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美人閣女裝店的登門造訪令嚴冰恒體會到一種久違了的,和社會最底層的柔弱女子交往時的仗義善良之情。
幾天后他在喧鬧熙攘的酒吧和葛葛于波這對情侶見面時,還熱心的向前女友推薦莫菲店里的衣服。
“是嗎?什么時候你對女裝這么有研究了?”趴在吧臺上握著酒杯的葛葛扭過臉來,半信半疑地望著他說。
于波也好奇地瞅著嚴冰恒。
“咱們相處這么久,我多少該有些見識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冰恒未免有點磕磕巴巴地說,撲朔迷離的燈光掩飾住了他的臉紅。
“你去她店里看過衣服了?”
“嗯?!彼蠈嵉攸c頭,抿了一口白蘭地。
“難怪這么肯定呢!”葛葛莞爾笑道,“好吧!改天我開車轉過去看看,鐘鼓樓就是有點遠,我上下班不順道。”
“那我先替她謝謝你!”嚴冰恒歡呼雀躍地說,感激地和她輕輕碰了一下酒杯?!捌鋵嵕褪且荒_油門的事,沒什么順道不順道的?!?
“你說得倒輕巧,如果沒有你的介紹,我干嘛踩這腳油門?多浪費時間精力呀!再說那地方的衣服,我未必看的上呢!”
“你們秦總都看的上,一口氣買了好幾件,難道你比她的眼光還高嗎?”嚴冰恒有點夸耀地高聲說。
兩個人都驚訝地轉過臉來望著他,面色沉靜的于波微笑說:“不會吧?秦總到那種地方買衣服?”
“真的!”嚴冰恒幾乎賭咒發誓。
“也是你隆重推介的吧?”葛葛笑道。
“秦總自己找去的,她們早就認識了?!?
三個人低下頭來默不作聲地喝酒。兩個醫生聲音低沉而密切地談論著近日工作中的細節,交換著對各自領導同事的看法;百無聊奈的葛葛滿足愉快的哼著歌,一邊走進附近人頭攢動的舞池,和激情四射的同齡人們宣泄地熱舞。
嚴冰恒瞅了瞅身后人群中的前女友,悄聲對同事說:“你們是怎么打算的?交往也有半年了吧!”
剪著平頭的于波仰起臉來迷惑不解地望著他,以致他不得不緊跟著說:“你沒打算帶她見家長嗎?都老大不小的人了!”
于波愣了愣神,勉強微笑說:“哦,我覺得她好像沒這個打算。”
冰恒蹙了蹙眉頭,不滿意的抗議說:“這種事情當然是男人主動,你讓她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庇诓ㄓ悬c畏怯地微笑說,“可是我也要看看她對我的感情和她的態度才能決定,不是嗎?如果她的心里壓根沒這想法,我冒然提出來,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嚴冰恒固執地高聲教導他說:“你只要堅持就夠了,她怎么會沒這想法呢?堅持就會感動她,女人都是被感動來的!你沒點誠意,她會輕易嫁給你嗎?”
于波有點為難和隱忍地咬了咬嘴唇,聲音低沉地說:“可是我曾經試探過她,她好像沒有結婚的打算?!?
嚴冰恒驚訝地微張著嘴巴望著他,半晌才說:“你——你是怎么做的?”
“我直接問她對婚姻家庭的看法。”
“她怎么說呢?”
于波把玩著盛著酒水的玻璃杯,面上透出無奈之色說:“她說婚姻會毀掉她的職業夢想,她要趁著年輕有魅力的時候多拍廣告,努力提升自己的發展空間?!?
嚴冰恒覺得不可思議地瞪眼說:“這怎么可能呢?!當初我們交往時可是非常認真的,我們是不約而同奔著結婚去的!”
“此一時彼一時吧!”于波抬起眼簾來譏諷地瞅著他說:“你自以為很了解她嗎?你覺得,一個人的性格志趣不會隨著境遇改變嗎?如今她在模特界做的風生水起,正處于事業巔峰期——”
嚴冰恒蹙眉沉吟道:“可是她的這種變化有點離譜,有機會我真要向她確認一下。如果這是她真實的想法,我就得好好勸導她一番了?!?
“謝謝你!嚴醫生?!庇诓ㄓ押幂p盈的碰了一下他的酒杯,“你真不愧是我們的朋友!”
“可是我有些疑心,”神色陰郁的冰恒揚了揚眉毛又說,“葛葛說那番話,是不是因為你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呢?你知道女孩子出于自尊心和虛榮心的緣故,有時會說出違背心意的話來。”
“你怎么知道我對她的態度?你看到了我們交往的過程,還是她告訴了你全部的細節?”于波不悅地撇嘴說?!叭绻也幌虢Y婚,干嘛要試探她?”
“不是她追的你嗎?”嚴冰恒的嘴角含著幾乎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又怎樣?”
“男人真的喜愛一個女孩子,還用的著被動被追嗎?除非他不怎么感興趣?!?
于波臉紅口吃道:“那是因為……一開始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應該娶個什么樣的女孩子為妻?!?
笑顏似漣漪在嚴冰恒的臉龐蕩漾開來:“哦,原來如此,這倒有趣!”
“她那么漂亮,家里又有錢,工作還能見多識廣,怎么可能看上我呢?即便我們在一起了,我又拿什么穩住她呢?”于波蹙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在她那么優秀的女孩子面前,無論我多么自信,潛意識底也會有點自卑吧!”
嚴冰恒默然點點頭,瞅著手中的酒杯道:“現在你也不用難過糾結。等我向她問清楚再說吧!”
于波轉過身來釋然微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深夜三人親熱地分手時,葛葛笑著提醒嚴冰恒說:“大醫生,你那些驕傲又多金的女同學,有空你也帶她們去鐘鼓樓看看衣服唄!”
“是啊!但我覺得她們不如你有品位,審美方面你可是專業人士喔!”
“那是自然。”
暮春的夜色里漂浮著似有若無的不知名的花香,好在酒吧離家不太遠,嚴冰恒悠閑散漫地步行回家去,因為酒精的作用而身體燥熱,一邊走一邊解著衣衫。
醉酒微醺的他忍不住掏出手機來撥打秦芳的電話,半晌無人接聽。
他心情沮喪地愣怔一會,思忖著繼續撥打,這次秦芳說話了:“有事嗎?”
她的聲音在美好靜謐的春夜里浸著冰涼,令嚴冰恒不禁失望心痛的說:“沒事就不能聯系你嗎?為什么每次打電話,你開口就這樣說?”
秦芳愣了愣,不以為然地冷淡道:“不然我該怎么說呢?”
“你就不能溫柔點,有點人情味嗎?難道你不是女人嗎?”嚴冰恒悲愴不能自已。
秦芳笑了笑,平靜地問道:“你喝酒了吧?受了點刺激,所以憋不住心里的委屈?!?
被她一語道破的嚴冰恒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怏怏低聲道:“對不起!”
“沒事,我已經下班到家了,晚安吧!”她寬容大度地微笑說。
意識到她就要掛斷電話,嚴冰恒急切表白道:“芳芳,我想你!”
秦芳淡漠地笑了笑說:“謝謝你,安靜的回家休息吧!”
“我說的是心里話,我真的想你!”
“我說過了,謝謝你!”秦芳不禁冷酷的提高了聲音,“喝點酒就要撒酒瘋嗎?請你自律嚴謹的回家睡覺不好嗎?”
嚴冰恒被她的言語態度生生噎住,許久說不出話來。女人是不會相信男人的酒后之言的,他的醉態只會讓她感到厭惡,他忽然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