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好像不太對？男人有這么單薄的肩膀嗎？有點太軟了吧，好像一掐就會化掉。

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進那個房間看看。

舒樂婁站在房門前，手已經搭在了門把上，卻是遲遲沒有按下去。

算了。他在心里想著，萬一是自己想太多……那不是把心上人越推越遠了嗎？然后舒樂婁安下心來，回到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門后的沈川左望著門縫里的人影褪去，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緩緩落下。平躺在床上，卻沒有多少睡意。每一天都好累好累，像是背著一塊巨石，只有睡著的幾個小時里才放下歇息歇息。

有些迷茫，沈川左撫摸著自己的小平頭，這樣的生活會比之前的好多少嗎？是不是隨著家里人的安排，才是正確的路呢？

空出來的那只手不自主地在枕頭上打著拍子，是包里的那張樂譜上的拍子。

寂靜的夜里，除了偶爾幾聲犬吠，自己響亮的呼吸聲，沒有一點聲響。突然，木質地板特有的腳步聲響起，雖然被刻意放輕了動作，可是這樣的夜里，還是在某女人的心里敲響了警鐘！

怎么辦？他若是真的進來，自己是要裝睡還是與他對峙？那我會不會被趕出去？

……無數個問號在腦子里左右橫跳，折磨著沈川左的神經，頻率還隨著時間逐漸加速。

最后影子走了，門都沒有動一下。就像夜色一樣濃郁的睡意像是龍卷風般襲來，眼皮子就像灌了鉛般沉重……嗯，該睡了。

……

隔天早上，沈川左扶著痛到發麻的腦袋打開房門，就看見舒樂婁滿臉堆笑地坐在桌邊看著自己不語。仿佛在等自己開口……好吧，如他所愿，誰讓是房東呢。

“左哥早上好。”見人出來，舒樂婁打了一聲招呼。

親昵地稱謂在前，無關緊要的問好在后，假如可以，他隨時都想向沈川左問好。

不只是早上，還有中午傍晚，甚至睡前。如果沈川左要是親口告訴自己說他喜歡男人，那就每一秒都想要沈川左好。

“早上好，房東先生。”沈川左敷衍地問好。

問號在前，不情愿的稱謂緊跟其后。

沈川左鎖上了房門就往玄關走去，不多給別的言語，表情，眼神，打開玄關大門，然后干脆地關上，攔住里面房東要將她人看穿的炯炯目光，上鎖。

……

不久以后，舒樂婁很后悔，后悔沒有在每一個沈川左開門的時候，從背后給他一個擁抱，在他纖細的頸間留下一個炙熱的吻痕。

他在一年后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死在自己的床上，自殺。

據說，是自殺。

自殺的理由眾說紛紜。充滿了傳奇色彩。時間過得太久，連沈川左都不記得真實的情況了。

“你又走神了。”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把女人跑到宇宙邊際神游的魂給撈了回來。

沈川左長睫撲扇兩下，隨后保持下垂的姿勢，聲音聽上去就底氣不足，她說：“我沒睡好。”

雖然她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但是腦子干得裂開，急需腦脊液的灌溉。今天是被出差回來的趙紀晟強行拉起來的。平時可以吃三碗的小雞燉蘑菇，現在一小碗都放涼了，沈川左也只是用勺子一圈圈攪動，并沒有下咽。

趙紀晟看著心愛之人，宛如身體里強行塞進一個沒有生氣，即將枯竭的靈魂，整個人猶如行尸走肉，心頭苦澀，哭得眼圈泛紅。

曾經燦若驕陽的笑容有多久沒有出現在她的臉上了呢？青紫的黑眼圈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她臉上常駐的？她又有多久沒有好好看看自己了？明明最愛美了。

趙紀晟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他心如明鏡，知道做了這個決定，她極有可能會還不如現在這副樣子。不一會兒，他冰冷的語氣在死寂的屋子里響起：“下午一起去見個人。你收拾一下。”毫無商量的意味。

干澀的雙唇翕動兩下，把反駁的話語咽回肚里，應道：“嗯。”沈川左以為趙紀晟冷漠的言語已經不能在自己內心蕩起波瀾，然而事實告訴她，還會的，還是能掀起狂風大浪的。

見過了愛著自己的摯友冰冷的尸體躺在自己面前，聽過了寵愛自己的爺爺不出意外的死訊，失去了久別重逢的姐妹，雖然嫁給了自己從小的歡喜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根本不愛自己……

——

“重啟T112號試驗品成功。”

略微有些熟悉的機械聲再一次在沈川左腦海里回蕩。

趙紀晟的目光從進來這個房間開始就一直膠著在單面鏡那邊躺著的女人身上。眼見她眉頭輕顫，緩緩清醒過來，眼里陰霾漸漸散去。

沈川左醒來后，晃了晃腦子，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心臟像是被無數輛重型壓路車碾過，痛楚在抗拒氧氣，每每呼吸一下，便感到一陣難以承受的刺痛。

“沈小姐？沈小姐？沈小姐？”

漸漸習慣心頭的痛楚，蒼白的小臉緩緩抬起來。只見一張如舒樂婁重合的臉，腥紅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撐大，“你還活著！”

“沈小姐，我當然活著。似乎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過，沈小姐你好，我叫舒樂婁，是您的心理醫生。”穿著嚴謹，自稱“舒樂婁”的男人，微笑著走了個流程。

“可是，你不是死……”沈川左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那您還記得……關于我的死亡，具體的細節嗎？”舒樂婁不溫不火地回答。

“……不記得。”不管沈川左怎么回憶都想不起來。

“那是因為我給您做了心理催眠，讓您誤以為我已經死了。”

“為什么？！”沈川左不明白。非常不明白！

“因為您不屬于我。”說這話的時候舒樂婁微微揚起嘴角。

是的，沈川左不屬于舒樂婁，她深愛著，那個叫趙紀晟的男人。舒樂婁這個帥哥喜歡男人，

沈川左不屬于舒樂婁，舒樂婁深愛著那個寸頭孤僻的沈川左，不是因為她是女人所以不愛了，只是他的心只屬于那個冬天，溫飽都成問題的左哥……

所以舒樂婁不愛沈川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