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你還能走神？”

“給我生個孩子吧。”

男人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沈川左窩在男人的臂彎里，嗔他一眼，索性不說話，閉上眼睛，去聽連綿雨聲。

“把藥停了。”不是商量，是命令。男人溫柔地語氣中透著些毋庸置疑。

“我有選擇的余地嗎？”沈川左面色平靜地說著就要起身。

這下沈川左才剛把腦袋支起來，就被男人的大掌按了回柔軟的枕頭里。清晨的曦光照在男人的臉上，線條分明的棱角被陰影勾勒出來，整張臉都更立體了些。尤其是那雙眼睛，里面似乎有星星螢火。滿目柔情的趙紀晟緩緩湊近她的臉，在女人額間留下一個輕吻，看著發絲從指間滑下，隨后猛然翻身下床把沈川左整個人抱起來，絲毫不費力走到衛生間，把人放在洗手臺上，成熟磁性的嗓音在揉捏著女人的耳部神經，“洗漱一下，吃早餐了。”

不甘示弱的沈川左雙臂無力地搭在他的肩上，把臉埋進堅硬的胸膛，雙腳勾著男人的窄腰，但閉著眼睛不理人。她裝睡的樣子像是狡猾的兔子，明知道她是裝的，也無可奈何，趙紀晟嘴角淺淺地幅度表明了自己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趙紀晟看著鏡子里的女人，眼里滿是寵溺，嘴角微微上揚，身形站穩，默不作聲把牙膏擠在牙刷上，水杯里接了半杯水，扒開像只八爪魚一樣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只手抵著她的下巴，性感的嗓音說道：“張嘴。”

沈川左瞇著眼睛，看見男人的深邃的眼睛像是要吃人般貪婪，頭皮一陣發麻，扶著腰，跳著下洗手臺，“我我我，我自己來。”

趙紀晟嗤一聲笑出來，“我去把早餐再熱一下。”說完，吻了一下女人修長的脖頸，走出衛生間。

秋雨過后，滿地都是濕漉漉的銀杏葉，沈川左約了徐文彤和下午茶，談及雙胞胎姐姐們。沈川左見到徐文彤的時候，看見了她鼻梁上的眼鏡，吸了吸鼻子。

徐文彤擺弄著白瓷杯里的茶包，嘆口氣道：“沒想到，居然是奶奶派人開車撞死許阿姨的。”

沈川左抿了一口散發著氤氳熱氣的烏龍，“她們姐妹倆真的是吃苦瓜長大的呢。”

徐文彤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隱約有某人的影子，“結局勉強接受，還行。倒是你——”

“我怎么了？”沈川左指著自己的臉，然后裝作恍然大悟道：“難道是……我比以前更美了嗎？”

“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徐文彤看著沒個正經樣的沈川左，眉頭擠到了一起。

“不是這樣，那是……像你這樣？”沈川左說到后面，面色愈漸嚴肅。

這可把徐文彤問到了，端起杯子擋住了沈川左審視自己的犀利目光。

“嘖。偏偏你這逃避現實的臭毛病不改。”沈川左撇撇嘴，放下手中的龍井，“這么多年沒見了，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學醫了。恭喜你啊。”

“別捧我了，我跟你一樣都是追求自己的理想而已。要說成功，還是你更勝一籌。”徐文彤微微勾起嘴角。

龍井的香氣縈繞在鼻尖，沈川左又給自己的倒了一杯，“嗐，現在跟你聊天真沒意思。你怎么就成了副模樣，不就一個渣男嗎？世上男人這么多，你何必呢？”

渣男？徐文彤細細品味了一番這兩個字眼，突然問道：“那么，你真的愛他嗎？”

“他愛我。”沈川左這話說的毫不猶豫。

“那你呢？愛他嗎？”

茶葉都沉到了杯底，沈川左換了一個杯子，重新沏了一壺，沒有回答徐文彤的問題。這是因為，她也不清楚，好像不愛，但是也沒有很愛。

“你看，你不是一樣嗎？當初趙總打擊張白奕的時候，你不是也攔過他嗎？”杯中見底，沒有再續的意向，徐文彤緩緩抬眸看向沈川左。她本以為會看見自家表姐尷尬的表情，可是她失望了。

映入眼里的自家表姐臉上露出了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柔情，且認真。

“這次輪到我給你講故事了呢，只不過我的故事有點長。”沈川左笑瞇瞇地用一只胳膊抵著下巴，說道。

徐文彤余光刮過手腕上的銀表，“很遺憾，我一會兒還有一場的手術，下次吧”

“哼，都是大忙人啊。”沈川左長嘆一口氣，“你去忙吧，我再坐會兒，茶還沒喝完呢。”

看著徐文彤離去的背影。

“固執。傻。就跟他一樣。”

——當年，連最疼愛自己的爺爺都不站在自己這邊，這感覺就像被至信之人背叛了一樣，一怒之下，拉著一個小行李箱，孤身一人遠赴他鄉。

西方的土地上刮的風都陌生些。后悔剃了寸頭的沈川左裹著行李箱內最厚實的衣物，在當地的集市上買了一個土里土氣的針織帽。這個寒風刺骨的早晨是她來到這個國家的第二個早晨，錢包里所剩無幾的她在一個小咖啡館里點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在國內沈川左一米七三的身高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了，但是在一堆人高馬大的西方人里，也就遜色了許多。為了行動方便快捷，沈川左帶著都是簡約的中性服裝，甚至剃掉了養了三年的及腰長發。當初還是他說長發好看，她才留長。

一杯苦澀咖啡入喉，胃里總算有了一絲暖意。沒有學歷，沒有錢，被逼無奈她只好去找一些便宜出賣勞動力的雜工。挑挑揀揀，哪個都不滿意。眼瞅著自己馬上就要餓肚子，睡大街了。

也是這天，沈川左遇到了將會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

“hey，聽得懂嗎？”一個東方面孔的年輕男子走在她身邊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