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兩只小船，一前一后，沿著萬壽山，一路向西，經過寄瀾亭、排云門、魚藻軒、石舫，然后停靠在西堤豳風橋北側的樹蔭下。

可能是真的累壞了，楊驍和肖劍直接棄舟登岸，不管不顧地躺在西堤上的柳蔭下：昨晚沒睡好，今天沒午睡，好困啊！

幾個女孩子也紛紛蛻下身上的救生衣，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扇子、或者摘下頭頂的遮陽帽，開始扇風納涼；炎熱的夏日里，在午后陽光的炙烤下，她們早已是香汗淋漓了。

楊勇從挎包里拿出這兩年剛開始在國內流行紅牛飲料，遞了一罐給肖克，然后把兩罐扔向堤岸上的楊驍和肖劍：“岸上的兩位大哥，接住了！提神醒腦、補充體力！”他身后的楊媚也從他的挎包掏出一罐，舉在手里，粗著嗓音喊道：“渴了，喝紅牛，累了、困了更要喝紅牛！”

聽到楊媚鸚鵡學舌的廣告詞，大家忍不住又暢懷大笑起來，午后的倦意似乎也消散了許多。

按照原計劃，他們要從石舫那里往北繞過迎旭樓、澄懷閣，經九曲橋、界湖橋，穿過半壁橋，蕩舟蘇州河，從水上逛逛蘇州街，而后進入后湖，賞景觀花，尋幽探秘。看眼下這情形，肖克只能改變原計劃了。經過一番爭議，決定放棄北上，轉而沿著長堤南下，尋機進入很少涉足的團城湖和養心湖，尋訪傳說中的瀛洲、方丈仙山，瞻仰昔日的治鏡閣，探訪一下清代選拔人才的藻鑒堂。

休息片刻，眾人開始繼續游覽，不過分成了水陸兩路。楊驍、肖劍要在西堤上走走，活動活動筋骨，楊媚、肖靈、肖雅等女孩也隨即應和，紛紛將自己的救生衣和多余的物品扔進船艙，拔腿跳上了堤岸；只有楊聰兒說自己還想劃船，非要讓肖大哥坐到自己的船上來，看看自己駕船的技術怎么樣。

昆明湖中的長堤稱為西堤，自西北蜿蜒向南，正所謂“堤長橫亙東西界，六橋首分內外湖”。西堤及其支堤把湖面劃分為三個大小不等的水域，每個水域各有一個湖心島，這三個島在湖面上成鼎足而峙的布列，象征著中國古老傳說中的東海三神山──蓬萊、方丈、瀛洲。西堤東側是昆明湖。昆明湖中的南湖島，由十七孔橋與東堤相連；南湖島又把昆明湖分成水面相連的兩部分：北面就是昆明湖，南面又叫南湖。從西堤上的玉帶橋向西南有一條支堤直通西門，把西側的湖水也分成兩個部分：北側的叫團城湖，又名西湖，湖中有一座四面環水的圓島，島上建筑叫治鏡閣；南側的叫養心湖，湖中也有一小島，島上的主體建筑叫藻鑒堂。由于島堤分隔，湖面出現層次，避免了單調空疏。西堤以及堤上的六座橋是有意識地摹仿杭州西湖的蘇堤和“蘇堤六橋”，使昆明湖益發神似西湖。西堤一帶碧波垂柳，自然景色開闊，湖岸和湖堤綠樹蔭濃，掩映瀲滟水光，呈現一派富于江南情調的近湖遠山的自然美。

小船在長堤的綠蔭下逶迤南行，湖面上陣陣而來的涼風讓人愜意悠然。肖克頭枕救生衣，仰面躺在船艙里，微閉著眼睛，仔細體味著大自然的美好，綠柳、清波、花香、鳥語、鶯歌、燕舞……小船隨著水波蕩漾，肖克有一種飄在空中、如在云端的感覺……

到了玉帶橋附近，眾人登船，楊驍和肖靈、肖雅上了楊勇的“龍舟”（楊勇剛才一個人一條船，孤家寡人的，便戲稱小船是自己的龍舟），楊媚和肖劍則上楊聰的小船。穿過玉帶橋高大的橋洞，順著河道走了不多遠，便無法前進了。一打聽，此路不通，團城湖也進不去。因為團城湖是北京人民生活用水的水源地，為了防止污染，一般不允許船只進入。調頭出了玉帶橋橋洞，小船順長堤折轉東南而行，便到了水明如鏡的鏡橋。西堤到了這里，似乎也變得窄了許多，昆明湖的水面也顯得越發遼闊。穿過鏡橋的方形橋洞，進入西面的湖區，似乎是到了蓮葉荷花的世界，炎炎夏日，頂著烈日開放的，除了向日葵，就是荷花了！這個時節正是蓮花吐蕊、荷葉盛開的時候，要是沒有前面的一艘畫舫開路，肖克估計自己劃個小船兒進來肯定會迷路。

“蜻蜓——大家快看，那兒有只蜻蜓！”正當眾人欣賞“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的美景、沉浸在“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意境中時，楊媚又一次“不失時機”地咋呼道。

大家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然，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看到楊媚伸手要去摘一朵開的正妍的粉紅色的蓮花，楊驍忙喝止道：“楊媚，不許亂來！沒看見那邊牌子上寫的字嗎？”

聽見大哥呵斥自己，楊媚并沒有收手，依然將那朵蓮摘下來，放到自己的鼻子前嗅嗅，歪著頭問道：“什么字？我沒看見呀！”

楊驍無可奈何聳聳肩，對這個不聽話的妹子，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其他幾個女孩見狀，也紛紛效仿，有的采花，有的摘葉，一時間，蜂飛蝶舞，燕語鶯聲，好不熱鬧！

肖克停住槳，回頭向身后的肖劍問道：“大博士，面對此情此景，有什么感想啊？”

肖劍笑道：“呵呵呵，感想沒有，面對此情此景，倒讓我記起不知從哪本書上讀過的一首詞來。”

“念來聽聽。”跟指導員盛東陽相處的時間久了肖克對詩詞也有些興趣，所謂近朱者赤嘛！

“乘彩舫，過蓮塘，棹歌驚起睡鴛鴦，游女帶花偎伴笑……”

“爭窈窕，競折團荷遮晚照。”肖劍還沒有朗誦完，那邊船上的楊驍便接著把后面詞句念了出來，并解釋道：“這首詞在《宋詞三百首》里有，小時候咱們一起背過。”

博士高材生真不是蓋的，不光理科厲害，文科也這么出色，肖克禁不住在心里感慨。他沖楊驍豎起大拇指說：“楊兄果然厲害，博學多才呀！”隨即又自黑道：“我小時候，《唐詩三百首》《宋詞九百篇》背得滾瓜爛熟，誰知道長大了就全忘了，現在想用的時候一句都記不起來！”

“哪里哪里”楊驍在對面抱一抱拳，說：“肖大哥英明神武，蓋世無雙，作詞吟詩，只怕是小菜一碟。”

楊勇看不下去了，嘟囔了一句：“幾位大哥不吹牛會死呀！？”

船上的眾人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遠遠的跟著前面的畫舫，欣賞著一路競相開放的荷花，在自吹自擂自娛自樂中，不知不覺就到頤和園西門的游船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