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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曲:索姆河戰場態勢與交戰雙方的戰前準備

精彩看點

皮卡第省景觀——“桑德里亞”——1916年仲夏前的索姆河前線——德軍的處境——為什么不可能縮短戰線——德軍在索姆河地區的形勢——協約國的計劃——德軍的作戰部署——英國新軍——英國新軍的戰斗素質——英國新軍的武備——英軍的作戰部署——法軍的作戰部署——大轟炸——塹壕襲擊與毒氣進攻——1916年7月1日早晨:進攻開始

從西線前線的法國城市阿拉斯往南,離開阿圖瓦的煤礦和酸性土壤,就進入了美麗的皮卡第省。在索姆河蜿蜒的上游河道橫切昂克爾河支流河谷形成的一片連續臺地上,點綴著一個個小鎮和上百條發源于這里的堿水溪流。皮卡第省地勢低平。放眼望去,三十英里使用于英國、美國、前英國殖民地和英聯邦國家的長度單位。1英里折合約1609.344米。(本書中除原注外,均為譯者注,不再另行說明)內一切景致盡收眼底。除了一座隆起的丘陵,皮卡第省幾乎沒有海拔高于五百英尺的地方。通常,當地農民們都以村落為單位聚居,而獨立的農莊則非常少見。籬笆圍不住的、長長的玉米地一直延伸到臺地邊緣極富皮卡第當地特色的、拱衛著兩排楊樹的羅馬時代的道路旁。灌木叢生長在索姆河和昂克爾河之間抬升的山坡上。有時可以看到林中村落教堂的尖頂從山坡上的樹后邊“長”出來。索姆河在寬闊山谷的白堊質峭壁上蜿蜒,旁邊有一條水流湍急的運河忠實地相伴。運河同“穿過長著密密麻麻雜草的小島”的烏滸斯河一樣有趣,流經之處形成的水域有的像湖泊,有的像大沼澤。同我們英國威爾特郡的小溪一樣,昂克爾河也盛產鱒魚。仲夏時節,山坡上裝點著盛開的黃芥菜花、紅罌粟花和矢車菊。除此之外,還有佛蘭德平原上綠油油的草地、加萊海峽“黑色國度”般的海景、香檳地區陰沉低溫的氣候及略帶一絲奇特憂郁的凡爾登山區。這里多么生機盎然,完全不像受過戰火的襲擾。

皮卡第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桑德里亞”。有人認為這個名字是由詞組“健康之地”演變而來,還有人認為它來自“潔凈之地”,因為隱士彼得隱士彼得(Peter the Hermit, 1050—1115),法國北部城市亞眠的一位修士,第一次十字軍東征中的重要人物。他率領平民十字軍攻打貝爾格萊德和君士坦丁堡,兵敗后加入正規十字軍。就是皮卡第人。虔誠的十字軍戰士1096年至1291年,羅馬天主教教皇準許西歐封建勢力發兵收復“圣城”耶路撒冷。以此為目的的軍隊在胸前和手臂上佩戴十字標記,因此得名“十字軍”。在這里留下了數不清的教堂和其他歷史遺跡。另外一些人將這里叫作“血腥的地方”在法語中這四個名字發音相似。“桑德里亞”原文為“Santerre”,“健康之地”原文為“sana terra”,“潔凈之地”原文為“sarta terra”,“該死的地方”原文為“sang terre”。,這樣稱呼似乎理由很充分。皮卡第在加斯科涅北邊,這里的郊區歷來就是兵家征戰之地。克洛維一世和查理曼大帝都曾經將政府設在這里;諾曼人蹂躪過這里;英格蘭人更是反復蹂躪過這里;路易十一和“大膽”查理曾經在這里兵戎相見;英法百年戰爭曾經讓這里生靈涂炭;德意志人和西班牙人的軍隊、歐根親王的潘都爾兵奧匈帝國軍隊中的一種部隊編制,是一種特殊形式的非正規步兵。和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的哥薩克騎兵曾經在這片土地上行軍。1814年,佩羅訥城里開了拿破侖戰爭的最后一槍。如今,在戰爭史上規模最大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皮卡第注定又要成為“角斗場”。與這次相比,古代那些著名戰役將顯得如同街頭斗毆一般微不足道。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西線形勢圖

直到1916年仲夏,皮卡第前線的動靜都不大。1914年9月,狂熱的“奔向大海”戰役從1914年9月到1914年10月,英法聯軍與德軍曾經在瓦茲河-加萊海峽一線長期對峙。在這次戰斗中,德軍傷亡十三萬人,而英法聯軍傷亡十萬人。時,卡斯泰爾諾延展了協約國的左側防線。在卡斯泰爾諾部隊更遠一點位置的是路易·毛德休伊將軍的部隊。當時,前線沒有什么大動作。凡爾登戰役開始前,德軍佯攻索姆河,占領了弗里斯和棟皮埃爾地名,位于法國北部,索姆河東南方。的一部分。有時,雙方陣地局部會發生交火,但彼此戰壕都沒有遭到嚴重破壞,而兩軍也沒有將對手對自己陣地偶然發動的局部進攻當回事。法軍陣地后不遠就是工業重鎮亞眠,而對面德軍陣地的背后則是圣昆廷、康布雷和拉費爾。在這個地區,只有發動一次兵力投入大、持續時間長的進攻才能收到戰略上的效果。1915年7月,英軍控制了阿拉斯-索姆河一帶的絕大部分戰線。將士們在新戰壕里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冬天。然而,勤勞的德軍抓住英軍停滯不前的機會,將白堊質的山體改造成自詡為“堅不可摧”的堡壘。德軍本來就占據了地利,現在傾一切科技手段將自己的“堡壘”筑得更堅固。可以這么說,盡管在歐貝嶺、朗斯和維米嶺,德國最高統帥部或許都打了敗仗,但毫無疑問,德軍在皮卡第的阿爾貝高地防線固若金湯。

德軍在西線的計劃是在馬恩河和伊普爾對協約國發起進攻(被協約國擋住),然后用少量憲兵和強大的火力守住陣地,并在東線贏得一場決定性勝利。然而,俄羅斯軍隊堅決執行“棄地保人”的戰術,因此德軍的戰果無法擴大。1915年與1916年之交的冬季,德軍最高統帥部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在德維納河和巴爾干半島發起的一系列攻勢都無法動搖協約國堅守到底的決心。在十八個月的血戰中,協約國積累了豐富的對德作戰經驗。在兵員方面,協約國已經開始占優勢。而在武器裝備水平上,協約國也將很快追平德國。古代敘利亞王對部將們說:“無論大小將兵,你們都不要與他們爭戰,只要與以色列王爭戰。”出自《圣經·列王記上》。這里取比喻義,指協約國明白了要集中兵力打垮德軍的道理。協約國的將領們似乎從這句話中汲取到經驗。他們不再各自為戰,并且變得團結一致。顯然,德國這個“以色列王”并不希望局勢這樣發展。

被炮火摧毀的弗里斯

工業重鎮亞眠

現在,引用法國元帥斐迪南·福煦說過的一句名言:“如果一支部隊戰斗力下降,一定是因為它總在發動進攻。”1916年年初,同盟國正處于一種“總是發動進攻”的狀態,其財力也因此持續“大出血”。同盟國告訴民眾,他們已經贏得了戰爭,但民眾總有疑問:勝利的果實是什么?同盟國的民眾害怕協約國即將發動大舉進攻,因為協約國一定會從所有戰線上全力出擊,并且協約國必勝無疑。實際上,上述想法才是促使德國發動凡爾登戰役的真正原因。在估計自己對手這件事上,德國人總是一廂情愿。他們竟然以為靠發動一場進攻就可以大大削弱法國軍隊的戰斗力,讓法軍無力再發動進攻,然后坐等疲憊不堪的法國前來議和。此外,德國還希望誘使協約國在時機不成熟時就倉促進攻。這樣一來,德軍可以輕易中斷協約國的攻勢,然后分割殲滅它們的軍隊。

當然,德國的美夢并沒有成真。亨利·菲利普·貝當元帥親自坐鎮凡爾登指揮部隊,猶如戰神下凡。他的指揮風格看似保守,實則高明。亨利·菲利普·貝當元帥從不讓一支軍隊在交戰時跟對手死拼。哪一個師如果面臨遭到重創的危險,那么亨利·菲利普·貝當元帥就讓這個師從火線上撤下來,并且由另一個師頂上。于是,所有師的建制都可以保留。只要德軍付出了代價,亨利·菲利普·貝當元帥就很樂意“讓出”占領的土地。亨利·菲利普·貝當元帥的目標不是“寸土不讓”,而是要借“放棄土地”埋葬德國的野戰部隊。他成功了。正如法國方面報告的那樣,德軍被死死地“拖”在了凡爾登戰場的壕溝前。德國不得不看著自己眼中的“勝利”一點點化為泡影的同時還要堅持下去。凡爾登成了一個將德國軍隊的鮮血逐漸吸干榨凈的巨大陷阱。在得到西線大元帥約瑟夫·霞飛將軍的同意后,英軍在一側偃旗息鼓,靜待良機。

亨利·菲利普·貝當

1916年6月月初,奧匈帝國軍隊進攻特倫蒂諾,卻被意大利軍隊牢牢抵住。在東線,奧匈帝國軍隊又被俄羅斯軍隊打得大敗,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損失了近五十萬軍隊。這時,奧匈帝國這個虛弱的二元君主制國家不得不向德國求援。“戰無不勝”的保羅·馮·興登堡被迫卷入這樁麻煩事中,將西線沒有作戰任務的師全部調去增援奧匈帝國軍隊。一旦德軍在東線吃緊,英法就可以在西線放手一戰,從而給德國一記重擊。

這時,德國局勢錯綜復雜,舉步維艱。德國國內的精壯兵馬已經所剩無幾,所有傷愈等待歸隊的士兵和將在1917年完成訓練的新兵都要上戰場彌補損失。如果要建立新的師,就必須放棄舊師的番號。德國可供調遣的戰略預備隊同樣所剩無幾,他們要么深陷凡爾登泥潭,要么被保羅·馮·興登堡派到東線戰場,如果在某些地區臨時能有幾個空閑的師將再好不過。除此之外,德國只能在防線上“擠牛奶”了:從這一處抽調一個營,再從另一處抽調一個營,然后將它們合成一支“預備隊”。這是一個既麻煩又浪費時間的權宜之計。且不說德軍通過這種戰術抽不出新的生力軍,由于調出的都是征戰已久的營隊,精力難免下降,而他們的離開更讓原來守衛的防線漏洞百出。在西線,德國的戰線拉得很長,從北海之濱到蘇瓦松,再從蘇瓦松一直到凡爾登。哪怕只打開一個缺口,協約國都能讓德軍全線陷入危機。俄羅斯野戰部隊機動性強,可以從華沙和維爾紐斯從容撤退。然而,憑借堅固的堡壘防御十八個月的德軍要想大規模快速撤退只能依賴汽車。德軍西線的“堅固”恰巧又變成它的弱點。如果在一條靈活的防線上被對手打開一個缺口,要補上很容易。但如果是一條固定且復雜的防線被打開缺口,除非時間不受限制且兵源充裕,否則缺口難以填補。顯然,德軍沒有這么多兵員,協約國也不會給德國這么多時間慢慢填補防線缺口。

在凡爾登戰場,法軍與德軍短兵相接

特倫蒂諾戰役中被炮火摧毀的阿夏戈

有人可能會爭論說,1916年6月,德軍做了一件聰明的事:后撤軍隊,縮短防線,集中力量固守。協約國的炮擊開始后,德國人肯定考慮過撤退。德國第十七軍的步兵指揮官接到命令,被要求做好“長途行軍,打大規模后衛戰,堅守后方的橋頭堡”的準備。而軍官們也被告知,撤退“可能會受到協約國威脅”。如果德軍真的貫徹了撤退計劃,就只能說協約國運氣不佳,進攻計劃生不逢時。然而,德軍的撤退計劃執行起來并不容易。1916年5月31日,同盟國獲得了海戰勝利。勝利帶來的虛榮堵住了德國陸軍的退路指日德蘭海戰。德國海軍憑借高超的素質,用艦船噸位六萬兩千三百噸這樣相對較少的損失,給英軍造成了艦船噸位十一萬三千三百噸的大損失。雖然從這以后德國海軍艦隊就被英軍封鎖,再無作為,但給英軍造成的重大損失確實大大振奮了德國軍民的士氣。日德蘭海戰是海戰史上唯一一次雙方都宣稱自己勝利的戰役。。通過一次又一次勝利,英國海軍對德國形成圍堵,對于這種狀況,德國人已經受夠了。德國首相憑借在日德蘭取得的勝利,迫使英國人低頭看地圖衡量德國占領領土的面積,承認是對手打了勝仗。萊茵哈特·舍爾是少數不符合斐迪南·福煦元帥“軍事智慧”定義的優秀將領之一。“他既不在乎自己是否懂得戰爭地理,也不在乎自己可能因此失敗——萊茵哈特·舍爾唯一在乎的重大使命就是擊潰對手的軍隊。”

然而,即使戰略上處于劣勢,德軍的西線據點依舊極為堅固。德軍仍然牢牢控制著阿拉斯以南的高地。德軍在前線第一陣地設有兼具火力、支援、備用等不同功能的戰壕體系,將一個個地洞與野戰炮兵陣地如迷宮一般連接起來。第二陣地位于第一陣地往后一段距離,它的配置和第一陣地并無二致。而第三和第四陣地也可以快速與后方德軍設防的村莊和樹林建立聯系,十分堅固。德軍的鐵路從拉費爾延伸到拉昂、康布雷和圣昆廷。此外,還有很多正在建設的輕型鐵路。四通八達的鐵路交通線為德軍的防御提供了有力支持。德軍不僅有齊備的火炮、充裕的彈藥和數不清的機槍,而且有作戰經驗豐富、操作技術熟練的老兵。西線上沒有第二座“堡壘”能和德軍的相比。就連曾經重挫奧匈帝國軍隊的俄羅斯軍隊來到法國后,看著德軍那龐大“堡壘”的一角也目瞪口呆。相比之下,俄羅斯軍隊覺得自己之前在東線的波蘭和加利西亞戰場遇到的零散而不連貫的德軍東線防線根本就是匆匆完成的潦草作品。

德國人一心想通過防守盡全力打退對手的進攻,守住自己投入無數個月修建起來的堅強堡壘。這時的德國前線更像是一堵防御的墻,而不是一支進攻的長矛。

談到這里,必須說明一點:協約國最高統帥部并不打算借占領巴波姆、佩羅納或圣昆廷為法國收復多少平方英里失地。從嚴格意義上說,“占領”不是目的。只要協約國能借向德軍防線進攻持續向同盟國軍隊前線施壓,占領上述地區就將水到渠成。

自1914年戰爭爆發以來,全世界都在討論突破德軍防線的方法。幾個月前,軍事評論家們指出不要試圖在狹窄地帶貿然突破德軍防線,因為那樣最多只能在戰場上產生一個對己方不利的突出部。相反,如果選擇在開闊地帶突擊,既方便突擊部隊擴大口子,又能拖延時間,延遲對手的增援部隊從后方加強防線。可惜,軍事評論家們還是太小看德軍的防御能力了。毫無疑問,協約國能在德軍陣地上“開口子”,但與此同時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由于僅憑炮火覆蓋無法摧毀德軍防線,進攻的步兵始終要面對幸存下來的鐵絲網和胸墻后的守軍,最終,協約國普遍接受了“循序漸進”的進攻策略。在每次步兵進攻前,協約國在炮火方面先對對手的防御陣地做充分的準備。此外,由于進攻耗時很長,在每個不同的階段擔負進攻任務的部隊都應該是新部隊。

德軍在凡爾登對協約國使用過上述戰術策略,經驗證有效。那么德軍為什么攻不下凡爾登呢?首先,在發起進攻一周后,德軍的攻勢開始變得零散,宏大的戰略計劃變得支離破碎。在毫無希望的幾次沖鋒中,德國步兵被射殺殆盡。此外,在進攻開始后,德軍居然還中斷攻勢幾天,給協約國軍隊提供了喘息和重整旗鼓的機會。其次,由于上述原因,德軍在凡爾登發起的初期攻勢最終失敗。這時,在人數、士氣和武器裝備方面,德軍都已經不占優勢。協約國即將在索姆河地區發動進攻,而他們不打算像德國在凡爾登一樣有所放松。只要天公作美,協約國軍隊就有信心在索姆河前線持續發揮很高的作戰潛力。

萊茵哈特·舍爾

德軍防線圖(加粗處為德軍戰壕)

左下角圖例:Trenches——戰壕;Wire Entanglements——鐵絲網;

Craters——散兵坑;Railways——鐵路線;Roads——公路線

通常,一個簡單的比喻不足以闡釋一個戰略上的大問題。但從協約國的角度看,德軍西線防線猶如一個緊繃到接近極限的橡膠圈,只要稍微用力多扯幾下就會崩斷。如果不施加巨大壓力,那么德軍的損害就會小一點。此外,也有人將德軍西線防線比作“平原國家的石堤”。傳說有一個平原國家,建設所需的石料全依賴進口。一次,洪水沖破了堤壩的一部分,因此不得不用所有的儲備石料堵上缺口。然而,這些備料無濟于事。為了繼續堵住缺口,只好被迫拆掉堤壩不受洪水威脅的部分。這樣持續一段時間后,一旦某天突然襲來一個大浪,整個堤壩就會毀于一旦。

協約國的進攻還有另外兩層次要用意:一是緩解1916年6月以來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的凡爾登局勢,二是借這次進攻阻止德軍將西線的兵力東移,否則這會給阿列克謝·阿列克謝耶維奇·布魯西洛夫將軍的計劃即采用“一點主打、多點同打”的戰術,在東線從波蘭普里佩特沼澤地出發,延伸三百英里,直至奧匈帝國陣地末端的廣闊戰線上發動大規模進攻。這次進攻不僅擊斃、打傷、俘獲了大量奧匈軍隊官兵,更將大量德軍兵力從西線戰場吸引至東線,有效緩解了凡爾登前線協約國軍隊的壓力。造成災難性后果。不過,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更愿意延后進攻時間,因為他的人員和武備正在擴充,而新兵的訓練也沒有完成。但即使是延后進攻時間,協約國也不會將它拖到仲夏以后。

德軍在索姆河的前線由第二集團軍右翼把守。第二集團軍原來由卡爾·馮·比洛指揮,而現在的指揮官是奧托·馮·貝洛他的哥哥弗里茨·馮·貝洛當時指揮著東線左翼的第八集團軍。——原注。起初,第二集團軍只防守蒙希南部地區,在巴伐利亞王儲率領的第六集團軍駐地的北部。1916年6月月底,在戈默庫爾-弗里斯前線的德國守軍配置如下:在昂克爾河北部駐扎著第二禁衛預備師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禁衛軍部隊,只是作為預備隊而已。德軍真正的禁衛軍由禁衛第一師、禁衛第二師組成。而禁衛預備軍由被稱作“金龜子”師的禁衛第三師、禁衛第四師和禁衛預備第一師組成,不隸屬于任何軍。——原注和第五十二師,在昂克爾河和索姆河之間則駐扎著第十四預備軍第十四預備軍是一支由各個地方的人混編的部隊。這支部隊名義上在巴登建立,實際包括符騰堡人、普魯士人和阿爾薩斯人。一戰開始時,第十四預備軍是跨越孚日山脈的馮·海倫根第七集團軍的一部分。1914年10月,這支部隊被轉調給第二集團軍,此后一直駐扎在索姆河以北。第十四預備軍由第二十六、第二十八預備師組成,后來又加入1915年年初新編成的第五十二師。索姆河戰役時,第十四預備軍由馮·施泰因將軍指揮。——原注的第二十六師和第二十八預備師及第六預備軍的第十二師。而在昂克爾河南岸,通往佩羅訥的道路由隸屬于但澤第十七軍的第一百二十一師、第十一師和第三十六師負責把守。

兩年內,英國遠征軍的規模從開戰初期的六個師迅速擴展到七十多個師,這還不包括印度和其他殖民地派出的殖民地軍隊。除此之外,受過訓練的國內預備兵力還可以支撐一年。英軍的數量和質量都很出色,而無論是補給、交通、醫療能力,還是空軍力量也都得到普遍認可。雖然參謀和情報工作部隊是最難發展的部隊,但英軍的參謀和情報部隊現在已經達到世界最先進水平。英軍的槍炮射擊技術得到了精于射擊技術的法軍的稱贊。可以說,英軍全面發展,各部隊之間一時難分伯仲。英國遠征軍的原班人馬,也是世界上最善戰的“老兵油子”們,基本已經在之前的戰斗中打光了。英軍的本土自衛部隊已經經歷過伊普爾戰役的洗禮,而新軍營也經受了霍格和洛斯地區戰斗的考驗。1916年6月,“新”軍早已經是作戰經驗豐富的老部隊了。但從某個角度來說,全體英軍都是“新”的。蒙斯戰役結束后,那些著名老團的士兵已經換了一茬,而頂替他們的全是新兵。唯一的區別是,在那里有光輝歷史的老營隊中已經有了作戰傳統,新的營隊急需創建自己的傳統,但也很快創建起來了。如果說第一次伊普爾戰役錘煉了大英帝國的舊陸軍,而第二次伊普爾戰役錘煉了大英帝國的本土自衛部隊,那么新軍的成長則歸功于他們在洛斯的四英里沖鋒。1916年6月,在皮卡第新建的英軍不僅不是拼湊出的花架子,而且是大英帝國男子漢中的精華。戰士們雖然來自四面八方,但都擁有同樣的決心、紀律和勇氣。

伊普爾戰役

隨著軍隊員額增加,前線軍備的規模相應擴充。1915年4月至1915年5月,在伊普爾前線待過的人都知道德軍的炮火有多么猛烈,而英軍的還擊是多么微不足道。1915年9月,洛斯的情況有所改善。英軍已經可以對德軍發起猛烈的炮火打擊,但炮火的持續性顯然不夠,因此無法將德軍防線徹底摧毀。1916年6月,英軍前線陣地已經遍布火炮:大大小小的野戰炮、數不清的野戰炮,還有多得足以擺滿整條戰壕的迫擊炮。炮兵的彈藥儲備可以滿足每天巨大的消耗量,而后方工廠還一直在加班加點擴充軍備。英國造出了足夠本國軍人使用,并且消滅敵人的戰爭機器。

英軍頂著惡劣天氣做著耗時且復雜的戰前準備工作。道格拉斯·黑格爵士這樣形容:“我軍新建起很多英里的標準軌、窄軌鐵路及戰壕纜車,加固了已有道路,建造了很多條新道路,并在我軍必經的沼澤山谷地帶為步兵建起了進攻堤道。我軍還需要加筑第一個地坐,作為部隊住所,傷員救助站成為囤積彈藥,供水及工程建材的倉庫。此外,我軍還需要開挖幾十英里的深交通壕,以及用于架設電話線、步兵突擊、安放火炮和供前線觀察使用的戰壕。除了駐扎在河谷地區的部隊,戰區中其他部隊都面臨水源供應不足的大問題:當地的水資源無法滿足戰備工作時集結起來的人、馬所需。因此,為了確保部隊進攻時的水源供應,我們在前線打了很多眼水井,安裝了很多個水泵,鋪設了一百二十多英里長的輸水管線。”

艾爾默·亨特-韋斯頓

上將亨利·羅林森爵士的第四集團軍首先發起進攻。大戰初期,上將亨利·羅林森爵士負責指揮第七師,隨后在洛斯指揮第四軍。上將亨利·羅林森爵士率軍作戰的前線南起戈默庫爾,穿過昂克爾河谷,與法軍戰線北部的馬里庫爾相連。第四集團軍下轄五個軍,依攻擊線次序從左至右分別是由中將艾爾默·亨特-韋斯頓爵士率領的第八軍、由中將托馬斯·萊思布里奇·納皮爾·莫蘭爵士率領的第十軍、由中將威廉·普爾特尼爵士率領的第三軍、由霍恩中將率領的第十五軍和由維多利亞勛章即“維多利亞十字勛章”,是英國最高級的軍事勛章,獎勵給對敵作戰中最英勇的人。它可以被授予軍中擔任任何職務、處于任何級別的人,以及戰時接受了軍事命令的平民。獲得者沃爾特·諾里斯·康格里夫中將率領的第十三軍。第四集團軍后方是主要由騎兵師組成的、被稱為第一預備部隊,后來被叫作第五預備部隊的集團軍核心部分,由上將休伯特·高夫爵士上將休伯特·高夫爵士(General Sir Hubert Gough, 1870—1963)是道格拉斯·黑格爵士的愛將之一,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軍銜晉升飛快。指揮。如果戰況需要,那么第五預備部隊還會被混編入步兵部隊。

威廉·普爾特尼爵士

沃爾特·諾里斯·康格里夫

法軍進攻部隊第六集團軍部署在橫截索姆河的馬里庫爾-費村一線。第六集團軍原本是卡斯泰爾諾的部隊,現在由馬里·埃米爾·法約勒將軍負責指揮,而這位將軍是法軍最優秀的炮兵將領之一。第六集團軍由巴爾富里耶將軍指揮的、曾在凡爾登建立威名的第二十軍第二十軍由第十一師、第三十九師和第一百五十三師這三個師組成。軍隊成員都是法軍中最善戰的,有的來自巴黎街頭,有的來自洛林的鄉野。第二十軍的三個師都有“鐵師”的美譽。除了凡爾登戰役,第二十軍在路易·毛德休伊將軍帶領下于1914年10月在阿拉斯、1915年夏在阿圖瓦打出漂亮的防御戰。1915年夏,第二十軍又轉戰阿圖瓦地區。1916年2月26日,第一百五十三師一手扭轉了法軍在杜奧蒙的頹勢,并且隨后一舉收復了阿沃庫爾堡壘。——原注,布萊德萊特將軍指揮的殖民地第一軍,以及阿洛尼埃將軍指揮的第三十五軍構成。亨利·菲利普·貝當元帥高明的“不讓任何一個師拼光”的計策收到了回報。現在參與進攻的各師都是經歷過惡戰的部隊,因此面對大場面能足夠冷靜。如果有人曾經在1916年6月月底去過法軍駐地,就一定會感受到法軍輕松活躍的氣氛。馬里·埃米爾·法約勒將軍率領的部隊南部駐扎著法國第十集團軍。這支集團軍原來是德巴爾的部隊,現在由米歇爾將軍指揮。第十集團軍在需要擴大前線時再投入戰斗。

馬里·埃米爾·法約勒

1916年6月中旬,英國憑借自己九十英里長的防線,而法國則憑借自己橫跨索姆河南北兩岸的防線間歇性炮擊了德軍防線。為了誤導德軍,不讓他們弄清協約國真正發起突擊的地點,并順便摸清對面德軍的番號,協約國軍隊突襲了幾處德軍陣地,引發雙方交火。突襲的形式多樣,大部分很成功。有時,協約國軍隊會施放毒氣。然而更多時候,協約國先實施短暫炮擊,隨后派遣精銳特遣隊沖過兩軍之間的無人區,破壞對手的鐵絲網,最后抓一兩個戰俘回來。這其中,一個來自英國第九高地輕步兵營、由格拉斯哥高地步兵構成的連在韋爾梅勒-拉巴賽道路上的一次行動表現得最突出。由于白天英軍的大炮摧毀了德軍的防御掩體,德軍只能派一個工程隊連夜修復。然而,蘇格蘭士兵們乘虛而入,殺入德軍戰壕,將里面的情況探了個一清二楚,順帶殺死四十名德國士兵,捕俘四十六名德國士兵,而英軍自己只有兩人受了輕傷1916年6月24日到1916年7月1日,索姆河戰役打響的前一周,英軍在前線綿延十五英里寬的陣地上從四十多個點向德軍施放毒氣。同一時間,雙方在戈默庫爾和戰場最左側的伊普爾北部之間的區域交火多達七十余次。——原注。此外,雙方的空中大戰也很激烈。協約國必須阻止德國飛機飛越前線的偵察行為。英國空軍派出飛機深入德軍腹地開展空中偵察和破壞行動。

1916年6月24日星期六,前線的炮擊越來越猛烈,炮彈落在德軍防線的各個地方,伊普爾、阿拉斯、博蒙阿梅爾和弗里庫爾的戰壕都被炸毀。我們難以找到衡量如此巨大破壞力的火力準備的方法,但有一位坐在煙云中的冷靜觀察員在報告中記錄稱,盟軍在從戈默庫爾到索姆河以南一到二英里外的火力尤其有序而持久。協約國軍隊正持續猛烈炮擊德軍戈默庫爾-索姆河南部一兩英里外的陣地。1916年6月28日,星期三,從前線觀察哨傳來的報告稱德軍的防線似乎已經被完全摧毀。一周前的繁茂小樹林如今被炸成一堆像爛電線桿般的枯枝敗葉,而曾經的村落也被轟成一片瓦礫。在晚上,如果沿著連接貝蒂訥和亞眠的后方道路驅車行進,人們勢必會為眼前的天空感到驚詫,因為雖然天空看上去盡是劃破夏夜的道道閃電,但炮聲不大。亞眠離戰場大概二十英里,聽不到炮聲。而五十英里外,伊普爾的炮聲大得像整夜擂鼓,在晚上能將人從睡夢中驚醒。因此,當地人將皮卡第省土地上發出炮火怒吼的地方稱為“靜土”。

1916年6月的最后一周,索姆河上空籠罩著灰暗的陰霾。濃霧讓人呼吸不暢,而陣雨則使道路布滿泥濘。陰霾下的前線槍炮聲大作,似乎大戰在即。在前線隨處可見忙著轉移陣地的士兵,而彈藥堆放的位置也向前線的方向移動了一些,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已經不言而喻。戰場上到處都是一種奇怪的興奮感,大家都感受到大戰就要開始,這場大戰將不是曇花一現,而是不分勝負不罷休的大戰。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大戰在即的感覺又似乎并不正確。1916年6月30日下午,一切都改變了。云開霧散,皮卡第終于可以再次擁抱夏日碧藍的夜空。然而,就在1916年6月30日晚,進攻的命令下達。協約國軍隊將于破曉三小時后發起進攻。

1916年7月1日,炎熱無云。由于過去一周的潮濕天氣,天上泛著一層薄霧。1916年7月1日5時30分,阿爾貝以西的小山已經可以為戰場提供清晰的視野。在巴波姆隆起的臺地后方和索姆河河谷旁邊弗里庫爾樹林附近的山幾乎位于協約國攻擊區域的中央。站在山上,無論是昂克爾的河谷,還是博蒙阿梅爾和塞爾地區附近的高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時,東部的山坡已經被煙霧籠罩。風不時吹散煙霧,于是樹頂和教堂的尖塔頂就露了出來。德軍將阿爾貝當作炮擊目標,結果一發炮彈卻意外擊中了大名鼎鼎的貝布瑞雷斯圣母院教堂。著名的鍍金處女像被炸得頭朝下傾倒。在協約國戰線往后幾英里的地方,被俘獲的德國偵察氣球形如香腸,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長達二十五英里的戰線上,火炮不停地怒吼。在戰役開打的第一個星期,英軍消耗的炮彈數就超過了戰前十一個月制造的炮彈總量,甚至只用一天就能消耗那么多。重炮炮彈砸在山坡上,立即炸開。升騰起的塵云準確標記了落點。在炮彈爆炸過的地方,黑白煙霧交替升起,就像秋日法國農田里燒秸稈的畫面。彈片拖著白煙,如絲帶一般劃過天空。隨后白煙消弭,化為早晨的點點霧霾。戰場上,到處炮聲轟轟隆隆,聽起來出奇一致,仿佛都是大地做噩夢時發出的呻吟。在戰場上待久的人們早就分不清重炮沉悶的響聲、抽鞭子聲似的步槍聲和狗叫聲般的迫擊炮聲的區別了。

炮火轟炸過后的博蒙阿梅爾

隱蔽在樹林里的協約國炮兵部隊

1916年7月1日7時15分,猛烈如暴風的英軍炮擊達到高潮,而這也代表炮擊不久就要結束。炮擊聲仿佛一桿巨大的機槍發出的槍聲,響徹整個原野。接著,出現了一幅奇景。德軍山坡陣地非但沒有被摧毀殆盡,反倒像經受住大潮考驗的珊瑚礁,竟然開始對英軍噴吐火舌。但在地獄般的場景中,幾乎沒有人可以活下來。透過夏日高溫蒸發的水霧和交戰前線上空薄薄的煙,我們可以看到昔日美好的鄉村風光在炮戰中被炸得粉碎,化為被拋到半空的殘磚爛瓦。現在,一種新的聲音加入了這場混亂的“大合唱”,戰場上忽然響起一連串暴風呼嘯般的爆炸聲,一種新式的殺人小機器——迫擊炮投入戰斗。有陌生的炮擊聲從北方逐漸逼近,聽起來像德軍對英軍前線的炮火反擊。

參謀軍官們盯著手表。當指針走到1916年7月1日7時30分時,炮擊的力度突然減弱。靜謐持續了一兩秒,隨后一切回歸原樣。英軍炮火的打擊范圍已經從德軍陣地的前線延展到縱深。炮擊形成了彈幕。接著,協約國士兵沿著二十五英里長的戰線沖鋒,沖過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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