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刻，大樓里立刻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好好好！”

“青騁姑娘，快說你的題吧。”

“是呀是呀。”

“大家都等不及了啊！”……

滿是贊不絕口，拍手叫好。

有的人不懂琴，卻也知道青騁彈得妙，而懂琴的人更是深思激動，為青騁的才情，為她身處風塵依然潔身，這樣一個女子，要是自己家的該有多好，已經有不少人在心里想著一定要大展才華博得美人青睞，然后為美人贖身，抱得美人歸。

臺上的青騁不再多說，眼光流轉，望了一眼某個方向，向大家施一個小禮，盈盈而去。

此時，某些房間。

“青騁姑娘果然不一般，”齊白洛的眼神有一絲贊賞，摸摸下巴，“就不知與蘇禮芊相比誰更勝一籌。”

“的確。”的確不一般，能把情感帶進琴聲，這么真摯，青騁的琴聲告訴顧吟，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子，若是平常，她不會在意，但若是與四大家族扯上了關系，她就有必要去參加一番。

“七日過后就是梅花會，到時候自會見真曉。”

“咦？十三，莫非你對那個才子之名也有興趣？”齊白洛驚奇，雖然不知道十三在這方面有無造詣，但看十三這氣質，應該不會不讀書吧，“怎么樣，要不要去？”

“你說呢？”

……

“趙兄，你對煙雨閣最熟了，想必對這青騁姑娘也了解吧。”帶著一絲興趣，慕秋云看向那個微出神的人問道。

趙棋藝收了神，玩世一笑，“慕兄這可抬舉我了，雖然我常留花街，來這煙雨閣的次數也不計，但這青騁姑娘卻也是見不得我這樣的人的。”意思就是說他與青騁不熟，不過心下卻思緒萬千。

蘇禮執看了他一眼，不語。

……

收到如此效果，紅媽媽笑容滿面，拽著腰走上臺，“各位可還滿意？”

“紅媽媽你就各位別繞了，快出題吧。”沒看到底下周邊的人都等不及了嗎？

雖然沒他們的回答，從大家的神情中，紅媽媽就知道他們有多滿意了，更是開心。

“好好好，各位，今天既然你們都為青騁而來，青騁提了個要求，想必各位也不介意吧？青騁說啊，要答題的就請來到大樓里，在雅間及其他地方的人一律不算。”紅媽媽眼向四周，果然隨著她的聲落，已飄下了六名出色的男子落定在臺上，樓梯走廊里也甚是擁擠。

“是趙棋藝！”

“還有蘇家大少！”

馬上就被認出來。

看著那看起來絲毫不輸于他倆的幾人，人們沸騰了，這下還有什么可比的，有這么幾位大主在，他們這些俗人根本就是陪襯啊！心里別提多屈了！再想到剛才青騁姑娘的表演，如果不是情勢不對，眾人只覺得這就是一場小版的梅花會了！

這兩人實在是讓人不認出都難啊！

趙棋藝，四大世家之一趙家二少，十歲第一次踏入花街第一青樓煙雨閣，為當時花魁柳含云傾倒，從此流連于此，人們都嘆他罔顧常綸，孺子不可教，必是趙家上輩子出了什么錯才遭受此孽子，這樣一個花花大少洛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看到他上去大家也不奇怪，可是那個蘇家大少怎么也上去了？這就有點奇怪了！

蘇禮執，儒雅兒郎。四大世家之一蘇家大少，蘇家乃書香門第，蘇禮執從小浸泡在文人之中，耳濡目染，自然文采斐然。一把銀扇天下走，三番示展無故人；白衣常州溫潤人，風流才子世無雙。但他最不喜的便是女人了。

而臺上的自然是顧吟二人與慕秋云三人，以及一名陌生的黑衣男子。

顧吟要上來，齊白洛自然是被拉上來的，慕秋云對青騁感興趣自然也來了，蘇禮執則是看到顧吟二人所以也來了，趙棋藝還是想不通，至于那個黑衣男子許是與蘇禮執一樣。

看到大樓里站滿了人，臺上更是有幾位這么出色的人，紅媽媽笑的合不攏嘴，道：“看來各位都是惜青騁之人，媽媽我就直說，各位請注意聽，這第一題。”不用再示意，大樓里也很安靜，唯恐聽掉了什么。

“請各位說說今日為何而來。”

這是什么題？幾乎在同一時刻，眾人異口同聲，“當然是為青騁姑娘而來。”

紅媽媽接道：“這個媽媽自然不會懷疑各位對青騁的真心，只不過，這卻不是青騁想要的答案。”

“這……”眾人犯難了，他們的確是為青騁姑娘來的，有的人是慕名前來一見，有的人是打算抱得美人，而有的人則純粹是來看戲。

紅媽媽搖頭，看著臺上思索的幾人，問道：“幾位公子可有答案？”

慕秋云道：“在下姓云，非洛城人士，來到洛城自然要見識這特色之處，今日和兩位兄弟前來，一是見識一番洛城花街煙雨閣，二自然是為青騁姑娘而來，盼能與青騁姑娘把酒夜歡。”

如此贊揚，紅媽媽雖沒聽到想要的東西，卻也開心。

“我只是陪我這兄弟來的，并無他意。”有人這樣說，卻無人指責，只因為他是蘇禮執。除開他的身份，洛城人士都知，蘇禮執從不好女色，二十三歲家中卻無一名侍妾，直讓人們覺得他是不是有特殊癖好，與他愛美人的好兄弟趙棋藝是兩個極端。

“趙公子？”紅媽媽挨聲詢問。

“我自然也是陪這位兄弟上來的。”趙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聽他這樣說，紅媽媽臉色難看了些，眾人疑惑，也搞不懂趙棋藝，莫非他轉性子了？但是很顯然，這不可能。

趙家少爺前兒個晚上還是在倚芳樓莘雅姑娘那里留宿的呢！眾人也只能把這疑惑解為趙棋藝既與那人稱兄道弟，定是成人之好；或者，是那位公子身份來歷太大，不敢與之作對。但這也不科學不是嗎？

雖然氣了些，紅媽媽不愧是紅媽媽，表情很快恢復笑容，道：“那云公子可要多多努力些了。”

齊白洛想他可不可以說自己是被迫上來的，或者也是上來做陪同的，可在接觸某十三冷冷的意味不明的眼神時，他大大的淚了。要不要這樣啊！

“咳咳，”齊白洛低咳一聲，紅媽媽還未走來時便道，“在下聽聞青騁姑娘美名，仰慕已久，今日前來，觀青騁姑娘的表演是一目的，再來，確是想與姑娘一見。”看他多么的君子啊！十三，你老的眼光我承受不起啊！

雖說齊白洛不是什么善人，也并非真君子，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不是。十三，你可得加油啊！不然……少爺我真不想成為男寵啊……

眾多視線齊聚在他后一人身上。

顧吟緩緩道：“為自己而來。”

差點摔倒，齊白洛真淚了！十三啊！你要干嘛！不帶你這么玩的！

眾人也驚，這是什么答案！這是來找茬的吧！

慕秋云眼深停轉，蘇禮執微微抿了唇，趙棋藝出了神，那位黑衣男子，從始至終他的眼神都在顧吟身上，聽她這么說，眼里的興味更濃了。

紅媽媽好轉的心情頓時又難看了，“公子可否解釋這其中之意？”

“各位都說為青騁姑娘而來，難道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欲望嗎？”顧吟一針見血，冷冷反問，“其實各位都為青騁而來誰也不會懷疑，追究深處，卻是為自己。”

聽她這么說，眾人臉色有點難看，不知是怪顧吟玷污了心中的女神，還是心里有點心虛，但一想，好像還真是有點道理……

十三啊十三，你可真是……

紅媽媽仔細打量了顧吟一眼，道：“公子這話說的真有意思。”

顧吟面無表情，自動忽視某些眼神，她是不是要好好“款待”下某些人，才能讓某些人記住什么叫“非禮勿視”！

見對方無言，紅媽媽也不生氣，轉向最后一名黑衣男子，“那這位公子呢？”

黑衣男子道：“在下是為他而來。”他的眼神透過紅媽媽到顧吟的身上，充滿了好奇。

……眾人一抖，這人莫不是有斷袖之癖？不過，那他上來干嘛？把青騁姑娘至于何地？眾人又怒了！

“你倒是很誠實。”不知是贊揚還是諷刺，一記冰眼刀丟過去，顧吟冷冷道。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和白日的那些黑衣人倒是有些像，就不知道是否有關系。

黑衣男子不語，確實，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還真想把顧吟擄了去，如果顧吟知道他此時心中的想法，定會讓他知道“擄”字不是這么好寫的。

齊白洛此時到沒有再去糾結十三的特殊癖好，看著這黑衣男子，想到半個月前，心里有種特殊的感覺，他肯定，他很不喜歡這人。

紅媽媽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只是暗道這都是些什么怪人，收收心思，對眾人道：“各位可還有其他答案？”

哪里還有什么答案，他們只是些俗人啊！反正他們都是為青騁姑娘來的！

見眾人無話，紅媽媽再接再厲，對著顧吟幾人，“那幾位公子再聽這第二道，”環視了眾人，神情變得嚴肅了些，正聲一問：“第二道題就是，何為女人？”

不就是在家相夫教子，暖床之用嗎！說得好聽點就是為男人家傳宗接代的用處。這幾乎就是大多數人的心里話了，但他們是不會說出口的，不說在人家青樓之處，不管心里再怎么放肆，也不會閑的沒事去惹眾怒。

洛城本是風氣開放，美貌才女子不勝其數，對女子的理解則更深些，但再如何開放的風氣，也逃不了世俗禮教的束縛。也只有少數人想的不一樣。

顧吟眼色沉重了些，這真的是一個青樓女子能提出來的問題嗎？

齊白洛也收了扇，沉思。

慕秋云一副深思的模樣，也在想。

趙棋藝笑色不變，眼里深邃透不見底。

蘇禮執和那個黑衣男子倒顯得有些輕松。

大樓里又安靜了，眾人奇怪卻也不敢多問。

一會兒，首先站出來打破寧靜的是齊白洛，只見他眉頭輕挑，道：“在下覺得，女子自當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作為男人的附屬，莫被世俗蒙了眼。”話很簡單，齊白洛想起了那個不算溫柔不諳世俗的女婦，眼里有了少見的溫柔。

顧吟心里舒暢了些，看向齊白洛的眼色暖和了不少。

然這話自然是遭到立馬否決，“在下卻不以此為然，”慕秋云站出來，背手道，“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內外，以經二物。古語有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其實不然，并非是要女子真的無才，不過是宣傳德之重要而已，古人在德與才之間一向是推崇德。如若女子都目不識丁，如何的相，又如何的教呢？何來輔助夫君？而出嫁從夫，自古以來，女子自當遵守三從四德。”

在慕秋云的認知里，女子除了是滿足欲.望的工具，更是要能輔助男人成大事的，他身為皇家兒子，女子則是為他聯絡勢力的，一個有價值的女人，一定是為他所利用的。所以他要的女人也必是德才兼備、足智多謀一心為他的。

轉向顧吟，“不知這位公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