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三,季遙這個主任假公濟私的特意排了明后兩天我倆共同的休班。
現(xiàn)在才剛剛下班,他已經(jīng)開著他的越野車飛馳在去南部他爺爺奶奶家的高速上。
車內(nèi)正放著那首牧馬城市,
“游歷在大街和樓房,心中是駿馬和獵場,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不過就這樣。
天外有天有無常,山外有山有他鄉(xiāng),跌了撞了,心還是回老地方。
游離于城市的痛癢,錯過了心愛的姑娘,宣告世界的那個理想,已不知去向。
為所欲為是輕狂,防不勝防是悲傷,后來才把成熟當偏方。
當所有想的說的要的愛的,都擠在心臟
行李箱里裝不下我想去的遠方。”
……
車里的氣氛很怪異,但駕駛位上的季遙卻愜意的很。
要不是蘭一提出還錢這個好辦法,他也想不出這么好的機會跟她獨處兩天。
“季遙,我還沒帶洗漱用品呢!”
想想自己真是魯莽,不該輕易答應(yīng)他跟他去看他爺爺奶奶,這算什么呢,雖然我不介意跟老人家聊聊天,但是裝他女朋友這不太好吧!
而且這一去就是兩天,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季遙就把剛下班的我拉去停車場塞進了車子里。
不給我一點說話的機會,也許他也怕這買賣不合算,怕我反悔吧!
季遙滿臉笑意的指了指后座位上的兩個行李包,我怎么看著其中一個包那么眼熟啊!
我伸手拿了過來,打開一看,是我的睡衣,內(nèi)衣,還有幾件從沒見過的連衣裙,泳裝,還有幾盒沒開封的防曬霜,隔離液。
天哪,我們親密到這個地步了嗎?
雖然我們的確住在單位分的同一個小公寓里,共同使用著除了房間以外的任何空間。但是我平時很注意的,整個房間我來收拾,飯我做,但是洗了衣服我都是直接烘干或者晾曬到自己房間的。就連洗漱用品也從不拿去衛(wèi)生間與他混放。
再說他怎么開的我房門,怎么能私自拿我的衣服呢!而且還有內(nèi)衣!
這只狼!
“季遙!”
我憤怒的看著他,但是這是在高速上,我又不好說讓我下車,況且我的確答應(yīng)了他陪他去看他爺爺奶奶。
我簡直要瘋了,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他拐帶著走到這一步。
季遙只是笑笑,他很開心最近能經(jīng)常看到抓狂的蘭一,她終于不再一副萬年冰山臉了,這就代表著她對他開始有了感情,但誰又在乎那感情是恨,是怨,還是喜歡呢!
我生氣的拉緊了行李拉鏈,
“你是怎么進的我房間?”
“當然是跟勞務(wù)處要的。”
“他們怎么能這樣,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隨便把我房間鑰匙給人。”
“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是怕你又像上次那樣,我叫了二十分鐘的門都沒回應(yīng),我的手都敲疼了。”
雖然他說的有道理,但是我還是懷疑的看著他。
“那別忘了把備用鑰匙還回去,我以后不會睡得那么死了!”
“得了吧,你睡過去有多嚇人你自己永遠也不知道。”
我有點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說。
“難道你就沒有點男女之別嗎!”
季遙一愣,一時想不出該怎么回答她。
我見他半天也沒理我,我覺得他有點生氣了。
其實,我明白,我身邊這些人也許是被我變成植物人那五年嚇壞了,也許我一直睡下去或者被媽媽捐贈器官就那樣死去,他們比較能夠順當?shù)慕邮苁聦崳俏矣中蚜耍运麄兇蟾鸥挛視俅嗡肋^去再也不會醒。
最近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做過那個夢了,我總是感覺自己是應(yīng)該生活在那個地方的,但是我最近也的確很愛睡覺,也許是工作太累了,體力上有些跟不上,加上自己這副身體只有一個腎臟,會讓我比同齡人更容易感覺疲憊。
想到這,我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季遙看著沉默了一會又開始昏昏欲睡的蘭一,輕嘆一聲。
“困了就睡一會吧,我還要開兩個小時。”
在產(chǎn)房里忙了一天,晚上也沒帶她吃個飯就把她帶上了車,季遙有些自責(zé),但是又怕她會有機會拒絕反悔。
看著窗外漸暗的夜色,他關(guān)上了車窗,放低了音樂,把空調(diào)調(diào)到合適的溫度,脫下了外套蓋在蘭一身上,然后把自己的胳膊靠了過去,輕輕墊在了已經(jīng)歪到一邊的腦袋下。
自蘭一睡著以后,雖然車里的氣氛相當?shù)娜谇ⅲ羌具b卻有些燥熱,還有些出虛汗。也許是最近經(jīng)常熬夜看一些商業(yè)課程讓他有些疲乏。也許是他們這樣的姿勢太曖昧了。
車子緩緩穿過一道自動識別車牌號的大鐵門,門衛(wèi)確認是業(yè)主之后就放車子緩緩的開了進去。
車子在一處大宅前停下,但是車里的人并沒有下車。
季遙揮了揮手,趕走了迎上來的保安員。
那五年里,他無數(shù)次的看過蘭一那靜謐的睡顏,雖然她安靜的模樣很美好,但那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隨著激素類藥物的使用也讓她身材有些發(fā)胖,他多想她能活蹦亂跳的跳下床跟他說說話。
雖然他也知道她堅持不住了,五年里她被搶救了四次,用了無數(shù)種特效藥,針灸按摩都是藥石無用。
她的器官還是在慢慢衰竭。
在他得知蘭一媽媽已經(jīng)將她的器官捐獻出去的時候,他有一陣子不敢去見她。季遙害怕看見白被單下掩蓋的蒼白,他父母的那場噩夢還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想如果真的要說再見那么他寧肯不去見。
當他得知蘭一奇跡的醒了,天知道他有多亢奮。
季遙覺得,也許是他無數(shù)次的祈禱起了作用,也許是爸媽在天有靈保佑不想讓他們的兒子再傷心,他的愿望終于成真了,她就這樣突然醒了。
她的恢復(fù)期很困難,但總算她的智力卻沒受到什么損傷,只是各種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
這應(yīng)該叫作奇跡了吧!是給善良的蘭一的奇跡。
他叫著一群朋友一起去看她,看著她那對一切都很迷茫的雙眼,他真怕蘭一忘了他是誰。所以他開始無數(shù)次的跟院長提議要重新錄用蘭一,他想著要近水樓臺先得月,雖然他知道她很可能再也不適合待在醫(yī)院工作。
蘭一醒了,她真的在慢慢的恢復(fù)。就在她可以出院的時候,蘭一看到那個不能再用她腎源的小女孩,她又開始默默地流淚了,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很差,但還是堅持簽署了腎源捐贈協(xié)議。
季遙甚至有些恨蘭一的善良。
他伸手摸了摸肩膀上那已經(jīng)有些紅潤的臉龐,卻不小心碰醒了她。
“哎?已經(jīng)到了嗎?”
我看著車窗外陌生的一切,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開始下起了雨。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但是這里卻亮如白晝。
“已經(jīng)八點半了,我睡了這么久嗎?怎么沒叫醒我。”
我看著神色怪異的季遙,他怎么像哭過一樣,我又怎么他了!
季遙見我看他,笑了笑,推開車門下了車。
也許是太晚他爺爺奶奶都睡著了,所以季遙只是交待保姆做兩碗面送上樓,并沒有叫醒他爺爺奶奶。
他帶著我上了三樓,整個三樓有四間房,一間是他的私人健身房,一間里面放著一個大大的游泳池,一間是書房,還有一間是臥室。
他帶著我看了一遍三樓我才知道什么是有錢人的豪,雖然不同于一樓客廳那邊的古色古香,但是就那些重器械一看也知道價格不菲,都能買下我家兩套房了。
難怪他買房就跟別人買衣服一樣了!
季遙說,整個三樓都是他一個人的地方,樓下是他姐姐和爸媽的房間,一樓是他爺爺奶奶還有保姆家仆們的房間。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跟我講的這么清楚。
直到他把我?guī)ニ呐P室我才發(fā)覺一個問題。
“季遙,我住哪啊?”
季遙笑著又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立刻能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
他好像整個下午的笑都很多,還經(jīng)常笑的有些奸佞。
“住這里啊!”
季遙眼睛撇了撇臥室的里間那個有床的地方。
“那你呢!”
“我當然也住這里!”
“那我們怎么住?”聽他這么說我嚇得退后兩步,我可不會為了區(qū)區(qū)十萬塊錢就以身相許的。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
在在蘭一抱著行李,決定今晚自己委屈一下睡沙發(fā)的時候,季遙端著兩碗香噴噴的面走過來。
“你先吃吧,我去洗個澡!”
聞著香噴噴的面,我實在有點餓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了,我的胃早就敲響抗議鼓了。
這小子居然沒帶我吃飯就給我拐來這里,這錢欠的有點虧了。
面條可真香,當我吃了大半碗的時候才想起來又忘了給媽媽匯報行程了。
夢里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看到過媽媽悲痛的樣子,但是當我一年前醒來,媽媽無意中又提起我出游的那件事,當她聲淚俱下的要求我以后不管去哪去干什么都不要隱瞞她的時候,我的心裂開一樣的痛。媽媽說一定要說清楚,她不是追問,只是單純的要知道女兒還好好的。
打開手機給媽媽發(fā)了條微信,
“媽媽,我陪季遙來鄉(xiāng)探親,這周不回家了!”
……
想了想這個措辭,很容易讓媽媽誤會什么……
我矛盾的想了無數(shù)條說辭,我發(fā)現(xiàn)我不滿意的不是沒回家,也不是去了哪,而是季遙這個名字,于是我馬上又刪了已經(jīng)寫好的等第N條信息,重新編了一條,
……
“媽媽,我陪季主任出差了!”
嗯,這個可以了,我滿意的笑了,發(fā)了出去。
就在我準備收起手機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我轉(zhuǎn)頭就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來的季遙,正站在沙發(fā)后面眼神怪異的盯著我手里的手機。
“哎呦…你嚇了我一跳!”
“哦,本主任嚇到你了…”
季遙說完便不理我徑自回里間了。
我一愣,他肯定是在后面偷看我發(fā)的信息了。但還沒等我沖著他發(fā)作的時候,他那只圍了一條浴巾就別無其他的身軀已經(jīng)映入了眼簾。
他好白啊,但是后背上都是緊實的肌肉,浴巾下面的大腿上也是。除了那一腿的毛和鼓動的肌肉,還真的是能讓女人都嫉妒的大白腿。
認識這么多年,我還從沒見過他這個模樣。
“喂,你不吃面了嗎?”
“沒胃口…”
感覺他有點怪怪的,從下車后就是這樣,難道我睡了一路沒陪他聊天嗎。
平時也沒見他這么愛生氣啊!
可是面很香的,里面沒了聲音,我不想突然氣氛變得尷尬,于是端起面準備給他送過去。
“可是面很香……香的…香!”
可是……
當我轉(zhuǎn)進里屋,就看見他全裸的站在行李前來不知道在想什么,見我突然進來一臉通紅的望著我,眼神不明。
我緊張的差點打翻了面碗,趕忙轉(zhuǎn)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等待著他發(fā)脾氣,可是身后卻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