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從四德？”顧吟冷哼一聲，好一個三從四德！果然是個討厭之人，她最討厭的便是古代的男權主義，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女扮男裝，這個時代，不論什么事男人總是方便些。

這人和蘇家的人相處甚密，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分明就是從京都來的二皇子慕秋云。

看著遠處，顧吟背手背起了女戒，“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云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后言，不厭于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遠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酥^也。不知你是否是此意？”

“自然。”

“想不到公子看似懂禮之人，也這么俗氣。”顧吟毫不給他面子，冷冷諷刺道。

“哦？”慕秋云不怒，他倒是想聽他能說出什么。

“我先問公子一個問題吧，大家也可以回答，”顧吟淡淡道，“女人是否該是生兒育女？”

“那當然了?！?

“這還有假？”

“這不是廢話嗎？”

……

眾人欲怒。女人在家不生孩子難道出去拋頭露面嗎？

“這是自然?！彪m不知顧吟的用意，慕秋云還是如實回答。

很好，“女人生孩子之后是不是應該在家相夫教子？”

“確是這樣?！蹦角镌圃倩亍?

“那么請問一個女子她會生孩子嗎？”

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詭異呢？女人當然要會生孩子了，不然娶回家當祖先供著？眾人嗤笑，這小子莫不是技窮詞短了！

齊白洛可不覺得有這么簡單，發現顧吟眼中一閃而過的詭異，心下更是好奇。果然，只聽見顧吟一句，

“如果女人只是生孩子的用處，不需要男人的配合有用？那你一個男人是否也只是為了生孩子之用？或者說，你也只是一個生孩子的用處，在家婦唱夫隨教子？”顧吟步步緊逼，一抹冷笑散來，犀利冷傲的眼神直視慕秋云，再接再厲，“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之于男人，難道不是水對于魚嗎？沒有女人何來你的母親何來你的父親，更甚者何來之你呢？”

如果可以，齊白洛真想大笑拍手叫好，他本就是豪放之人，見不得這些條條框框，如今聽十三這么一言，心里別說多么舒暢了，更何況，他早就看不慣這幾人了！十三啊十三，少爺我真是佩服！

如果被人這么說還能面色不變，那他就是圣人了。只可惜，慕秋云不是，所以他的臉黑了，黑眸變得帶了絲危險。

大樓里，燈光依舊暗淡，正如某些人的心情，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蘇禮執好像一直都帶著點淡淡的笑意，此時見了慕秋云的模樣也不生氣。眼神在出了神的趙棋藝身上停了會，他今日確實有些反常，或許是？

那個黑衣男子更興奮了，嘴角咧了咧，不管別人說什么，他的目標一直都是那人。

這話說的，樓里的一眾女子寬心不已，觸語生情，都紗絹掩面輕泣，她們本也是良家女子，若非家道貧窮、中落，不得已也不會到此地步，頓時看向顧吟的眼光十分真切，看向慕秋云，額，她們根本就沒看這位主……

紅媽媽心里也是舒暢，這位公子真是特別，興許就是主子要尋之人了，紅媽媽無意地瞟了某處，更是開心激動不已。

“公子好見解?！比缬墓葌鱽淼牡Q之聲，自臺后屏風出來，蒙面青騁輕衫拂地，踏步生蓮。一雙似水柔情的眸子落在顧吟身上，心下黯然，如果有些人能如這位公子一樣惜人，她……

青騁姑娘出來了！難道青騁姑娘真看上了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眾人大感遺憾卻也沒有辦法。只好盼顧吟真的能好好愛惜青騁姑娘。

趙棋藝看著出來的人，面色不變，心中苦澀，早已經決定好的不是嗎？他一直都是那個風流不羈的人啊。

“青騁姑娘見笑了?！鳖櫼鞯?。

青騁道：“公子有如此透靈之心，青騁自是歡喜，第三題青騁就不再說，這位公子勝出。”

這……青騁姑娘不出第三題了？什么情況？看來青騁姑娘一定是看上了那位公子不期望有人打擾吧！眾人傷了。這小子相貌平平的有什么好能得青騁姑娘如此對待！

“既然如此，在下也認輸，青騁姑娘說怎樣便可?！蹦角镌频箶[出一副君子的模樣。

青騁沒有立刻離開，看了那個人一眼，收了神，輕聲喃喃道：“如此也好?！?

誰都不明白青騁為何會說了這么一句莫名的話，也許有人知道。因為在眾人沒有注意的地方，某人聽了如是一聲身子竟顫了一下?；蛟S也有人明了兩分。

慕秋云手里把玩著戴在大拇指的翠玉扳指，眼垂下來，微微笑的邪肆，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齊白洛倒是開心，這么一位才情的美女在也不怕十三不就范！他就要解放了啊，嘿嘿

顧吟的臉色稍微緩了緩，勾唇，注視著青騁，“今晚在下一定會好好度過，不能浪費了青騁姑娘的一番心意。”

這話不像是從顧吟嘴里說出來的，齊白洛心里一抖，倒也沒有多想。只是這令人想入非非的話，聽在某些人心里就不是那么好了。

青騁正面對著大家微福了個身，面紗下張口，“承蒙各位公子錯愛，青騁在這里謝過大家?！?

“青騁姑娘客氣什么，大家都還等著你下次出場呢！”雖然知道也許不會有下次了，但眾人還是期待著。

“青騁姑娘，你的面紗要不要揭下來？大家伙都還沒見過青騁你的真容呢！”

“是呀是呀！”得不到美人青睞，看的真顏也是極好的。眾人期望地注視著美人。

在青騁還沒有所動作時，紅媽媽上前移著眾人的目光，“各位爺真是愛說笑，莫不是忘了三年前青騁的話了？”

是?。〖t媽媽這一提，眾人只好放棄了，唉！想起了那一句------除非青騁合意之人，妄想揭開青騁面紗的，必見血。

也許有人輕視，一個青樓女子的話誰當真？但若這一幕真的發生在眾人面前時，就不再那么好笑了。三年前有人妄想看青騁的真面目，當場就死于非命了，但死因卻沒人知曉。這樣的例子不止一個。誰也不知道青騁會如此得煙雨閣重視，但誰也不敢與煙雨閣作對。

見眾人沉默，紅媽媽給顧吟使了一個眼色。

“青騁姑娘請。”顧吟彬彬有禮，有著一分好笑。

“公子客氣，請?！鼻囹G不再留戀，轉身緩緩而去，走得很慢，顧吟自是跟在一旁，眾人只能眼望美人離去。在美人身影要消失之時。臺上傳來一聲沉重的男聲。

“慢著?！?

這兩個字太沉重，復雜，包含了太多太多。

這一聲熟悉的聲音直射青騁的心底，震得她顫抖，面紗上外露的蒙霧眼里生出了一絲希望，還沒維持，就暗了，又聽得他說：

“我在煙雨閣流多年，雖然不得青騁待見，卻也把青騁當作妹妹，還請這位公子不要辜負了青騁?！?

誰也沒有看到此時的青騁，在不知名的角落，一絲淚水劃過。除了顧吟。

終究還是那個選擇，不是嗎？青騁啊青騁，還有什么好留戀的，你與他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啊！過了今晚，就什么也不是了。趙棋藝，你終究還是放不下。

心中苦澀暗淡，青騁的腳步加快了些。沒有理會那里，相信紅媽媽會處理好的。

青雨房。

房間里青色紗幔隨風飄動，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一張桃木桌子上擺放著茶具，屏風后面是剛才表演的琴。精致的雕刻榻邊便是窗。

青騁不語，顧吟也沒出聲，只是淡淡地環視著四周。

“公子請喝茶。”

接過茶杯，顧吟小嘗了一口，眼皮垂了下，閃過一絲異色，隨即恢復臉色不變，淡淡道：“好茶?！?

的確好茶。

青騁道：“公子覺得好，青騁讓小婢給公子些拿回家可好？”

“如此甚好?！鳖櫼鞯?，便盯著茶杯不動。

有點沉默，最終又還是青騁忍不住開了口：“公子就不怕青騁在茶里下了毒？”

顧吟的臉色始終冷冷的，看了青騁一眼，又喝了一口，直至杯中變空，手把杯口向下，不見一滴茶水漏下，“如此？”

青騁眼色深了些，“公子果然好膽識?！彪m然她之前是有下毒這個打算，但在見了這人之后就收回了，幸好，青騁暗中松了口氣，又與人添了一杯，“不知公子貴姓？”

“在下十三，你喚我十三就好。”

“十三公子?！鼻囹G要的也不過是個稱呼，只是對方太冷淡了，青騁久違地不免生了幾分灰心，她難道還沒一個茶杯來得有趣嗎？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第三個問題嗎？”

“說也可不說也罷?！鳖櫼鳑]有追問的心思，抬頭看著青騁面紗下的臉，少有的探究的模樣。

一見顧吟盯著自己看，青騁不自然地起身，背過去，“我以為十三公子會特別些。”難道也是一個為她的容貌而來的膚淺之人，青騁自嘲，看了她注定要讓這位公子失望了。

她的右手動了，摘下了左邊的面紗，轉過身，想看到對方眼中的嫌惡之色，只是，她沒有看到，對方眼里不是嫌惡，也不是驚訝或是嘲笑同情，是，她不懂的神情。好像是明了。

顧吟眼里劃過一絲了然，是了，是這樣，怪不得青騁長期以來以面紗示人。

原來，她的那張美麗的右臉上有道長長的刀疤，破壞了美麗，顯得猙獰，應該有幾年的痕跡了，作為一個醫者，她很清楚地能看出一切身體異樣，包括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