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藍澈。

是藍澈打來的電話。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顧九傾的抽泣聲傳進了對方的手機里。

“小丫頭。”藍澈的聲音從電話傳出，雖然是電波的聲音，但依舊能感受到他語氣里的溫柔。

顧九傾沒有回話，不是她不想回，只是她發不出聲音了。

但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因為忙變得沒那么想藍澈了，什么因為習慣了所以沒那么痛苦了，都是假的！都是她自己騙自己的借口！

她根本就沒有一刻停止想念藍澈，心臟也沒有一刻是不疼的，只是疼的麻木了，所以她以為不疼了。

但是現在，藍澈一句‘小丫頭’就讓她原本上了麻醉藥的心臟徹底沒有效了，麻醉就在那一瞬間沒有了效用。

“小丫頭，你在哭嗎？”藍澈的聲音再次傳進了顧九傾的耳朵。

顧九傾下意識搖了搖頭，搖了才想到藍澈看不到，然后又補了一句：“沒有。”

出了聲顧九傾自己才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藍澈怎么可能相信她沒哭。

“別哭…”藍澈帶著電波的聲音穿梭在了整個房間。

從窗口看出去外面，正下著微雨，原本一直高掛的月亮也躲了起來，路燈下那本不明顯的雨滴都顯得格外連綿。

而在沒有路燈照耀下的某個暗處，有個189厘米的黑影，右手拿著手機貼著耳朵，他的臉上的水滴，因為黑暗而分不出來是雨滴還是淚滴。

“別哭。”藍澈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現在沒有辦法去到你的身邊，你哭了我會受不了的。”

怎知，手機里傳來的抽泣聲越來越大，甚至都開始不掩飾了，放聲大哭，“嗚…藍澈…嗚…藍澈…我好想你…嗚…”

藍澈心揪了起來，天知道他忍了多久才打這通電話，而這通電話甚至有可能暴露他的計劃，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我也很想你，你還好嗎？”藍澈問。

顧九傾哭了好一陣才整理好自己的聲音，帶著剛剛哭完的哽咽聲，可憐兮兮的回答：“我很好。”

藍澈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就不信了呢？用這個聲音和他說她很好？

“你現在在哪里？”沒等藍澈再開口，顧九傾又問了一句，似乎并不想浪費這得來不易的通話時間。

藍澈嘆了口氣，“在你家樓下。”

顧九傾聽了一驚，連忙跳下床，連拖鞋也沒穿的就想沖去樓下。

聽到電話里傳來的慌忙聲，藍澈趕緊又說了句，“別，你別下來！危險！”

顧九傾以為他說的是半夜出來危險，并沒有停止動作，一邊沖下樓一邊說，“不危險！一點都不危險，你不是在嗎？”

“顧九傾，不能！你別出來！求你了，你別出來。”看到你我真的會忍不住。

藍澈很少喊她的名字，都是叫他‘小丫頭’，這一聲‘顧九傾’她突然停了下來，讓她停下的還有藍澈那帶著哀求的語氣。

她的手就在大門的門把上放著，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掉了出來。

“藍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顧九傾終于問出了這句，“你到底離開我是去干嘛的？你沒有在英國。”

藍澈很久都沒有回答，久到顧九傾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又接著要說：“你…”

“恩，我的確有事瞞著你。”似乎考慮了很久，用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一句話。

顧九傾愣了，她沒有想到藍澈就這么承認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小丫頭，對不起，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全部。”可就算事情解決了，藍澈也不知道該怎么和顧九傾解釋，在不讓她知道那段回憶的前提下。

“其他的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有一個問題。”顧九傾靠著門，似乎這樣就能離藍澈近一些。

藍澈說：“你問。”

“你現在是安全的嗎？”這一直是她最想也最擔心的問題。

藍澈心臟猛的一收縮，猛得吸了口氣，那口氣是冷的，吸得他的心都是冷的。

他的小丫頭擔心的一直都只是他的安全而已，就如他只擔心對方的一樣。

什么事我都能接受，只要你安全，快樂。

藍澈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回答：“安全，我很安全。”

“那就好，”顧九傾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說，“只要你安全就好。”

對，只要你安全就好了，只要你安全，多久我都能等你。

“九傾，我愛你，”藍澈停頓了一下，“不管以后發生什么，你都要記得，我愛你。”

他不知道事情會怎么發展，也不知道之后會有怎樣的動作。雖然一切都還在他計劃之內，但未來的事情也尚未可知。

對方似乎被這句話嚇到了，安靜了很久，久到藍澈都以為她不打算回答了，突然顧九傾“恩”了一聲。

藍澈一時半會兒被顧九傾的“恩”給愣著了，“恩”？這么平淡？

停頓了幾秒，顧九傾補充了一句：“我喜歡你叫我九傾。”

電話里下一秒便傳來了藍澈一聲輕輕的笑聲，然后道：“好的，我的小九傾。”藍澈帶著玩味的聲音說，“我說你…不打算回應一下我剛剛說的話嗎？”

“什么？”顧九傾明知故問。

藍澈又一聲輕笑，就算隔著電波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聲輕笑里的寵溺，“算了，沒什么。對了，你放心，晴空和顧叔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之后劉川會…”

“我也愛你。”顧九傾突然打斷了藍澈的話，“很愛很愛，比你想象的還要愛，所以…藍澈你快點回來吧，我想你了。”

藍澈的耳邊像是拿著熨斗似的，燙得他耳朵都紅了，手指的僵硬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什么，心臟跳得很沒有規律，好久都沒有這么跳過了。

藍澈道：“好。”

轟隆！

雷聲來得很突然，但是隔著一扇門一條街的兩人都沒有被嚇到，似乎世上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剩下的只有手上的那架手機里傳來的呼吸聲。如果仔細聽，好像還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那天晚上顧九傾也忘了他們是怎么掛了電話的，好像是藍澈的電話沒電了，又好像是她不小心睡著了。反正隔天醒來的時候，陽光依舊高掛，依舊明媚，似昨天那通驚喜是一場夢。

但顧九傾很清楚的知道不是，不是因為電話上的通話記錄，而是那顆還在怦怦跳的心臟告訴她，那不是夢，是藍澈來過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