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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生活如戲,全靠演技

魏玩聽見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自是激動非常,當(dāng)場抱著張氏不停掉眼淚,卻不料耳旁被她抱著的張氏異常冷靜,語氣低沉而又冰冷,不含一絲昔日師徒感情。

“魏師現(xiàn)在可真是風(fēng)光啊,不比我,白天要在這宮墻內(nèi)服侍,晚上還要被人隨意擺弄。”

這等話語自然讓魏玩大吃一驚,哪有半點當(dāng)初張氏的活潑可愛,慌忙將張氏放開,仔細上下打量,還沒等魏玩看仔細,張氏就特意撥弄頭上的銀釵與手上的玉鐲。

這形制分明與她此時一模一樣,若說張氏知道她的喜好倒還說得過去,可她即使再不怎么被曾布寵愛,終歸是曾家夫人,掌管一家財政,自是知道最近她買的一批首飾被曾布送人了。

魏玩本以為喜歡鬼混的丈夫多半是送給哪個滕妾或者在外的藝妓,沒想到落在此處,加之先前張氏的話,本就聰明的魏玩怎么會不知道張氏已經(jīng)被曾布偷吃了呢。

可他怎么敢!又怎么能!這是她的徒弟,他舊吏的女兒,論輩分論年齡都是張氏的父親輩,魏玩雖然知道曾布混賬,可不知道他能作出此等禽獸之事,當(dāng)下內(nèi)心凄苦難言,最后一絲對曾布的感情也瞬間消逝。

將之前府上的怪事與張氏走時的情形結(jié)合上,魏玩已經(jīng)信念崩塌,淚流滿面,可此時的張氏卻無半點同情之心,漠然的離開。

這種家丑,魏玩自是無人可哭訴,滿腔的悲苦都付諸詩詞,“多情因甚相辜負,輕拆輕離,欲向誰分訴。淚濕海棠花枝處,東君空把奴分付。”

之后,已經(jīng)木然的魏玩更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幾個兒子身上,后面在京師也遇見不少資質(zhì)甚好想拜師于她的少女,都被她委婉謝絕了。

魏玩也盡量避免自己往宮中湊,可這種事情又豈能是她一介女子想避就能避的,如今天這般局面,魏玩是毫無辦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撕裂自己那血淋淋的傷口,獨自舔舐療傷。

魏玩不是沒想過與曾布質(zhì)問,甚至找張氏挽回,可這一切隨著魏玩的暗自調(diào)查逐漸深入,她最終還是選擇放棄,當(dāng)作自己不知道這一切,只與曾布說曾經(jīng)的張氏如今在宮內(nèi)當(dāng)值。

曾布是老戲骨了,裝作吃驚的樣子,不言其他,只說是夫人教的好,令其能入宮為皇家做事,真是光宗耀祖,不負昔日手下之托。

魏玩內(nèi)心冷笑,面上自然配合他的演出,二人自此便心知肚明,張氏也越發(fā)不避諱魏玩,幾次三番強行要折辱她。

.......

回到曾府的魏夫人,已經(jīng)收拾好心情,面上看不出半點哭過的痕跡,目色如常的來到曾布的書房,魏玩顯然很了解曾布,這個點的曾布若在府上,則必然在此處。

至于所謂的正室也就是魏夫人的臥室,曾布可一向不住那,曾府上下無一不知曾布要么在書房睡,要么在滕妾處睡,下人私下自然是認為魏夫人年老色衰所故,卻不曾想她也曾年輕過。

此時的曾布正在書房內(nèi)神色陰沉的看著手中被傳抄的詔令,見魏夫人進來,瞬間變臉,笑意盈盈的看向魏夫人道,“夫人從宮內(nèi)回來了啊。”

“嗯,宮內(nèi)新排了場劍舞,怪有趣的,里面還穿插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故事,教坊司總算有些新意出來了。”魏玩說著也調(diào)笑著曾布。“官人今日為何如此愁苦,是因為這紙詔令嗎?”

曾布苦笑著將詔令遞給魏夫人,其上赫然寫道:

“夏羌弗庭,命將進討,復(fù)我境土,據(jù)賊要沖,道阻悉通,邊防永固,與卿等內(nèi)外同慶。以西安州及諸路城寨功畢,邊面相通,柄臣以經(jīng)營措畫,夙夜勤學(xué),以輔不逮。”

后面則是封賞名單,其中章淳升五階為金紫光祿大夫,曾布升三階,其他宰輔許將、蔡卞、黃履等人則是升兩階,其他的官員皆如故。

原來是趙煦草擬的表彰令。值得一提的是,借這次慶功,趙煦還特意拔擢了內(nèi)官們,如入內(nèi)東頭供奉官鄭居安、楊震、皇甫遘,西頭供奉官康奭,高品王竦、陳列,黃門鄧淵、胡秩等人都并進秩一等,減磨勘三年。

這是明著提升內(nèi)官,暗著擴充皇權(quán),增加趙煦在皇宮外所擁有的影響力與掌控力,便于之后趙煦的行事。

看完后,魏夫人輕笑道,“這不是嘉獎官人嗎,這都連升三階了,是大喜事啊,應(yīng)該則個好日子設(shè)宴邀請友人分享喜訊啊,官人又為何面露愁容呢?”

曾布苦瓜臉越發(fā)明顯,“官人我和章淳素來互相看不對眼夫人你也知道,其實不瞞夫人,我雖然執(zhí)掌樞密院理論上要管開邊之事,可如今這開邊取得的滔天大功,多半與我無關(guān),基本都是章淳與他同宗那人謀劃的,而章淳對邊事的大多數(shù)意見,我都是持反對態(tài)度的。”

“只是可恨這章淳小兒,經(jīng)常背著我,私下越級指揮邊事,此事我多次上報官家,官家也一直維護他。如今因他而要對我行封賞,我又豈能安然受之。別個不知道,夫人還不明白官人我嗎?我一向不喜貪功,邊事無功已經(jīng)很是羞愧,實在難以承官家的情啊。”

曾布說的冠冕堂皇,朝野上下又有誰不知道,邊事上曾布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才會導(dǎo)致章淳不堪其煩,直接越級指揮。

魏夫人自是輕笑著安慰了幾句丈夫,正要離開,裝作突然想起來的樣子,說道,“對了官人,忘了說,在宮內(nèi)碰著景靈了,她托我對你說,‘最近天寒,要注意保暖,’這妮子也真是的,光知道關(guān)心官人你了,連我這個師父都得不到半句好話!”

這話讓曾布眼內(nèi)寒芒一閃而逝,憨笑著糊弄過去,借著話頭囑咐魏夫人要注意天寒,然后匆匆從書房離去,說是府外還有要事要做,大半夜的竟然離家揚長而去。

留在書房的魏夫人,則目光又變得呆滯,神情恍惚的看著書房內(nèi)掛著的那幅畫,那是她成婚后與曾布合畫的,如今看著,卻是異常的諷刺。

ps:魏夫人死后,只有她的學(xué)生張氏以女人的同情祭奠她的才華:“香散簾幃寂,塵生翰墨閑,空傳三壺譽,無復(fù)內(nèi)朝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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