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噢？吃過了嘛？”王醫生打開門見我已經坐在里面，先是有些驚訝但一會便恢復了表情。

“吃了。”昨天事情令我晚上都沒睡好覺，面露疲憊語氣無力地說著。

“沒睡好嘛？有心事？”他端著保溫杯走過來，坐在我面前。

“沒，昨天晚上同病房的病人的朋友親戚來了，嘮了半天，聲音又大唉。話說我這什么時候能出院啊，我都能走了。”我順勢用手擋住臉打了個哈欠，讓王醫生看不到我的表情。

“你得觀察一個星期呢，這才2、3天呢。這么快就想走了，怎么著這里飯菜不好吃？還是醫生不夠帥？”說著王醫生wink了一下。

“哥，咱年齡在這里了，就別做這些不符合年紀的事情了好啵！”

“我什么年齡？！”

我指指他桌上的保溫杯，一臉沒救的看他。

“咳咳，這是養生！你為什么會覺得喝保溫杯就是年紀到了？”王醫生瞟了一眼我，手上的筆不停地敲著腿上的板子，隨時準備記錄。

“嗯？大概是因為我爺爺也總是拿著跟你這差不多的保溫杯吧？”我握起拳頭放在脖子處，頭低下壓住它思考著。

“你跟你爺爺很好？”

“嗯，小時候除了媽媽以外，爺爺跟我相處時間最多。他總是會拿我愛吃的在學校外等著我，會給我講好笑的笑話，更會站在我這邊。”說著說著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低著頭玩著身上的衣服。

“這么寵你呀。真羨慕，我爺爺在我出生的時候就不在了，所以感受不到。”

“謝謝，但是他在我10歲就去世了。”我抬起頭看著他淡淡的笑著。

“這件事情對你打擊很大？”

“算是吧，那天下著雨，全部親戚在屋子里吃喝玩樂說著家長里短，好像辦得不是喪事一樣。他們都是找平時見不到的親戚，寒暄幾句便開始說出自己真正想的事情，幫自己的忙。”

“你現在長大了能理解他們嘛？其實人越長大，身上背負的東西就越多，也就越現實，任何機會能幫助他的，他都會抓住。”

“嗯，但小時候哪接受過生活摧殘，就不知道這些。就躲在角落里，看著大人們一個個組成一小個圈子說著不同的話。就連跟爺爺生活這么些年的奶奶也沒表露出任何難過，反而笑得特別夸張跟別人談論著以前的事情。”

“其實你奶奶是為了掩蓋自己難過而做出夸張的樣子吧？這是逞強。”

“我不知道，從來都是奶奶罵爺爺，而爺爺總是一臉笑呵呵的樣子去哄奶奶。非要比喻的話，奶奶就是紅太狼，爺爺則是灰太狼！”

“哈哈哈，那紅太狼不總是嫌棄灰太狼，又是打又是罵的，但她還不是在灰太狼生病的時候眼淚巴巴的去照顧，這是刀子嘴豆腐心呀。”

“但愿吧，當時在殯儀館，所有人對著尸體道別。到我的時，因為是第一次看見尸體，不知道死是什么樣子。我便湊近了看，爺爺臉上煞白閉著眼，嘴角微微上揚像是笑著。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樣怪恐怖的，便大聲哭泣，沒成想站在后面的親戚紛紛說‘這孫女沒疼，還會傷心’”想著覺得好笑，我便笑出聲來。

“笑什么？”王醫生不明白這其中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笑別人過度解讀我的想法，當時真應該不顧著哭而應該說‘好害怕啊’”

“嗯？”

“不知道爺爺會不會怪我當時第一反應是害怕而不是傷心。”我自顧自地說著。

“這樣吧，你今天下午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看周圍人的表情甚至是動作，明天來講給我聽，看看你都發現了什么。”王醫生把板子放在桌上，扣上筆帽繼續說著“那今天就到這吧，好好觀察，明天等你的解說。”

“行，你喝水的樣子真的好像上了年紀的人，別用保溫杯了。”我搖著頭起身，看著王醫生打開杯子，但杯子上方并沒有冒著白氣。我拿起旁邊的拐杖對著正在撅嘴喝水的王醫生說：“喝個涼白開拿個保溫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