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狗咬狗
- 請君入懷
- 蘇靜初
- 3083字
- 2020-08-06 16:37:18
賀儀珺看了何嬤嬤一眼,有些好笑。
她知道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是極有體面的,吃的穿的跟主子們就稍遜一點罷了,可惜眼皮子依舊淺得很,經(jīng)常會掉包主子們不甚重要的東西拿出來賣掉換錢,又或是弄個一模一樣的,只內(nèi)芯是空的。
反正像自己這樣不受寵的人,掉包了就算哭訴也不會有人理會,更不可能動搖何嬤嬤的身份。
這金步搖瞧著成色一般,倒是個實心的,該是賀夫人的舊物。
她送過來就意思一下,或許還有羞辱的意味。
要是一個心思簡單又年紀小的姑娘家,早就氣憤得想要扔掉,二話不說就會讓何嬤嬤收起來,怎么處置也不會再問。
賀儀珺卻不樂意吃這個啞巴虧,似笑非笑道:“怎么,嬤嬤覺得我收這么一件飾物也不會了?夫人既然送過來,要如何處置該是我的事。又或者夫人早就告知嬤嬤給我看一眼就好,轉(zhuǎn)頭就收回去?”
何嬤嬤自然不敢應(yīng)這事,賀儀珺未必真去問賀夫人,但是院子里可不止她一個眼線,傳到賀夫人耳邊,怕是要惹得這位夫人不痛快了。
賀夫人是不喜歡賀儀珺,卻更不愿意被說吝嗇,送個東西只看一眼,如此小氣實在不符合她的身份地位。
何嬤嬤賠笑:“姑娘說笑了,夫人既然送來就是姑娘的東西,該怎么處置都行,老奴就怕底下幾個丫鬟年紀小未必能保管好,才多嘴說了一句,還請姑娘見諒。”
要是一般人便見好就收,偏偏賀儀珺笑瞇瞇看了身邊一眼:“你們聽見了,夫人親自送來的丫鬟們被嬤嬤說不怎么得用,回頭就跟賀大人提一句,把你們通通收回去。”
金銀和珠寶嚇得連忙跪下,生怕被她攆走,對何嬤嬤是恨得要死。
這老嬤嬤抬高自己便罷了,為何要貶低她們這些丫鬟?
何嬤嬤頓時尷尬了,解釋倒像是越抹越黑,只得尷尬退下。
賀儀珺挑眉:“嬤嬤怎么就走了,還以為會去跟夫人說一聲,把你們一并帶走的。”
她揮揮手示意丫鬟們退下,她吃完就困,打算躺下歇一會。
金銀和珠寶互相看了一眼,金銀留在門口守著,珠寶悄悄出了院子去見賀夫人了。
賀儀珺一覺醒來,聽聞何嬤嬤犯錯惹怒了賀夫人,被責罰跪在院子里兩個時辰,只打了呵欠表示聽見了,面上沒顯出一點來。
金銀小心翼翼地問道:“賀姑娘就不問問何嬤嬤到底犯了什么錯?”
“有什么好打聽的,夫人畢竟是當家主母,下人犯錯責罰就是了,難道下人還一個個去問夫人究竟做錯什么居然要被責罰嗎?”
賀儀珺對這些下人的心思壓根沒興趣,不外乎是兩個丫鬟剛才差點被何嬤嬤一句話給攆走了,于是心生不忿去跟賀夫人告狀罷了。
她們狗咬狗倒也無妨,兩個丫鬟還算伶俐,何嬤嬤的手卻伸得太長,賀儀珺只能趕緊剁掉,免得這老嬤嬤壞了自己的事。
珠寶有眼力勁地送上點心,還有一份請?zhí)厦鎸懼粋€“秦”字:“武安侯府辦的花宴,特意邀請了賀姑娘。”
“邀請我?我跟武安侯府可沒什么交情,邀請我做什么?”賀儀珺只認得秦恒啟一個,跟武安侯府其他人沒什么交情。
等她展開一看,邀請自己的居然是秦三夫人。
怎么依稀記得這是之前在侯府大門口懟的那位夫人,居然以怨報德邀請自己去賞花,莫不是憋著什么壞吧?
“不認得,不熟悉,不想去。”
珠寶頓時急了:“武安侯府雖然大不如以前,卻依舊值得來往。回頭賀姑娘跟留陽候的公子成親后,怕也要來往的。”
提早見個面打好關(guān)系,對賀儀珺是大有好處。
賀儀珺無奈道:“之前跟這位秦三夫人多有口角,前后才沒幾天功夫這位夫人的邀請就來了,難道你們就不怕這是一場鴻門宴嗎?”
兩個丫鬟當時就在場,自然知道賀儀珺替秦恒啟說話,跟秦三夫人不對付。
然而將軍府早就沒落,要不然也不會努力扶持賀知舟,能夠跟武安侯府攀上關(guān)系,哪怕不怎么好,也不會宣揚出去。
賀儀珺只要登門,賀知舟就能對外說兩家關(guān)系不錯,給自己的臉面貼金。
至于賀儀珺會不會進侯府被刁難,跟將軍府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賀夫人再三叮囑她們要勸賀儀珺答應(yīng)邀約,于是使勁渾身解數(shù),就怕她拒絕。
兩人嘀嘀咕咕了一個時辰,聽得賀儀珺都煩了,便應(yīng)了下來。
其實她也想親自進侯府看看秦恒啟過得如何,是不是跟之前看到那樣凄凄涼涼的。
在兩個丫鬟古怪的目光里,賀儀珺揣上不少銀子,換了一件素凈的衣裙就去武安侯府了。
只是金銀珠寶敲門后并沒有人應(yīng)門,賀儀珺等了一會準備掉頭回馬車,被兩個丫鬟死死抓住:“賀姑娘要去哪來?等會就有人來開門了。”
“擺明沒人來開門,我去附近吃點心再回來。”
賀儀珺好不容易甩開兩個丫鬟的手,大門就開了,燕一笑著招呼:“賀姑娘來了,這邊請。”
她有些驚訝怎么會是秦恒啟身邊的小廝來開門,而不是門房,不過正好,自己會過來也是想見秦恒啟,而不是那個什么秦三夫人,便施施然跟著走了。
兩個丫鬟被燕一攔在院子外,只說秦恒啟喜歡清靜,不樂意太多人進去。
賀儀珺獨自進了院子,就見竹林前的石桌旁坐著秦恒啟,他聽見腳步聲微微側(cè)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在秦恒啟對面落座,一眼就看到桌上食盒里的桃花酥:“這是狀元樓的點心?”
秦恒啟還以為賀儀珺會問別的,誰知道一開口就問吃食,也不意外:“賀姑娘好眼力,正是狀元樓的點心,不如嘗嘗?”
旁邊有香茗,吃一塊桃花酥喝一杯茶,正好去了嘴里的甜膩,賀儀珺吃得很滿意:“秦公子請了我兩回,之前的事也算兩清了。”
她擔心秦恒啟還跟耿耿于懷要報答自己,索性先開口。
秦恒啟聽得一怔:“賀姑娘不必如此,救命之恩哪能是這點吃食就一筆勾銷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而且這狀元樓的吃食一般人不容易買到,秦公子如此用心,怎的就不算了?”賀儀珺不是沒想過買桃花酥,可惜天剛亮去排隊,沒一會就賣光了。
畢竟富貴人家能提前預定,一般人才會去排隊,余下就沒多少。
秦恒啟瞥了她一眼,賀儀珺吃得心滿意足,眼巴巴盯著吃空的食盒,表情一目了然。
她的心思瞧著簡單明了,或許真的不是什么人派來刻意靠近自己的?
“聽聞姑娘之前在打聽京郊的賃屋?”
賀儀珺一驚,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一點警惕:“秦公子是從哪里聽來的?”
秦恒啟微微笑道:“賀姑娘放心,那牙婆嘴嚴得很,還好心替姑娘去問了兩戶人家,不巧都是我之前隨手買下的小院子。”
她這才微微松口氣,看著四周才壓低聲音道:“還請秦公子不要宣揚,我的確有賃屋的意思,就是手頭有點緊,怕是賃不上什么好地方。”
“賀姑娘之前不是說下山回家去嫁人,怎的還要自個偷偷賃屋子?難不成夫家連個房子都沒有,要姑娘來操心?”
賀儀珺遲疑了一下,畢竟兩人雖然相遇多次,卻到底只是陌生人,要是秦恒啟向賀家人告密,她就逃不掉了。
只是這位秦公子瞧著心善,連青銅這樣的下人都費重金為他治傷,應(yīng)該是能信得過的。
她輕聲把打算一說,就是秦恒啟都不太贊同道:“雖說留陽候府不是什么好人家,在京城里到底不一般,要是他們一怒之下去宮里訴苦,皇上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自是把京城和周邊都翻過來尋人。”
畢竟這丟的是權(quán)貴的臉面,皇帝自然會站在留陽候這一邊。
到時候?qū)④姼蚴琴R知舟推脫,說賀儀珺善作主張?zhí)优埽沿熑瓮频酶筛蓛魞簦蛔セ亓絷柡蚋娜兆优率且y過了。
賀儀珺皺起眉頭道:“我就是不想見姓賀的過得痛快,娘親當年受苦全拜他所賜。而且好歹是恩師的女兒,得到恩師教導后中舉,卻過河拆橋高攀將軍府的獨女。娘親早早去世也是因為之前傷心過度損了底子,憑什么他還能平步青云,娶個嬌妻膝下又有子女孝順,過得如此愜意?”
她就是不高興看賀知舟過得好,才會出此下策。
秦恒啟越發(fā)覺得賀儀珺的心思太過簡單了,根本不會是賀知舟的對手,指尖點了點桌面道:“此事還有回旋的地步,賀姑娘別亂來。在下倒有個不算太好的辦法,姑娘不如聽聽?”
賀儀珺好奇地湊過去,便聽他貼著自己的耳邊道:“賀姑娘只要轉(zhuǎn)頭嫁給我,叫賀大人的心思落空不就好了?”
她聽得目瞪口呆:“不不不,這不行,我可不能連累秦公子。”
秦恒啟在武安侯府過得已經(jīng)不怎么好了,看這個院落雖然安靜清雅,卻在侯府最偏遠的位置,便能知道他在府里的地位如何。
若是他跟留陽候的兒子搶媳婦,誰知道會不會被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