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漸漸散發出炙熱的溫度,明亮的光線傾灑進教室,灰塵在斑駁光點中起舞。
電風扇吹動著窗簾輕盈飄飛,整間教室的學生黑壓壓的卻是寂靜無聲。
只有筆觸在試卷上摩擦發出的刷刷聲。
唐紹看了一眼卷子,然后下筆如飛。
這些日子雖然忙碌,但是他也一直沒有放下過各科的復習,現在看到這充滿油墨香氣的卷面,竟然有著類似于亢奮的沖動。
程云秋監考,目光則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最后的唐紹身上。
這些日子唐紹實在是折騰的太厲害了,比刺頭兒還刺頭兒。
她琢磨著是不是趁著這次摸底測驗把唐紹退回五班——
整個教室寂靜無聲,時光慢慢流逝,閱讀文言文回答問題,填空題,這些對于唐紹來說并沒有絲毫的困難,只是在閱讀散文回答問題那兒磕絆了一下,不過也無所謂,題面分數不高,沒必要太過較真。
只是在最后一道作文題目上,唐紹倒是來了點兒勁頭。
以出國為例題目自擬,寫一篇800字的短文。
唐紹曾經在國外留學,感受最深的不是國外社會的法治也不是他們的道德標準,而是歧視。
種族歧視。
這是每個留學生都無法逃避過的問題。
唐紹對此感受頗深,或許是因為他曾經是個富二代面對歧視的局面比較少,但是依舊能感受到那些黑白人種對黃種人態度之間的輕蔑。
這種歧視深入方方面面,小到獎學金、校內活動或者舞會,大到投票、意見征求等等都能感受到亞洲人被排擠歧視。
唐紹下筆如飛,字跡工整帥氣,洋洋灑灑一篇文章,例舉了數個亞洲人被歧視的例子,最后緊扣題面,以氣節、愛國為尾。
整篇文章用詞華美,歸結了種族歧視間的根本原因,舉例鮮明,有條有理,一氣呵成。
若不是卷面不夠,唐紹估摸著還能寫個幾千上萬字。
啪嗒落筆。
輕輕舒了口氣。
“唐紹,你寫完了就交卷兒然后出去,別坐那兒東張西望。”
班主任程云秋見唐紹坐在那兒四下掃量就氣兒不打一處來,一個粉筆頭兒直接飛過來,然后說道。
唐紹聞言想了想,然后在程云秋錯愕的表情當中,真的拿起試卷走向講臺。
輕飄飄的放在講臺上,然后唐紹推門而出。
教室底下的學生都是一臉懵逼。
傻子也能聽得出來老師說的是反話啊。
沒想到這個家伙這么剛,真的把卷子交上去了,老班兒臉色都像是吃了屎。
在學校露了個頭兒刷了一波存在感唐紹就覺得差不多了。
然后輕車熟路的跳墻,再次逃課——
趙崢正鄰著窗戶,這么個學渣早就答卷完畢,至于正確率如何那就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了,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然后就見到了唐紹利落的翻墻而出的行徑。
內心那個佩服啊,簡直五體投地。
該去踩踩點兒了。
唐紹琢磨。
時間不等人,也不知道現在那個家具城有沒有下家,反正唐紹不抱有什么期望。
恒安燈飾城。
燈飾城的老板叫曹金國,今年約莫四十出點兒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身材消瘦高大,一身米灰色西服頭發梳的整整齊齊,渾身的氣質少了幾分穩重,但是卻多了幾分銳意。
這個燈飾城在衡南不小,但卻只是他旗下一個很小的產業,他最根本的還是沙場建筑那一塊兒,最近因為戰略調整要把重心遷出衡南,是以這么個燈飾城留在衡南就顯得有些雞肋了。
最后考慮良久,還是琢磨抽調資金關閉恒安。
整個燈飾城的產品已經全部打包出售,只剩下這個場地到時候直接交給助理轉租出去,一年也能收點兒小錢。
整座燈飾城占地約莫500多平米,分為上下三層,轉租出去一年也能收個幾十萬塊,當然,這點兒錢對他來說聊勝于無。
唐紹穿著一身休閑夏裝,然后進入恒安燈飾城的時候,入目所見的就是工人們正在清理垃圾的場面,熱火朝天之中卻有一絲破敗的味道。
“師傅,打聽一下,這個燈飾城的老板在么?”
為了今天的會面,唐紹特意回家換了一身正裝,墨藍色的西裝筆挺合身,腳下踩著一雙黑亮的休閑皮鞋,西裝內是一件淡色格紋襯衫,整個人氣勢瞬時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俗話說人是衣裳馬是鞍,唐紹本身就有底子,換上這么一身衣裳,分分鐘切換成當初富二代的身份。
“你說曹老板啊,正巧兒,他今天在,就在三樓。”
搬運工人年紀不大,倒是消息挺靈通,唐紹聞言散了一盒香煙,然后直接向著三樓辦公區域走去。
他倒是不緊張,畢竟他也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帶著誠意來合作,沒什么好怵的。
曹金國正打著電話,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
電話里叮囑了幾句,曹金國這才掛斷了電話。
唐紹進門就見到了坐在辦公桌之后的曹金國。
濃眉大眼的倒是挺有大老板的派頭兒,只不過或許是習慣性的眉頭緊鎖,讓他有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
“曹老板?”
唐紹笑了笑,然后詢問道。
“我是曹金國,你是哪個?”
聽到這個話頭兒,唐紹心中就是一嘆,這個曹金國看起來不太好說話啊。
“我是唐紹。”
唐紹走到曹金國的面前,笑吟吟的伸出手來。
曹金國就坐在辦公桌后沒有伸手,只是往后靠住了椅背,有些疑惑的看著唐紹。
“有事兒?”
派頭兒挺大。
唐紹啞然失笑。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或許曹金國當老板當久了,看自己年齡不大,連認真對待的樣子都沒有。
頓了頓,唐紹直接拉開辦公桌前的會客椅,一屁股坐在上面,然后翹起了二郎腿。
下頜微微揚起,目光望著曹金國,一臉的失望溢于言表。
“我過來是想和曹老板談個生意。”
頓了頓,唐紹四處打望了一眼,唐紹直接從兜里摸出一盒小熊貓來,自顧自的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隨手把煙盒扔在深色實木辦公桌上。
唐紹的舉動很隨意,尤其是目光望著曹金國淡定自若,甚至還有種被壓制住的怒意。
一個背景深厚的富家公子哥兒,唐紹完全就是本色出演,一時間就連曹金國心頭都有些微微凜然。
這么個年輕人,到底什么來頭?
“這就是曹老板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