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自己的小命握在寒慕白手里。
寒慕白冷笑起身，在他身上添了一腳后回梅院去了。
在踏入屋子時，寒慕白斂去了周身氣勢，幽冷的雙眸變得清澈無比，帶有少年該有的稚嫩感。
若是北冥幽看見這一幕，肯定會被嚇死，前一秒是個殺意滿滿的大灰狼，不過幾個瞬息就變成乖巧懂事的小奶狗。
寒慕白輕輕推開房門，果真看見屏風后面若隱若現的繡花鞋，以及清淺平穩的呼吸聲。
朝著書桌方向的腳尖一轉，輕手輕腳的往屏風后面走去。
精致的紗幔掛起，軟綿綿的床榻上躺著一抹小小身影，如今三伏天，卻還是蓋著薄被褥。
寒慕白站在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雙眸盛滿了不自知的占有欲。
過了一會兒，腿腳有些麻了，寒慕白干脆坐在床邊，視線定格在她臉上，伸手在空中細細描摹自家小姐的臉。
“小姐”
望著她熟睡的容顏，寒慕白似是受了蠱惑一般，低聲呢喃，在壓低的聲音里透著莫名繾綣眷戀，“離兒”
這兩個字曾經在多少個夜晚出現在他的夢中。
他曾幻想過無數次喚小姐的小名，可那只是幻想。
他沒有資格。
有資格的只會是小姐日后的夫君，他們會同吃同住，同床共枕，為他育兒育女。
每每想到這些，寒慕白就覺得心被揪住了，痛得窒息。
他也就只能像是小偷一樣，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偷偷喚出心底的兩個字。
他不敢覬覦，不能覬覦。
鐘離再次夢見了那個看不清臉的小孩，夢里，自己身穿最熟悉的白衣，坐在桃花樹下，彈奏著樂曲。
而在另一邊，小孩好像在捧著臉，靜靜地看著她。
她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能聽見他稚嫩純真的笑聲。
“師傅彈的曲子是世間最好聽的。”
身穿白衣的她眉宇清冷，神色淡漠，好似沒有什么能影響到她。
哪怕是自己的徒弟。
畫面一轉，小孩長大了，身形頎長，是一個差不多二十歲的少年，嗓音依然清脆。
兩人站在桃花樹下，她依舊是一襲白衣，容貌永久停留在二十，哪怕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有一點改變。
“師傅，我想讓你因為我有其他情緒。”
其他情緒？
本座修煉千年，六根清凈，無欲無求，無悲無喜，愛恨嗔癡皆無。
她的情緒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個徒弟而被影響。
身旁多了一抹熟悉的氣息，鐘離緩緩睜開眼眸，此時的她因為剛睡醒，整個人都是慵懶迷糊的，睡眼惺忪，讓人看著想疼愛一番。
寒慕白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身子一僵住，在他準備撒嬌賣萌混過去時。
只見自家小姐迷迷糊糊的叫了他一句，隨后不知嘟囔了什么，又沉沉睡過去了。
寒慕白眼里蕩漾著笑意，眉眼含笑，想起剛剛小姐的動作，眸里似乎閃過一團火，小姐還真是信任他呢。
剛睡醒的小姐真是可愛。
寒慕白眼底掠過一抹精光，不知在打什么壞主意。
“慕白？小姐在睡覺，你怎么進去了？”孟河正在院子里澆花，聽見開門聲轉頭望去，就看見寒慕白從自家小姐屋里出來。
寒慕白傻兮兮的撓了撓頭，“我在里邊練字，不會吵醒小姐的。”
聞言，孟河見怪不怪的哦了一聲，繼續澆她的花了。
寒慕白在旁邊偶爾打打下手，狀似不經意的問起，“孟河姐，小姐要查的什么毒，和小姐有關系嗎？”
曼華恰巧經過，淡淡瞥了他一眼，“這和你沒關系。”
她總覺得這人并不像他表面那么純良。
不得不說，曼華的直覺很準。
寒慕白有些不安的攪了攪手指，“曼華姐，我……我只是問一下，沒有其他意思的。”
孟河蹙了蹙眉，“曼華姐，慕白既然是小姐的侍衛，有的事他的確應該知道，我相信他不會背叛小姐的。”
曼華嗤笑，“剛帶回來沒多久，小孟河就這么信任他了。”
“哎呀曼華姐。”孟河跺了跺腳，實在有些為難。
一邊是相處十幾年的曼華姐，一邊是她當弟弟的寒慕白。
站哪邊都不好。
曼華冷哼一聲，看了眼垂著頭的寒慕白，轉身離去。
孟河面帶歉意，“慕白，你別多想，曼華姐人其實很好的，她只是擔心小姐，畢竟……這是關乎到小姐的命。”
“我知道，曼華姐這是關心則亂。”
見他并沒有生氣，孟河松了口氣，拉著他去了隱蔽之處，隨后與他說起這毒的來源。
“小姐在長公主腹中就中了毒，后來解毒之后，因為毒素已經深入骨髓，對小姐的身體造成了損害，使得小姐皮膚很敏感，不能曬太陽，一旦曬久了就會皮膚潰爛，重則會危及性命。
平日里小姐染了風寒，若是沒顧好，也會去掉半條命。
所以外面那些人說小姐是病秧子，這話沒說錯。
小姐這十幾年來，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其實比常人更虛弱幾分，只是不太明顯。
所以日后你在小姐身邊，要多注意著，特別是小姐貪食冰鎮水果，萬萬不能讓她多吃，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寒慕白靜靜地聽著，眼底泛起心疼，眼圈微微紅，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有些顫抖，心底有著對下毒之人的仇恨。
難怪每次小姐出門都要撐傘，哪怕是在府中也不例外，他還以為小姐只是比常人更怕曬，沒想到是這么殘酷的原因。
想起那日小姐帶著幕遮親自教他劍法，寒慕白心里就一陣悔恨，他那時竟然還為小姐親近自己而沾沾自喜。
他真是個小人。
孟河嘆了口氣，“小姐在查當年下的是什么毒，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藥，或許”
小姐還能曬曬太陽。
她曾握過小姐的手，冰涼如雪。
試問，誰能忍受全身冰涼，卻不能曬太陽的苦呢。
“是誰下的毒？”清脆的聲音有些沙啞。
孟河：“李姨娘，還有宮里的那位。”
說完，看見寒慕白充血的雙眸，心里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小孩發起火來還挺嚇人的。
“報仇肯定會的，小姐自有她的計劃，我們暫且先忍耐著，你可不能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