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魏箴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
這幾日他倒是每天都會給我發(fā)微信,出于禮貌,我也會回復幾句,也正是這一來二去,我與他之間的關系好似變的更加微妙了。
他在合資企業(yè)上班,每周兩天假日,他可以開車從工作地前往縣城,然后進入坪河鎮(zhèn),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每次過來魏老太都要精心準備飯食,當然必不可少一道菜就是鴨湯。
最近我考慮要不要租下隔壁的土地用來擴充菜園的面積,租金大概每個月200塊,大小在一千三百平方米左右,也就是兩畝地。
隔壁因為搬遷,所以荒蕪的菜園也就沒了用途,我想著自己喜歡種地,所以決定租用下來,先支付兩年的租金,以后要不要續(xù)簽那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先不去想這個。
這日又到了周末。
魏箴將我從魏老太身邊拉走,然后打開轎車的后備箱,里面是一些玫瑰花的幼苗,沒錯,我第一眼便認出了它。
魏箴從副駕駛上拿出一捧花遞給我,他有些臉紅的看著我,支支吾吾起來。
我覺得他這個樣子有點好玩兒,于是便收下他遞過來的玫瑰花。
送玫瑰,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送幼苗,我就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了。
“你上次提到想要開辟一塊新地,種植花草,我想這些玫瑰花幼苗應該可以用的上。”魏箴從車里拿出一支幼苗。
看來我租用的土地還真是派上用場了。
他告訴我這些幼苗都是香水玫瑰,其中有幾株是稀有品種,比如綠玫和紫玫。
東西來的太突然,我只能草草的將租用的土地進行簡單的處理,然后將幼苗種上。
好在其中魏箴一直都在幫忙。
他是干農(nóng)活的高手,鐵鍬在他手中被使用的游刃有余。
“明天一天應該可以將這里整理出來。”魏箴站在土地上,臉上掛著笑容,拿起肩上的毛巾擦拭著臉頰上的汗珠。
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自己的活都讓他給攬下來了。
“我給你倒點水。”我說
等他休息的間隙,魏老太洗了一盤子水果送過來,那雙滿意的眼睛充滿了微笑。
當晚魏箴喝了點小酒,都說酒后吐真言,在我看來酒后失言倒是真的。
“小泠,我喜歡你,真的非常喜歡。”魏箴突然握住我的手,雙目含情。
被這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手足無措,我想抽回被他緊握的手,奈何他的力氣比我大的多。
“過去我從不相信一見鐘情,但自從遇見你,我便相信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一定要向你告白,因為你真的走進了我的心,我非常喜歡你。”魏箴紅著臉,一氣呵成的講完這句話。
我不曉得他的臉紅是因為醉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害羞。但是他曾經(jīng)有過一段婚姻,所以這種事做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你醉了。”我說。
“只有醉了,我才敢和你說這些話。”他低語道。
這話倒是讓我有點意外,看來他并非醉的不知自己在干嘛。
突然魏箴摟過我。“小泠,和我交往吧,好嗎?”
他的動作很輕柔,但目標非常明確。
我略微有點尷尬,于是推開他。
“我們才認識沒幾天。”我說。
從中秋節(jié)的前兩日算起,也就才一個月的樣子。
“交往和認識沒幾天關系不大。”魏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說道。
這一點我自然知道,可我就是不太愿意現(xiàn)在談戀愛,或者說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好不容易一個人生活,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沒人約束,安逸而嫻靜,多么美好。
最后我也沒有馬上回復他,不是說吊人胃口,而是自己實在沒有考慮好要不要接受他的交往請求。
但他似乎是覺得我已經(jīng)同意了。
秋天之際,我和魏箴還有魏老太一起收獲園子里的大豆,整整四五百斤。和酒館那邊談好了價格,委托別人制作豆制品,然后賣給酒館,僅僅這一批豆制品就可以收獲近萬元。
魏老太有一方石磨,可以用來磨制谷物。
也是在這里,我算是答應了魏箴的求愛。
磨坊里只剩下我和他,他推著石磨,我放豆子,白花花的豆乳沿著磨邊流入木桶之中。
大概兩個小時才磨完帶過來的豆子。
我清理著石磨,魏箴從身后攬住我。
“小泠,我愛你。”說著,他便親了親我的脖子。
我一驚,趕緊推開他,微微皺著眉頭看他。
“我是不是仍舊不滿你的意?”他愁苦著臉看我。
我找不出什么話來回他。
“你可以提出來,我若做的不好,我可以改正,一直改到你滿意為止,好嗎?”
看著他略帶乞求的眼神,我的心微微顫動。自己向來不是冷血的人,面對別人的情感流露,確實很難做到不聞不問,何況面前這個男人很優(yōu)秀,和我在一起他絕對是只虧不賺。
“我們合適嗎?”我問道。
魏箴一愣,顯然他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你喜歡田園生活,而我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很認真的回答。
“我是說,你很優(yōu)秀,而我沒有工作。”這才是我最想要表達的。
過去說門當戶對很傳統(tǒng),也封建,但在我看來有時候人得有自知之明,若是談及婚嫁,還真的要提一提門當戶對,否則婚后的平等是不可能存在的。
人和人之間就是要建立一個平等的機制,如果出身決定了一半,那么另一半就是今后自己的成就,比如工作和才華學識等。
魏箴雖不是豪門出生,但他現(xiàn)在的成就毫不遜色,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高薪收入,一表人才,與我相配,簡直有點屈尊了。
“你不用懷疑我的心,我會用時間證明自己對你的真情。”說著他再次將我擁入懷中,然后親上我的嘴唇。
我的本能是抗拒,可換來的卻是他更加熱情的擁吻。
人有時就是這么奇怪,不久前還信誓旦旦的覺得自己意志堅決,不為所動,不久后便放棄這些想法,轉(zhuǎn)而接納了。
這兩年來,我沒有接觸過什么男人,除了日常的那些認識的鄰居和縣城酒館的工作人員,幾乎沒有一個男人真正的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印記。
當魏箴咬上我的耳珠,我的心猛烈的跳動幾下,睜開眼慌亂的將他推開,也許用力過猛,差點讓他摔倒。
本是我的不對,他反倒向我賠不是。
我走出磨坊,心臟隱隱的不舒服,不由得伸手摸著耳朵,胸口仿佛堵上一塊石頭,生生的壓在上面,呼吸困難,喘息未定。
一直以來自己的心態(tài)都調(diào)整的還算不錯,原以為可以釋然,但是當魏箴的這個舉動出現(xiàn),我就被打回了原型,曾經(jīng)的漣漪變成了現(xiàn)下的波濤,狠狠地拍打著自己的心臟。
當晚自己就失眠了,很嚴重的失眠,輾轉(zhuǎn)反側,直到天漸漸泛白才淺淺的睡了一覺,等醒來已是艷陽高照。
魏箴給我做了早飯,一碗淋了香油的豆腐腦。
他真的讓我很驚喜,好像什么都會做。
對于昨天的事他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我自然不能全都怪他,畢竟是自己默許的。
“房家有一塊土地準備出租,你們兩個要不要過去看看?”魏老太端著現(xiàn)炒的小菜走過來說道。
最近我特別的喜歡租用土地,當然如果能夠購買那就更好了,不過這手續(xù)將會是一個大麻煩,所以在坪河鎮(zhèn)真正屬于自己的土地應該說是分毫沒有。
“房家?”我不知道魏老太口中的王家是誰,畢竟這左鄰右舍好像沒有姓房的。
“村東頭的房家,兒女成家立室去了外地,只剩下老兩口,留點口糧田,其他的都租出去,說是有十畝土地要出租,你們要是有興趣,可以過去看看。”魏老太吃了一口豆腐腦,眼里泛光,“不錯,味道不錯哈。”
關于這個房家出租土地一事,我與魏箴決定吃完早飯就過去看看,若是可以或許當天就可以簽訂協(xié)議。
深秋,萬俟繁的海城別墅。
花園里果然多出一塊溫室用來培育和栽植百合花的場所。
文夢憐經(jīng)常過來打理,她最近沒有去醫(yī)院上班,說好了要給萬俟繁生孩子,但來到這邊兩個月了也沒有絲毫動靜,肚子很平靜。
她會特意去掛專家號咨詢有關備孕的注意事項,得出的結論基本都一致:心態(tài)放寬,營養(yǎng)均衡,注意保暖、休息,雖然看上去很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卻不是那么一回事,尤其是情緒方面真的不太好收放自如。
現(xiàn)在的文夢憐有點著急,或者說有點急功近利的樣子,每日會吃一些補品,平時非常注重養(yǎng)生,她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生育年齡,所以只有額外的注意身體才能更好的受孕。
這件事并非是她一個人的事,萬俟繁也需要配合,兩人雖然時常在一起,但每個月相擁而眠的次數(shù)不多,她覺得質(zhì)量和數(shù)量都不過關,所以根本達不到懷孕的基本條件,有時她會主動親近萬俟繁,往往得到的回應是冷淡的一句話:“我的工作很多,你先睡。”然后就沒然后了。
焦慮時常纏繞在文夢憐身上,最近她一直做夢,睡眠質(zhì)量也很難提高,由此引發(fā)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就是:焦慮——失眠——情緒低落——患得患失。
明明知道是負面的情緒,但她無法靠自己的力量去擺脫,只能循環(huán)反復,長此以往難免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再加上萬俟繁最近正在跟蹤一起度假村開發(fā)的方案,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這個上面,所以對于她的照顧多少有些疏忽。
曹秘書給與會者發(fā)放了一份資料,關于坪河鎮(zhèn)開發(fā)方案的部分相關事宜。
在座的都是從集團里挑選出來的擅長度假村建設的人員。
這次的提案是團隊的一個成員提出的,他偶然途徑坪河鎮(zhèn),覺得三面環(huán)山,依山傍水的小鎮(zhèn)是天然的度假村的最佳選址,所以經(jīng)過半年的考察和初步的設計,他把方案提交給部門領導,最后得到了認同,所以才會有今天這場會議。
“財務核算需要第一期的投入,金額在5億人民幣左右,改造下水道等基礎設施,拆除破損老舊房屋,規(guī)劃新的路型。”參會者之一率先發(fā)言。
萬俟繁翻了翻方案書,一言不發(fā)聽著面前的這些人對于這次投資的發(fā)言。
其實這種低于10億元投資的項目他本可以不參加,但是他這兩年來似乎就是再給自己沒事找事,刻意讓自己很忙碌,忙碌到無暇顧及其他,忙碌到?jīng)]有多余的空閑時間去胡思亂想。
事情越是這樣敷衍,他的心緒越是有點雜亂,以至于忽略身邊的人的感受。
辦公室里,萬俟繁喝了整整一瓶紅酒,這會子正靠在沙發(fā)上昏昏沉沉著呢。
文夢憐從醫(yī)院回來,直接過來這邊。
她看著桌子上的空酒瓶,再看著沉睡著的男人,心頭一股無名火抬起了頭。
可她的怒火只能壓抑在心中。
酒柜里擺滿了不同年代的葡萄酒,價格都在萬元以上,口味也比較濃郁醇厚,若真要喝完一瓶,不醉上一整夜那是不可能的。
文夢憐開了一瓶酒,心里難受的喝了一杯下去,然后就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外面正是日暮黃昏。
她走到沙發(fā)邊,然后靠在萬俟繁身旁,眼中盡是哀愁,她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樣的手段來喚醒他沉睡的心,只覺得這兩年來每一天都過得特別折磨人。都說相敬如賓乃是佳話,可是夫妻間走到相敬如賓這一步可真是莫大的悲哀。
夜里,萬俟繁醒了過來,眼前的女人睡顏美麗,呼吸輕淺,他的思緒一下子飄遠了,隨風而去的有點不受控制。
其實他的酒真的喝多了,雖然人醒了,但是依舊是醉酒的模樣。
文夢憐微微睜開眼看著身上的男人,心里一陣感動,她覺得自己又有了盼頭,至少這次他如此的主動。
外面的星空深邃無邊,一輪圓月如玉盤一般漂亮。夜風輕輕地吹在大地上,拂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和繁華大道上。
“南泠……。”
一道低淺的聲音從萬俟繁的口中說出,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和驚悚。
文夢憐睜開眼,用力的推開身上的男人,然后面露懼色的跑進浴室,低緩的抽泣聲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
萬俟繁倒在沙發(fā)上,有點莫名其妙的抬頭環(huán)顧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為何會情不自禁的喚起那個離開了兩年的女人的名字。
浴室的水聲響起,他的頭腦一片空白,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等文夢憐出來,一切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和祥和,仿佛剛才的熱情場面只是一場夢,一個幻覺。
她希望自己是聽錯了,產(chǎn)生的幻聽,即便她這是在自欺欺人。
忽然間她有種可怕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雖然轉(zhuǎn)瞬即逝,但被她精準的捕捉到了。
她再次給自己點燃一支香煙。
她開始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這段婚姻明明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但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祝愿大概寥寥無幾,她懂得女人之間的妒忌和明爭暗斗,更懂得那些恭維的話是帶著虛情假意的一面。她怕哪一天自己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突然間消失了,崩塌了,金錢與地位她可以不在乎,可是情感的天平她無法接受傾斜,尤其是偏移到別的女人身上,最要命的是那個女人。
這么久了,萬俟繁居然還會不由自主的叫喚出那個女人的名字。這對于文夢憐來說是絕對的威脅和極度的緊迫感,她必須盡快讓自己懷孕,這樣一來既可以安了他的心,也能給自己吃下一顆定心丸。
看著沙發(fā)上熟睡的男人,她的心又一次的冷卻下來,過去她孤傲如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瀆,高潔而自持,非常有主見和傲骨,如今這一切都被無情的磨滅,甚至被踐踏。
其實,萬俟繁一直待她很好,并非那么冷酷無情,只是她一直沉浸在過去的以自我為中心的優(yōu)越感中不可自拔,如今角色有了主次,仿佛她的生活發(fā)生了重大的事故,一下子錯亂了,所有的規(guī)劃都被打破,讓她很驚慌和無措,所以她才會反應如此的劇烈。
萬俟繁的辦公桌上放著坪河鎮(zhèn)的規(guī)劃圖紙,他是第一次比較詳細的了解面前的規(guī)劃資料。
小鎮(zhèn)雖然人口不多,但是環(huán)境很好,所謂的青山綠水也不過如此,人均可耕種土地面積達到十多畝。雙坪山坐落小鎮(zhèn)三面,小坪河的源頭位于一座山峰的半山腰的巖洞中,一年四季源源不絕的溪水匯聚于此,然后在山腰上的巖洞內(nèi)形成一座巨大的洞體湖泊,最后通過高低地勢流出洞口,最后形成一條寬約二十米的瀑布。
現(xiàn)在的萬俟繁有個打算,他想買下坪河鎮(zhèn)的經(jīng)營權,或者是管理權,如果可以最少二十年的期限,倘若能夠續(xù)期那便更好。
如此一想,他決定過兩日前往坪河鎮(zhèn)來一次實地考察,若是當?shù)氐膶嶋H情況值得這次投資,那么他便決心定下這個度假村的規(guī)劃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