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唐一南坐在自家客廳沙發(fā)上，比古飛先平靜下來的她，緊握著身邊仍在氣憤的男人雙手柔聲說道：“他應該有自己的理由?！?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古飛咬牙切齒的給她了一句意想不到的回答，只見古飛抬起頭：“我知道的，可是雖然心里明白，但是還是接受不了。”

就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敲門聲響起，古飛皺了皺眉頭，唐一南則是反應很快地站了起來，上前開門。

“嗜夜？”

隨著一聲驚呼，唐一南帶著身后的嗜夜走進屋內，古飛看到他，稍帶火氣的問道：“你來干什么？”

“呵呵，你可沒資格用這種語氣對待我?！?

唐一南趕忙讓嗜夜坐下，自己也跟著坐在兩人中間。嗜夜看到她的動作，微微一笑，敲打了一下茶幾：“你并不知道。”

“什么？”

“我說，你什么也不知道。胖子說得對，你應該慶幸，你當時發(fā)生危險的時候，有非人類參與進來，要不然你的生活，我們是不會插手的?！?

古飛又聽了一遍同樣的解釋，更生氣了：“是我求你們出手的嗎，他剛才也說了，只是順便找些樂子而已?！?

嗜夜認真的嗯了一聲：“我不否認，這是他做出決定的原因之一，但是，你們還是小看了他，他的身份，以及他曾經(jīng)做了什么。所以，你并不清楚，規(guī)矩倆字到底對他意味著什么？”

“這陣子你應該也猜到了，他已經(jīng)存活了很久，但是為什么他的所有資產(chǎn)只有這棟房子，連坐公交的兩塊錢都會嫌貴？那是因為，他只是讓自己盡力作為一個過客，盡可能的不參與人類的事情，所以長久以來，他只是靜靜的看著。”

畢竟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此刻竟然能從臉上看出一絲憐憫情緒的嗜夜，讓古飛倆人驚訝：“可是，你認識他時間不短了，他應該是個非常強的存在，為什么不能為所欲為呢？”

嗜夜輕聲喃喃了一句為所欲為，認真的看著古飛：“自然法則，從來不能人為干預。你以為，你還有倩文身體里的那位存在，是個善茬？還是你覺得用游戲機就能牢牢地控制住他，他們可是從遙遠的時代，就與人類在自熱法則下進行競爭的種族，怎么可能那么無害？”

想起讓自己后怕的那個晚上，古飛終于稍微冷靜了下來：“到底什么意思？”

“你現(xiàn)在只需這么理解，如果，胖子跨過那條規(guī)矩行事，一些早已消失的存在，就會加快復蘇。”

“加快，也就是說，他們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也對，畢竟我身體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還有一個問題，他剛才說，他并不是人類，是真的嗎？”

嗜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緊緊的盯住古飛，然后在倆人不解的目光下，站起身來：“走吧，天也黑了?！?

“去哪？”

“前呂村?！?

曾經(jīng)，一個與歷史書上相似的生物，走到用粗細不一的木頭柵欄邊，抬起頭用生疏的語音，沖一個形態(tài)相似，卻完全不屬于一個物種的生物表達出自己的含義：“你在干什么？”

類人生物趴在不高的柵欄上，眼睛看向被柵欄圍住的空地，里面還有幾只和眼前生物一模一樣，只是小幾號的原始人類，在咿呀學語。嘴角咧了一下，類人生物用古語說了幾句話，就再次離開了，只留下了那只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原始人類。

警察局局長，卻在今天失去了自己的摯友，田野驅車，借著瞄后視鏡的機會，看了眼閉著眼睛的王德發(fā)：“您知道的，于老師的情況，這次案件，又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往。所以，我不怪你，甚至沒資格責怪于老師的選擇，那么多年來，他活著，真得太難了?！?

“他很善良。”

“是，于老師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他活著的每一天，受到的良心譴責，是我們不可想象的。二十年，也夠了，所以我沒阻止他?！?

“既然是人為，那么為什么于老師寧愿付出代價，求胖子幫忙呢。按理說，警方已經(jīng)接近事實，即便速度慢一些，也不至于要拿命去換??！”

晚一步在從市區(qū)出發(fā)，坐在后排的唐一南想起了剛剛去世的那個男人，不解的問道。嗜夜坐在副駕駛，看著前方帶著莫名的惆悵：“他呀，只是看見了名正言順死去的機會，而且還自作多情的覺得很值，就趕緊抓住了，想著解脫?！?

說罷，嗜夜打了個響指，隨后開始把王德發(fā)回來后，給他和田野講述的見聞，重復了一遍。剛剛平復情緒的兩人，又被這丑陋的一幕挑起怒火，負責開車的古飛，也不自覺的踩起了油門。

“慢點，你找死不要緊，車上還有別人呢?！?

反應過來的古飛趕忙松了油門，通過后視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唐一南。久久無語，比較感性的唐一南，此刻心里十分混亂，她非常氣憤那個折磨了孩子們二十年的女人，但是想到她時，卻又不可避免的產(chǎn)生了一絲憐憫。

此時，開車的古飛突然想起，案宗上的記錄，可是有一個一米九的男人，而且死于地下室，于是問道：“那他有沒有說，那個男人，最后為什么會死在了地下室呢？”

聽到此話，嗜夜竟然笑了出來，看了眼后備箱的方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可能，某個想解脫的人，失算了?！?

王德發(fā)再次來到前呂村，上午只是溜達了一圈沒有去案發(fā)現(xiàn)場，所以這次前來，直接往那個剛剛離開的土屋前進。

“滋滋滋，局長，我們到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經(jīng)把全村的人都帶到了村長家?！?

“嗯，知道了?！?

放下對講機，倆人直奔現(xiàn)場走去，王德發(fā)第一次跨進案發(fā)現(xiàn)場，直奔里屋，閉上眼睛，鼻子嗅了兩下。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王德發(fā)搖了搖頭，對不解的田野說道：“走吧，去村長家。”

兩人說話的功夫，黑夜中的嗜夜，扛著一個東西，帶著身后的古飛兩人也來到現(xiàn)場。等幾人走近后，田野震驚的看向嗜夜，又回頭沖著王德發(fā)問道：“怎么回事，怎么把于老師的尸體也帶來了?！?

不只是他無語，無語的還有一臉懵的古飛，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嗜夜把于老師的尸體，放入了自己的新車里。雖然不反感于老師，甚至當時還對他有一絲佩服的心思，但是當看到尸體，在后備箱里出現(xiàn)后，古飛還是腦袋短路了一會。

嗜夜直接把尸體摔在胖子面前，田野趕緊上去抱住，生怕老于死了還缺胳膊少腿的。王德發(fā)無奈的笑了笑：“終究還是得按規(guī)矩來啊?！?

白色的光，在這個小土屋內亮起，空氣中本來還殘留的幾分血腥味甚至都變淡了，眾人只見，客廳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幕此刻倒轉。

被田野抱在懷里，呈現(xiàn)衰老面向的于老師，慢慢恢復了光澤，頭發(fā)再次變成了黑色，瘦弱的骨架也再次變得飽滿。

田野看著此時此景，于老師選擇去死時，都沒有落淚的男人，此刻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在他懷里恢復四十多歲時期的于老師，被臉頰上滴落的淚水驚醒，下意識的抹了把臉，才看清抱著自己的熟悉的面容：“老田，你怎么那么快就來找我了，還哭了，那么大人了，惡不惡心，還抱著我?！?

聽見這話的田野，直接松開了抱著于老師的上半身，沒有心理準備的于老師直接摔在了地上：“疼！”

喊出這個字的于老師，瞬間驚醒，不可思議的站起身來，環(huán)顧了一圈，最終看向此時站起身來的王德發(fā)：“為什么？”

胖子攤了攤手：“有點可惜，但是此次由于不合規(guī)矩，交易作廢?！?

除了嗜夜，剩下的所有人同時震驚的喊道：“難道說？”

胖子點了點頭：“雖然氣味很淡，白天的時候甚至瞞過了我，但是我確定，這次案件，有你們不了解的東西存在?！?

回到胖子準備抬腳離開的瞬間，屋子內的血跡突然流向一個方位，最終集中在那個最先死去的男孩身上。不知是因為他保護妹妹的執(zhí)念作祟，還是此時可以被稱為地獄，這個血淋淋場景的原因，本來已經(jīng)失去氣息的小男孩的身體，重新站了起來。

而此時被女人刺激，精神亢奮，處于屠殺快感中的男人，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幕。男孩滿是鮮血的臉龐，每走一步，血跡就少一分，等他悄無聲息的來到男人身后時，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徹底消失，露出了他清秀但是木然的面容。

只不過小男孩的面貌雖然清秀，但是在這個場景下，卻顯得更加詭異。一個還在不停揮動木棒的高大男子身后，渾然不覺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孩子的臉龐，小男孩看到最后一個被虐打的女孩子失去氣息后，雙眼的瞳孔開始不斷震顫，突然開始無聲的大笑，嘴巴徑直占了臉頰的大半，同時卻又有血淚從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