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祁遠是看了天氣預報吧,第二天付曉上學的時候抬頭望了望,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下午放學以后,她本應該去網吧的,但是想起那人的話,腳步一轉,卻是回了家。
到天臺上的時候,正是日落最好的時候。付曉向遠處望去,傍晚的晚霞很美麗,紅艷艷的,燒紅了半邊天,太陽落下以后,天空漸漸地變成橘色,然后慢慢的,顏色消退,整個天空都是蔚藍的。
祁遠今天沒有在,她難得安靜的一個人想事情。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的生活像是一場戰爭了,到處都是戰火,硝煙和傷痕。但不知道為什么,跟祁遠在一起的時候,她總能忘卻那些不好的東西,不去想過去和未來,只是單單的感受現在。
當暮色完全降臨之后,付曉停止發散的思緒,拎起書包準備回家,卻剛好遇到了上樓來的祁遠。對方看到她,笑了笑:“要回去了嗎?你今天來的很早。”
付曉點點頭,跟祁遠擦肩而過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卻終究是什么都沒說,徑直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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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曉跟祁遠的關系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境地,他們經常能夠在天臺遇見,有時候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祁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他會給付曉講天上的星宿,也會講不知道從哪里聽到的故事。
“當艾薇兒再次回到小鎮的時候,已經是白發蒼蒼的婦人了,她循著記憶來到爬滿常青藤的院墻,那里已經荒廢很久了,她問遍了鎮子上的人們,卻沒有找到任何關于格林的消息……最后的最后,已經不再年輕的艾薇兒一個人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看著夕陽,手里始終握著一件舊衣裳。”祁遠的聲音在頂樓回蕩。
付曉坐起身:“他們青梅竹馬,卻因為戰爭不得不分開,格林希望艾薇兒能忘記他過上新的生活,卻不知道艾薇兒一直在等他。如果我是格林的話,絕對不會這樣做,我只會更珍惜和對方在一起的時間。”
“我也不會。”祁遠看著她,目光深遠:“這世間多的是陰差陽錯,比起未來,更值得珍惜的是現在,我好像明白了,所謂的懲罰……”
他的聲音有些低,后面的話付曉沒有聽清,再問的時候,對方卻怎么也不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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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曉漸漸習慣了一些事,她會在傍晚忍不住抬頭看西邊的霞光,會忍不住在跑到天臺的時候第一時間尋找那個熟悉的影子,她習慣了祁遠的陪伴,習慣天臺上和他的交談。
她為他,悄悄地,打開了一扇門。
于是在一個夜晚,短暫的沉默之間,她第一次開口問詢:“祁遠,你要……講講你的事情嗎?”
就在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被打破了。
付曉看著祁遠,對方那雙平靜深邃的眼睛第一次泛起了波瀾,帶著濃濃的她看不懂的意味,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避開了對方伸出來的手。
付曉逃了,沒有等對方回答就逃了。她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粘稠的黑暗包裹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逃離,可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把她困在這地獄一樣的生活里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她很久都沒有再去頂樓,也沒有再去網吧,她開始按部就班的上學放學,躲避著那個女人的打罵,生活好像恢復了正常,可前路漫漫,她依舊迷茫,看不清楚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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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雨停了之后又出了太陽。付曉走出教室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在驚呼,她抬起頭看向天空,一道彩虹橫貫天際,腳下的步伐頓了頓,她的心中閃過一瞬間的悵惘。
今晚很奇怪,付曉回到家中,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預感。她煩躁的揉了揉頭發,躺到床上閉上眼睛,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夢境光怪陸離,驚醒的時候,仍有一陣陣的心悸。
外面有人在敲門,一陣比一陣劇烈,付曉看了一眼時間,指針指向凌晨三點。她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小區里的張大媽,此刻那張臉上滿是驚慌,她拉住付曉的手,語氣顫抖的說:“付曉,你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