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輕晚過來了，殿外候著的管事太監立即上前道：“公主來了？”

“噓。”蘇輕晚跟管事太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湊到殿門口往里瞧了瞧，小聲問道：“可是靖王叔父和世子來了？”

管事太監點點頭，壓低聲音道：“在公主之前到的，剛來。”

趴了會兒仍是沒聽見里面談什么，蘇輕晚沖管事太監勾勾手指。

管事太監會意，立即將耳朵湊過去。

蘇輕晚在他耳邊小聲道：“我進去聽聽？”

“使不得使不得……”

“我那有葡萄口味的冰沙，舀一勺放進嘴里——口感綿密涼爽，甜絲絲，滑溜溜……等下我差人給你送一份？”

“那公主輕點兒，別鬧出什么動靜被陛下發現了。”

蘇輕晚對管事太監做了個‘OK’的手勢，靠著一碗獨門研制的葡萄味冰沙就成功將其搞定，隨后管事太監在殿外把風，她則拎起裙擺輕手輕腳地進了殿內，往依稀傳出聲音的內屋走去。

內屋。

行完禮后，洪武帝招呼老靖王坐下陪自己下棋，又命宮女搬了張椅子過來，讓鐘聿坐在一旁觀戰。

洪武帝落子：“靖王，上次寡人跟你下棋是什么時候？”

“得有些年頭了罷？”

“十六年，恰好是鐘聿出生那一年冬夜，你正在宮里跟寡人下棋呢，王府突然有人來報說是王妃要生了……靖王忘了？”

“是是是，老臣記起來了，是聿兒出生那日。”老靖王撫須朗笑：“是老臣糊涂了，年紀一大，這記性是大不如前，老了老了。”

洪武帝也笑：“靖王老當益壯，不老，不老。”

老靖王擺擺手：“不服老不行啊……”

洪武帝：“欸，到寡人了。”

老靖王伸手就要將剛放下的黑子拿起來。

“靖王靖王……”洪武帝攔下老靖王，將自己的一顆白子放上棋盤：“落子無悔，不可耍賴。”

老靖王一愣，繼而邊笑邊搖頭。

洪武帝收了子，邊跟老靖王繼續下棋邊瞧了眼坐在一旁的鐘聿，道：“今兒個靖王進宮不止是跟寡人下棋罷？”

“主要是為了進宮與陛下下棋切磋……怎么又錯了？”

“別動，寡人收一下。你這話里還分主次……說說，次是什么？”

“這不，聿兒也到適婚之齡，老臣就想趁著這次進宮與陛下下棋，順便請陛下指門婚事。”

“哦？好事啊，好事！”洪武帝抬頭看向鐘聿，笑道：“說說，世子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鐘聿起身行禮，洪武帝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老靖王道：“陛下——”

“欸，讓他自己說。”洪武帝打斷老靖王差點說出口的話，指指鐘聿：“聿兒，你跟寡人說說，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鐘聿二話不說就跪下了。

洪武帝：“這孩子……行，跪著說。”

“回陛下，鐘聿今日想向陛下求娶靜樂公主。”鐘聿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

在簾子外頭偷聽的蘇輕晚頓時心里樂開了花。

見洪武帝沒說話，鐘聿再次重復道：“陛下，鐘聿今日想向陛下求娶靜樂公主。”

“陛下——”

“靖王你先別說話，寡人聽見他說什么了。”

“是。”

洪武帝將剛要落下的白子又撿了起來，揣在手里摩挲了一會兒之后又放回了旗盒里，沉默良久后才開了口，道：“你要娶的人是蕪兒？”

鐘聿道了聲‘是’，將身子伏地更低。

洪武帝轉頭看了眼對面坐著的老靖王，剛才不讓這老家伙說話他還真一句不說了，正裝模做樣地琢磨著棋局呢，洪武帝抬手撓了撓頭，又看向伏在地上的鐘聿道：“蕪兒不行，她還小，你重新選個，寡人一定答應你。”

重新選個？

先前不都說好了，只要老靖王肯自降品階，皇帝爸爸就答應考慮她跟鐘聿的婚事？

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蘇輕晚氣不過，一掀簾子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