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錦。”齊思思不贊同地皺起了眉,“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安啦!安啦!”
溫錦好脾氣地笑了笑。
“他不過是一個小記者,還能吃了我不成?”
“他吃不了你,你不怕他背后有人?”
溫錦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思思,到時候我會注意的,讓我哥陪我,這你總放心了吧?”
“溫文?陸北川怎么不陪著你?”
“……他工作忙。”
“哼”齊思思不屑,“你哥可是個醫生,一臺手術接著一臺手術,你不心疼心疼你哥,反倒覺得天天喝花酒的陸北川是工作忙?”
知道了就不要拆穿嘛!
“思思,給我留點面子唄!嗯?”
“我肯定是會給你留面子的,不給你留面子的人,是陸北川。”
溫錦說不出話了。
“錦錦,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他到底愛不愛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別自欺欺人了。”
相識多年,齊思思知道溫錦是個特別倔的人,一旦認定了什么事,就不撞南墻不回頭,就算撞了南墻,撞得頭破血流,只要還有一口氣,她就會繼續撞下去。
早些年和她起了爭執,她還會和人吵起來。自從溫錦嫁給陸北川之后,她就越發變得深沉內斂起來,她現在一聲不吭,不代表她聽進去了,只是不想為此鬧得不愉快而已。
她的心里,還是會固執地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話就說到這兒了,到底怎么做,你心里也該有個數了。錦錦,你已經不是那個能隨便任性的溫家大小姐了。”
齊思思站起身,到前臺結了賬,最后看了溫錦一眼,轉身離去。
溫錦在原地僵了片刻,也撇下了那杯只喝了一口的咖啡,回了辦公室。
齊思思說的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自己也知道。最后的半年了,就不能讓她這樣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嗎?非要戳破那層窗戶紙,讓她從內心地感到絕望?
隔著一層門,溫錦都能聽到辦公室里叮叮咣咣的聲響。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陸北川是去請了一個裝修隊?
溫錦抬手敲門,沒有人回應。
輕輕握著門把,溫錦推門走了進去。
陸北川……又在鬧什么幺蛾子?
男人沒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辦公,西裝外套隨意地丟在了沙發上,陸北川挽著袖子,手里拿著小錘子,在兩個辦公室之間的那堵墻上敲個不停。
溫錦關上門,慢慢地走了進去,不解地問道:
“陸總,您在做什么?”
在公司,公事公辦,溫錦一直都稱呼陸北川為“陸總”。
“錦錦,你就這么跟我見外?”
陸北川動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看溫錦,緊接著又敲了起來。
“……老公,你在干嘛?”
溫錦撇撇嘴,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撒嬌的語氣。
陸北川轉過身,讓到一邊,頗為自豪地指了一下他剛才的勞動成果。
“看”
在總裁辦公室這側的內窗上,陸北川用釘子釘上了一塊白布。
溫錦有些目瞪口呆的。
“你這是……”
陸北川得意地挑了下眉,低低地笑了聲。
“錦錦,這是為了防你。”
“防我?”
溫錦指了指自己,重復了一遍。
陸北川對她一直都是心存戒備的,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可不是?防你這個小、癡、漢。”
溫錦臉漲紅了。
“你說誰是小癡漢?”
“錦錦,你自己心里清楚。”
陸北川在溫錦臉上揩了把油,心情頗好地坐回到辦公椅上,開始批文件。
溫錦不依不饒了,追到陸北川辦公桌前,兩手撐著桌子。
“陸北川,你給我說清楚,誰是小癡漢了?”
小癡漢,虧他想得出來,竟然敢用這個來稱呼她。
“說的是誰,誰心里清!”
陸北川拿起筆,剛要在文件上簽字,被溫錦從手中抽了出來。
她像一只氣鼓鼓的小倉鼠。
“你說清楚,誰是小癡漢?”
陸北川挑挑眉,從筆筒里抽了一支筆出來,又被溫錦抽走了。
如此再三往復,陸北川覺得今天的自己真的是異常地有耐心,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不過……他也是多久沒看過這么生機勃勃的溫錦了?
溫錦小的時候,其實還是算個熊孩子的,又熊又愛哭。她執意跟著陸北川出去玩,陸北川不帶,她能哭上一個下午;她有了什么要求,陸北川不答應,還是哭;陸北川要是敢不耐煩地兇她,她的哭聲簡直能把陸家的房頂給掀了。
那時候的溫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想要的東西就必須要得到,嗔笑怒罵,隨心所欲。
嫁入陸家之后,溫錦活得越來越像個標準的豪門太太,沉穩、文靜、內斂……越來越規范化,像是從模子里定制出來的。
她活得,已經不像是自己了。連溫文都覺得,自己的妹妹脫胎換骨,像換了個人。
而溫錦突然這么幼稚,陸北川覺得,她整個人都真實了起來,不再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小癡漢就是說你,怎么,不服氣?”
“不服氣!我哪里癡漢了?”
溫錦直直地梗著脖子。
“嘖”陸北川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是誰昨天自己承認,她一直在看我?”
“我……”溫錦一時氣結,“我昨天只承認了我當時在看你!”
是當時,不是一直,陸北川不要試圖混淆視聽。
小癡漢這個名頭,她溫錦是絕對不會認下的。
“是嗎?在我看來,所有你看我的時刻,都是當時!”
陸北川突然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隔著桌子,把溫錦撈到了自己懷里。
他的下巴抵著溫錦的頭頂,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溫錦,你怎么就是不承認呢?”
你明明愛我,為什么就是不肯承認呢?
他看不到溫錦的臉,看不到溫錦現在的表情有多復雜。
不承認嗎?她什么時候不承認過,她對陸北川的愛意,表達得還不夠明顯?
她按著陸北川所喜歡的一切來要求自己,陸北川喜歡賢惠的女人、陸北川喜歡事兒少的女人、陸北川喜歡識趣的女人……為了陸北川,她連自我都迷失了,還能要求她怎么辦?
“小癡漢溫助理,那塊白布釘上,我們兩個就都能認真工作了。”
我們……難道,陸北川在她低頭佯裝的工作的時候,也在偷偷看著她?陸北川不會是那么無聊的人吧?
“上班時間一直盯著老板看,是要罰工資的。”
“不怕,我有老板養我。”
溫錦轉過身,和陸北川面對面,狡黠地眨了眨眼。
陸北川因她這句話略略睜大了眼睛。
“好你個溫助理,不想著好好工作,整天就想著勾引老板?”
“老板帥氣又多金,不勾引,多可惜。”
說著,朝著陸北川的脖子輕輕地吹了口氣,媚眼如絲。
她的話和舉動,完全是在惹火。
“勾引?呵……”
陸北川輕笑一聲,坐回到辦公椅上,衣冠楚楚,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命令道。
“坐上來!”
溫錦別過臉,假裝沒有聽到陸北川說的話,徑直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她耳根處的微紅出賣了她的情緒。
“老板,今天的工作還有很多,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就是慫,撩起了火就跑。
陸北川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強行把溫錦在自己的腿上按下。
“溫助理不如來展示一下,勾引老板,是怎么個勾引法?”
他威脅地對著懷里亂扭動的小女人說道,“溫錦,你在惹火……”
“我沒有!”溫錦的臉紅撲撲的,一臉無辜地說道,“老板,上班期間不要玩忽職守。”
“……如此不解風情?”陸北川痛心疾首,“你應該去找點教材進修下技術了,溫助理,你真想靠刷我的臉活一輩子么?”
這男人又在無理取鬧,要說刷臉卡,明明是陸北川用臉卡刷她。溫錦不得不承認,她最初真的是被陸北川的好皮相吸引的。
殊不知,陸北川想的和她一樣。
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有被溫錦除了臉和身體之外的其他任何東西刷到,他很堅決地認為,自己就是被溫錦膚淺的外表所迷惑住的。
他們兩個其實就是一類人,一樣的自戀,一樣的狂傲。不過是一個表現了出來,另一個深深埋藏在心里。
陸北川眸色暗了暗,在溫錦唇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又吮著她的紅唇,漸漸深入……
溫錦起初還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后來就直接摟住了陸北川的脖子,兩人一起沉淪下去……
事后,溫錦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
那塊白布,真的是太有必要了!她義憤填膺想著。
陸老板被溫助理迷得七葷八素,連工作也顧不上,帶著溫助理提前翹了班,去菜市場買菜。
他們去的是帝都最大的農貿市場,陸北川從來沒到過這里,一臉新奇。
而他面前的溫錦,更是展現出來了他從來沒見過的一面。
熟練地挑選蔬菜、家禽,和小販砍價……
溫錦買完了需要的蔬菜,看到陸北川臉上的驚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錦錦,你什么時候學會這些的?”
溫錦那種出身,買幾萬幾十萬的奢侈品都不帶眨眼的,竟然會為了這些再便宜不過的蔬菜和人砍價?
“農貿市場的蔬菜比較新鮮,打的農藥也少,吃著比較健康。你雖然不在家,但我也希望你在家的時候,能吃上最好的東西。至于砍價……”
溫錦輕咳了兩聲,“女人的趣味,你不會理解的。”
在喧鬧的農貿市場,人群熙攘,踩著地上的爛菜葉子,空氣中彌漫著家禽的騷味和魚腥氣。
陸北川和溫錦的手,起初是他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慢慢變成了十指相扣。
溫錦突然覺得,能這樣走下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