而同地轉了180度，向西撤去。

柯羅連科他們沒有選擇追擊，子彈、燃料都不多了。

只要他們對機場構不成威脅，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瓦列里這時才松了口氣，這次戰斗，真的可謂用“命懸一線”來評價。

……

然而，此時的地面上……

烏沙科夫眉頭緊鎖地舉著望遠鏡觀察著空戰的發展，因為距離近的緣故，他可以將戰斗過程看得很清楚。

不過，他卻搞錯了對象。

那些涂裝不一的飛機，相隔幾公里，那就是幾個黑點，誰能看得出來是哪方的飛機？

看著一架又一架飛機如同流星一樣墜上地面，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烏沙科夫是把兩方的角色互換了，不過也是，誰會相信，在數量差距不大的情況下，德軍會敗給蘇軍呢？

然而，在看到那幾架轟炸機回頭之后，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望遠鏡中，一架又一架的戰斗機緩緩靠近機場，放慢速度……

烏沙科夫驚得目瞪口呆。

但是此刻的瓦列里，卻沒有那么放松。

出去的四十架戰斗機，只回來了九架，還都不分輕重地受了傷，有幾架飛機的傷勢極為嚴重，就比如自己正下方的那架雅克-1。

這架飛機的損傷是最重的，它的發動機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在那塊不大的整流罩上，大大小小足足有二十多個彈孔，就這種情況還能繼續飛行，瓦列里也是頗為佩服。

可這還不算，這架飛機的襟翼被打飛了一個，垂尾上少了一塊蒙皮，木制的骨架露在外面，極為扎眼。

除此之外，機腹、機身、艙蓋、兩翼……都有不同的傷，可它卻還是能勉勉強強以極低的時速飛在天上，為了迎合他，全隊的行徑速度此時只有二百八十公里每小時。

然而那架飛機還在掉速度，而且它的尾部忽然冒出了一陣“煙”，瓦列里知道，那是油箱中的燃油在氣流下飄散形成的小液珠。

結構損傷、動力系統損傷，再加上漏油，瓦列里對于這架飛機能不能飛回機場，在心里真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幸好，他們距離機場不是很遠，瓦列里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塊熟悉的棕黃色跑道了，再撐五分鐘，就能到家了。

柯羅連科降低了高度，飛到那架破爛不堪的雅克旁邊，打了個手勢問他情況。

對方點了點頭，似乎很確定自己能飛回去。

三分鐘后，一隊雅克整齊地排成兩排，分別從兩個跑道降落。

瓦列里的座機盡管垂尾受了傷，但他對成功降落并沒有任何的懷疑，他信任自己的技術能夠處理這種情況。

但當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架“破爛”時，他卻一下緊張起來。

“下降率太大了！”瓦列里明白，這是因為對方襟翼受傷的緣故，在低速下無法保證合適的下降率。

但是這樣下去，遲早要和大地來一個猛烈的擁抱！

眼看就要觸地的那一刻，那架飛機卻忽然一拉機頭，他沒有開起落架，這樣一來，整個機腹就直直地對向了地面。

“咣”一聲，整個飛機落地，兩百五十公里的地速對于瓦列里來說只需要不到十秒鐘就可以停下來，但對于那架“破爛”，大概只要幾秒鐘吧，因為他是整個肚子貼著地面摩擦的。

塵土飛揚，忽然，“砰”的一聲，整個飛機斷成了兩截，整個機尾翻滾著如同一顆皮球一樣在土地上卷起陣陣煙塵，同時灑落出大量的殘片。

“該死的！”瓦列里迅速挺穩飛機，他趕緊拉開艙蓋，縱身跳出機艙，直奔剩下的前半截而去。

很快，剩下的那截機艙部位穩穩地停了下來，整架，不，半架飛機就像剛從前線撤回來的坦克一樣，泥土沾得到處都是，瓦列里直沖而去，一把掀開機艙。

“唔！”瓦列里趕緊捂住鼻子，這股濃烈的油氣味……不好！

瓦列里二話沒說拎著那個可憐的飛行員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么大力氣，剛跑了幾步——

“轟！”爆炸聲震天響，火球直沖云霄，足足有五米高，那場景就像兩架相撞的亨克爾轟炸機一樣驚人。

瓦列里飛身趴下，同時一把將那個可憐的飛行員按進土里，頓時，千百片碎片如同飛刀一般從他們身邊劃過，在暴露的皮膚上連開了幾個口子。

沖擊波震得瓦列里胃里翻江倒海，他感覺耳膜就像要漲裂一般向外鼓著，同時一竄鼻血從他的鼻孔里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