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出川打開家門的時候,發現今天竟然是難得的爸媽都在家的日子,這讓她感到有些神奇。
畢竟爸爸和媽媽都可以勉強稱作工作狂,所以今出川大多數時候是一個人待在家里。
“我回來了。”
和爸爸媽媽打過招呼之后,今出川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寫作業。
今天不用去道館練習,多出來的時間就得放在學習上,畢竟即將升學,學業壓力還是有一些的。
而且今出川也有自己的驕傲和強烈的勝負欲,如果沒有拿到第一的話,會很難過。
作業寫得差不多的時候,今出川看了看窗外,天色漸晚。
也不知道生田寫完作業沒有。
她應該寫完了吧,或許現在正在一本正經地練琴。
想到生田繪梨花認真安靜的模樣,原本一貫私下里面無表情的今出川不自覺地淺淺地笑了一下。
“小渡,吃飯了。”
“好”
今出川家的餐桌向來很沉默,三個人都不算話多的人,也少有分享日常生活的習慣。
“春假快到了吧,你是準備去京都還是伊勢呢?”
今出川彥率先用完晚餐,放下餐具,用手帕擦了嘴之后開口問道。
松方凜也稍稍看向今出川渡。
感受到爸爸媽媽的眼神,今出川本想頂著壓力繼續吃飯,但還是有些慫地放下了碗。
“在討論這個問題前,我覺得我要先向你們確認我得去哪個中學。”
雖然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是說實話,今出川對那個答案還是有些心懷抵觸的。
兩個大人對視了一眼,最終由今出彥給出了答案——他一貫嚴肅,略微沉穩的聲音,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當然是學習院?——我們以為你心里清楚。”
今出川有些倔強地抿了抿嘴,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和生田繪梨花一起上了這么多年學,乍一下即將分別,還挺難受。
今出川或許是個生性冷漠的人,也或許是因為今出川家的人本來就不擅長表達感情。所以今出川渡到目前為止的短短的人生,就像這有些生硬的男性化的名字一樣,也是生硬的。
從小就學習劍道和弓道,受傷和懲罰多得數都數不清,淚水流得過多之后,或許淚腺會堵塞,然后便多是汗水了。
今出川知道父母是愛她的,但很多時候,愛或許是令人割舍不下而又望而卻步的東西吧,是伸出又不敢觸及的手,是話到嘴邊,又靜默無聲。
“我會準備好入學學習院的。”
今出川渡說完便繼續吃飯,心里有些悶悶的。
松方凜倒是很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有些低沉的情緒,“小渡是因為和那個——叫做生田繪梨花的孩子玩得很好,所以有些舍不得嗎?”
或許是也覺得自己剛剛的態度過于決絕,今出川彥很少見地多說了一句:“舍不得朋友的話,其實可以多邀請她來家里玩?渡好像從來沒有邀請過別人來玩。”
松方凜接著說道:“朋友是很重要,但是學業也很重要,而且并不是在不同的學校,便意味著你們的關系會疏遠——”
今出川的沮喪稍微消減了些,“我知道了,媽媽。”
“不過,你爸爸說的也很有道理哦,渡把她當成重要的朋友,那她知道嗎?很多時候感情也是需要維持的——渡或許應該適當表現一下哦。”
今出川點了點頭,心里腹誹,說起來倒是容易,可是爸爸媽媽,你們不也不會表達感情嗎?
吃過飯后,今出川簡單地洗漱完畢,又草草地寫了這一天的日記,便按時上床睡覺了。
側躺在床上,通過手指的縫隙看著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
或許是因為天色,或許是因為爸媽的調侃。
晚飯的時候媽媽的調侃還在今出川的腦海里回蕩,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今出川在心里下定了決心,轉了個方向趴著躺在床上。
她的下巴抵在枕頭上,雙手迅速地在手機上打著字。
“生田,你在做什么,好想見你。”
點擊了發送郵件之后,今出川便期待地盯著屏幕,等待著生田繪梨花的回應。
月色已經被翻滾的云層吞噬了,沒有了皎潔的月光,房間愈發地昏暗了起來。
今出川其實有些怕黑,但是從小就被教育勇敢,所以倒也沒有開燈。
沒有等到生田繪梨花的回應,今出川翻了個身,閉著眼睛發呆。
“臭生田。”
她嘀咕了幾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今出川的睡意漸漸涌了上來,眼皮開始打架。
手機突然響起熟悉的鈴聲,突然得讓今出川不自覺地顫了顫。
“摩西摩西?”
今出川的聲音帶著些即將入睡的沙啞,也不自覺地有了些撒嬌的意味。
“小渡,你快睡了嗎?”
察覺到她聲音里的睡意,生田繪梨花放輕了聲音,很溫柔地問她。
看到小渡的短信,她感到震驚的同時,心里也甜得不行,甜蜜得好像被粉紅色泡泡包圍了一樣。
在生田繪梨花看來,小渡一直是個有些傲嬌的人。很少直接表達喜好,難得一次這么直接,讓她在看到短信的時候驚訝到從床上蹦了起來,充滿喜悅的吼聲不幸地引來了媽媽的一陣教訓。
從驚訝和激動的情緒中反應過來之后,生田繪梨花迅速撥通了小渡的電話,當嘟嘟聲響起時,生田繪梨花心里過了喜悅的勁兒,又開始小小地忐忑了起來,胡思亂想著——我這么晚才看到消息,小渡會生氣嗎?對了,都這么晚了,小渡是不是都睡著了,啊,我為什么要騷擾她!
在生田繪梨花忐忑到想要掛掉電話的時候,
電話被接通了。
今出川揉了揉眼,反應過來是生田打的電話,那種被打擾睡眠的悶氣又輕飄飄地煙消云散,“是快睡著了——”,她都能想象對面生田聽了這話后因為愧疚皺成一團的臉,所以十分善解人意地繼續說著:“但是本來就想在夢里見到生田醬,所以感謝生田醬提前實現了我今晚的美夢哦。”
在生田面前,今出川渡好像才真正的是今出川渡,無論是嗔怪,生氣,還是撒嬌、討好與甜言蜜語,都能夠隨心所欲。
今出川不必使用自己讀氣氛的天賦去感知她微妙的情緒,再小心翼翼地照顧她的心情。
因為,生田繪梨花是天下最澄澈的人吧,明朗到了徹底澄澈的程度,就像是今出川的小太陽。
“哼,小渡干嘛突然說這種話”,生田繪梨花沒好氣地說道,她一貫大大咧咧,此刻卻也稍微紅了紅臉,還是會…有一點害羞的。
“小渡今天心情不好嗎?”生田繪梨花問道。
生田繪梨花對今出川的情緒也向來感知敏銳,所以今出川也并不奇怪生田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心情不大好。
今出川老老實實地回答她,“也不是心情不好啦,只是,生田你知道的吧,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初中了哦,我爸爸媽媽準備讓我升去其他學校。”
這樣沒有你的未來的幾年,似乎有些寂寞呢,她這樣想著,但是沒有說出口。
“這樣嗎”,生田繪梨花也有些沮喪,“那以后不能和小渡一起上學了呢,那小渡要經常到我家留宿哦,這樣才能彌補我呢。”
“什么呀”,今出川有些哭笑不得,因為生田的奇怪邏輯,今出川的睡意倒是徹底消散了。
她抬頭看向窗外,隨口說道:“生田醬,月亮又出來了呢,剛剛月亮被云遮住了,房間里特別昏暗。”
生田繪梨花沒有立刻接話,而是踩著自己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窗邊,一拉開窗簾,月光便撞了她個滿懷。
“哇,真的好圓好亮的月亮。”
生田繪梨花表示了對小渡的意見的贊同。
但是即使今出川已經轉移了話題,生田還是很執著地提醒她:“所以小渡一定要多在我家留宿哦。”
今出川無奈地笑了笑,還沒等她開口,生田又接著說:“小渡害羞的時候最喜歡轉移話題,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不愧是生田繪梨花,這種鍥而不舍的執著。
今出川笑著輕嘆了一聲,“知道啦”,她輕輕地說道:“會去的。”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今出川渡就認識生田繪梨花了。
小渡實際上一直是個比較冷漠的小孩,而生田則是自始至終的開朗。
“我可以叫你小渡嗎?”
“小渡,早上好。”
“小渡,明天見。”
“小渡,你要吃草莓牛奶糖嗎?”
雖說今出川渡大部分時候都只是禮貌性地回應她,但是故作的冷漠其實已經在悄然之間迅速地消融了,淺淺的酒窩總是因為生田繪梨花而綻放。
“那個,生田醬。”
一年級的最后一天,小今出川有些扭捏地拉住了準備回家的小生田的衣角。
“給你。”
她遞給她一個紅色的圓柱形御守,“在京都的時候,那個,順路買的,就,就,祝生田你學業有成?”
生田的臉上綻放出大大下笑容,一把抱住今出川,“謝謝小渡,我最喜歡小渡了!”
今出川有些無所適從的手終于也虛虛地放在了生田繪梨花的脊背上,“生田醬,我會記住這句話的。”
她說得很小聲。
而假期結束之后,開學的第一天,小生田一走進教室,看到教室里的今出川,臉上帶著一貫的開朗,“小渡!假期過得怎么樣?”
今出川倒是比較平靜,“還好啦。”
耳朵卻悄悄染上緋色。
以后請繼續多多指教哦,我的第一個同齡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