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靈體本性
- 三千將羽
- 毒蛇
- 5395字
- 2014-01-12 12:32:21
天明了,三人都早醒了來,荒里的靜并不適合睡眠,反倒容易讓人理清時間。一個晚上,散晴兒睡在房內,蘇莫靠在門外,而曾可則倚在樹上。
散晴兒去溪邊靜洗,帶回了些粟子,曾可則捕了條蛇來坐早餐,蘇莫尋了干柴,把火升了起來??刹幌耄K莫和曾可都沒吃蛇肉,散晴兒到吃的香,料是昨晚餓到了,因為昨晚散晴兒只喝了一碗湯。
當太陽上到林子的正上方時,黃駿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火靈。
蘇莫看著火靈,先是一愣,一時不知道怎么與之打招呼。
散晴兒和曾可看到火靈,也是一呆,而后散晴兒的眼睛便落在了火靈肩上的蝴蝶上,而曾可則向黃駿道:“還當你不來了。”
“怎么可能。”黃駿笑道:“小家伙越來越有樣了,這一年去哪又偷學了什么本事!”
“能打贏你的本事,我都學?!痹苫氐?,一邊轉向火靈道:“啊,師母怎么也跑這來了——稱你為師母不為過吧。”
“來看看熱鬧!”火靈被曾可這么一說,臉竟有些紅了。
“小家伙,開始吧,我看你能不能讓我動點真本事,可別讓我失望?!秉S駿道,一邊呵了口氣,打了個呵欠,仿佛睡眠不足一樣。
“當然,否則可就對不起你夸我的天賦了。”曾可道。
“天賦固然重要,但人始終是個機體,無論什么東西,都會受縛于這個容器般的機體,若突不了這個,再強的天賦也不過是個時間累贅而矣?!秉S駿道,身體竟然不見了。蘇莫一驚,卻發現曾可也不見了。
火靈先看了一眼散晴兒,她知道這個女孩為什么要盯著蝴蝶看,如果散晴兒要跟她說點什么,她會高興,可是散晴兒只是看著那只蝴蝶,一點兒別的意思也沒有。所以,火靈轉過頭,看向蘇莫,她看著蘇莫,也覺的好奇,這個人有一種熟悉感,可又沒什么印象!
當著著的人相互瞧著,又無話可說時,就會發現一切都靜悄悄的,這刻就是如此。
散晴兒摸出了笛子,她吹了起來,打破了這種靜!蘇莫聽的那笛聲一種抱怨,似乎有一個故事在其中,可是他尚未來的及去想,曾可已現在了一邊,他的手里多著摹天杖,可是杖子上的眼睛卻是閉著的。而后,黃駿站在了對面,他盯著散晴兒的笛子看,臉上露出了一種少有的緊張。
“那是神女的笛子!”黃駿道?;痨`聽了那話,也是一驚。
“確實是的?!痹蓴n了攏手,把杖子弄消失了后道。
“她在這里?”黃駿問。
“她死了。”曾可道:“你害死了她?!?
黃駿低下頭去,又搖了搖頭,他拿出那塊玉石,黯然的向火靈道:“我明白了,原來這是神女的眼淚!那個陣是破不了的?!?
“可是!”火靈并不解,畢竟她目證了一切過程。
“破完陣的結果,就是破陣者死?!秉S駿道:“按理來說,死的該是我,可是神女卻把生命留給了我,替代了我的死亡——那個陣本來就是一個生命之陣?!?
“你的生命已經得到了新生?!鄙⑶鐑菏樟说炎拥溃骸澳愕牟“Y也再不會復發!神女最終還是治好了你的病,可惜代價卻太大了。”
“一個普渡眾生,一個賤命一條!太可笑了,很不值得?!秉S駿道,他搖著頭,轉過身,頹頹然的欲離去。
“你不是賤命一條。”散晴兒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才是真的可笑。”
“神女死了!”火靈聽的這句話時,早已經悶在那里。長久的希望和長時間的尋找,竟換來這樣可笑的結果,而這個結果竟然有一半之因出于自己。
“你不能走!”散晴兒大聲向黃駿喊著,黃駿迫停下步子,散晴兒又道:“神女留下了囑托,我需要你的幫忙?!?
“神女的囑托!”曾可吃了一驚,她不想散晴兒竟然一直沒告訴自己這件事情,而是向黃駿說,于是,他有些不滿的道:“你不相信我!”
“為什么她要相信你!”黃駿回轉身向曾可冷笑道:“你還遠不夠格!”
“我一定會贏你的!”曾可眼光驟然狠起,這般大喊。可是散晴兒沒有理會他,而是向著黃駿前面的路走去,當她走到黃駿前面去后,黃駿亦才轉過身,跟隨其后。不一會兒,兩人竟離開了去。
這個世界變化的也足夠快,相互間的人,竟然錯位而離開。黃駿帶著火靈而來,到頭卻與散晴兒離去。
“也該走了!”蘇莫向跪在地上的曾可伸出手道。
“我一定會贏,不是嗎!”曾可向蘇莫道。
“總有能贏他的時候,總有能贏他的地方,總有能贏他的某方某面?!碧K莫沉凝片刻道。
“不!”曾可憤怒的道:“我要所有方面都強過他,所有方面?!?
“這只會讓你陷入瘋狂,連自己都找不到?!被痨`道,事實上,她亦沒有了定位,神女死了,她的目標全無,她的心智也有幾分亂,她或許有的是時間,可是,她肩頭的蝴蝶卻沒有——那短暫的生命。
“那又怎么樣,如果陷入瘋狂就能贏他,那瘋狂又如何?!痹烧酒穑吡藥撞剑瑓s打了幾個踉蹌。蘇莫沒有去扶他,蘇莫知道他的自尊大受到了打擊,如果再去扶他,給他施與一種同情,只會自找沒趣。
曾可走了,火靈則茫然坐在樹下面,她先是看著曾可離去的路,而后又側著頭去看那從樹葉中鉆下來的陽光,但最后她的目光集中在了不曾離去的蘇莫身上。
“你是誰?”火靈問,她需要答案,沒有答案的東西太多了,多的都快讓她失去了信心。
“你姐姐的朋友。”蘇莫回答。
“我姐姐——”火靈笑了道:“我姐姐又怎么樣,她能做什么,她能改變什么?她連站在我面前都不敢!”
“她死了?!碧K莫道,他知道火靈在說氣話。
“一個不曾見到過的姐姐,死和活又有什么區別?!被痨`搖了搖頭道:“別把話轉開,我在問你是誰!你為什么要說我姐姐。”
“蘇莫!”蘇莫回道。
“蘇!是蘇老爺?”火靈頓了一下,她盯著蘇莫,眼睛卻皺的緊,好些時間才道:“我姐怎么死的?!?
“她救了我。”蘇莫道:“但她卻逃不過靈質衰竭。”
“靈質衰竭是什么?”火靈問,一股悲戚涌了上來,她感覺鼻子一酸,竟有幾分想哭。
“一種死亡,屬于你們的死亡?!碧K莫道,他略過了話,他不能說的詳細。
“你是想說她因你而你死,你害死了她?”火靈仍然問,到有幾分固執。
“可以說是吧。”蘇莫不可否認的道。
“一個兇手——哈,一個兇手為什么還要來找我!”火靈竟笑了起來道:“莫不曾也想殺了我,成全了這一對姐妹?”
“我經商多年,穿梭于各地,到聽過不少稀奇之南北事。”蘇莫皺著眉道:“我相信我可以幫你——那只蝴蝶?!?
“我想聽聽。”火靈道,她合上眼睛,仿佛這樣才能讓她的情緒得以平靜。
“我曾聽人說過,在一座山上,一個洞里,有一座殿堂,那里面有一顆永生的樹,有一條永生的河,還有一群永生的人!”
“永生?”火靈笑了道:“這么可笑的東西,你信嗎?”
“事實上,永生也分成兩種,一種是很長的壽命,比如你和你姐姐,你們的壽命與常人相比,已經超越了時間限制。還有一種,在一個沒有時間的地方,這種地方,時間被某種無窮的生命牽制,使之處于靜止,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殿堂,那顆永生的樹,那里的人就是依靠這顆樹使他們處于永生,但他們也有一種悲哀,便是永遠離開不了那顆樹,也離不開那個地方,他們必須要克制住的欲望?!碧K莫道。
“道聽途說的東西!那不過是你的認為而矣,若真要聽信一句便是一句,那為什么還要叫道聽途說了!”火靈道,她記起那個生命的過程,她親眼目睹了黃駿的全程衰老,而自己卻能擺脫于其中,不由的對蘇莫的話有幾分信服。
“那是當然?!碧K莫道:“那我再說一些我曾道聽途說而后又親眼見過的一些東西和事情。”蘇莫說著,靜了一下后道:“我曾在酷暑中見到過一顆珠子,那珠子叫深水囚寒之珠,能把深水之寒于人間,是夏日的避暑圣物,在這珠子數十米的范圍,均如深河之水一般冰涼。我也曾見一個叫醉茶盞的茶器,用它泡的茶,一飲就醉,一醉便是數天,而可笑的是,那茶只有撲鼻香的茶味,而沒有任何的酒味。我也曾見過一幻景銅鏡,萬事撲朔迷離,人心亦叵測,糾糾織織,逃不守一網,那銅鏡卻能照出一個人心中之結——可惜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這個鏡子被人稱為魔邪銅鏡,最終被人打碎了。我還曾見過一個棋盤,傳為是弈道兩仙千年相弈的土生石盤,以此棋盤下棋,時間飛逝亦無察覺,因而有吞騙時間之疑!”
“現在,我需要怎么做?”火靈又閉上了眼,仿佛并不想聽蘇莫的話。
“去找那座山,找那個洞,找那個殿堂,找那顆樹。”蘇莫道。
“傳說中的地方,從哪里找起?”
“曾可要去的地方便是我們要找的地方。”蘇莫道,他挨向火靈,拉著她的手?;痨`驚駭中睜開了眼,對蘇莫拉她的動作有些惱怒。蘇莫無奈,只得退后一步,聳了聳肩道:“怎么,懷疑我?”
“你怎么知道曾可就是去這個地方?!被痨`站起身,仍追著前面的話問,而避開了后面尷尬的表情。
“魔法的派系有很多種,像曾可的所學,是側重在傷害方面的魔法,而我所懂的魔法,卻在心理方面。當一個人執著在某一個層次和某一個信念時,他的薄弱反就暴露出來了,因而我很輕易的洞穿了他的心,盜取了他的念頭。”蘇莫道,已在前面帶起路來。
“你真可怕!”火靈悠悠的道。而后她又為曾可說話道:“在我看來,他已經很不錯了。他這個年齡能夠把各種能力和魔法運用到如此猛烈——不得不說,他的天賦已經超出常人之外了?!?
“可黃駿說的更沒錯。”蘇莫道:“天賦固然重要,但人始終是個機體,無論什么東西,都會受縛于這個容器般的機體,若突不了這個,再強的天賦也不過是個時間累贅而矣。曾可雖然有他天才的一面,但他自負頗多,他只想到一種強大,只想通過一種更快,更強的能力打倒對方,而沒有考慮到更奇妙,更全面,更需要考慮的東西。他是在跳,這個跳的過程會讓人仰目而視,但恰恰也是局限他的地方,一個人擁有某方面強項后,便會太看好,太依賴,太重視這個強項和優點,而忽視掉更理性、更隱蔽、更強大的位與面。再換句話說,他破出一道坎,卻跌入了另一道坎。”
“一道坎,又一道坎!”火靈苦笑著,她忽然間想問更多的事情,比如她姐姐的事,這些問題一問一答中,漸漸明清,而那明媚的陽光,繁綠的森林在十來天的時間里竟轉變成了皚皚白雪。
火靈喘著氣,看著那山下的綠林,不由驚嘆這山居然有這么高,這么險。蘇莫則在那傾斜而又廣闊無垠的白雪中尋找著什么。
“這可沒有傳說中的美妙啊?!被痨`向蘇莫道。
“我可沒說過這里會很美妙?!碧K莫道,他發現線跡已被隔斷,仿佛有一個地方禁斷了追蹤魔法的痕跡,但也因為如此,他更確定那魔法的殿堂就在這山上。
兩人又在雪山中摸索了一段時間,但終是無頭無序,又見太陽下山,無了暖人的陽光,受了風一刺,便連得著心也冷了。蘇莫沒辦法,只好帶著火靈下了山,兩人弄了些吃的,便都倦倦睡去,一天的勞累到讓兩人睡的甚是香甜。
火靈又做了一個夢,可是一道光卻引她走出了那個夢,她看到光是來至蘇莫手上的一樣東西,她忍不住好奇,挨了過去。那是一個手鎖,鎖上面有個正盤,正盤上有五個珠子,那五個珠子相互轉動,各現著一種光,到后來匯成了一種?;痨`伸出手去,在那手鎖上輕輕碰了一下,但不想,那光線竟然逼到了她的手指里,瞬間,她發現自己透明了,仿佛不存在似的。蘇莫醒了,他奇怪的看著魔法鎖,然后輕聲喊道:“死靈!死靈,是你嗎!”可是,他擺過頭,卻發現火靈不見了。
“姐姐!”火靈不想蘇莫叫起了姐姐。但她更奇怪的是蘇莫看不見自己!要知道她就在蘇莫面前,蘇莫翻起身時,尚嚇了她一跳。
“火靈!”蘇莫又叫起火靈,但兩聲過后,他便停住叫聲,只向那只蝴蝶走去,他蹲下向那只蝴蝶問道:“她在哪?”
蝴蝶搖了搖翅膀,蘇莫便回過頭看了看自己睡的地方,可是一無所有,因而他又轉向蝴蝶道:“你在這里,我就不擔心她會離去。不過,我對你卻有一事不明,你明明有能力變回人形,可你為什么要拒絕變回?!?
蝴蝶又彈了彈翅膀,蘇莫便苦笑起來,火靈聽到蘇莫的問,已警起了心,她見蝴蝶否認,而蘇莫也沒有追問下去,那心便又落下去了,而她的身體也回復了,不在透明。立刻,蘇莫看到了她,他愕了一下道:“你——一直在這?”
“嗯?!被痨`點頭,到往蝴蝶處走過來。
蘇莫也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而走回自己剛睡的地方,他重新躺下,并向火靈道:“好好休息?!?
“嗯!”火靈輕輕應了聲,不一會兒,她聽到蘇莫輕微的鼾聲。
“什么情況下一個人會讓旁邊的人看不到了?”火靈知道蘇莫沒有睡著,而她心中的困惑越來越重,她問了起來。數十天兩人的接觸,她已頗知道蘇莫的行為。
“有一種法術?!碧K莫道:“可以讓人把自己同環境隱藏起來,據說厲害一點的,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氣味也隱藏起來?!?
“還有沒有別的?!被痨`又問,她自然知道“隱身術”這種魔法,可是這根本解釋不了剛才她會消失的情況。
“!有?!碧K莫遲疑了片刻后道。
“是什么?”火靈問。
“靈體自身的本性?!碧K莫道。
“你是說我有這種本性?”火靈愕道。
“是的。”蘇莫嘆了口氣道:“不過,你和你姐姐不同,你一直跟人類相處,在人類的環境下長大,所以你的方式更多是以人類的方式存在。而你姐姐卻在死亡中長大,從小驚恐和死亡都伴著她,所以,她以自己的本能存活,她敏感而不會相信他人,她需要把潛藏起來,盡量避免危險的存在。”
“姐姐這么可憐!她為什么不來鏡月找我和水靈了?!被痨`嘆了口氣道,她雖然離開了鏡月,可是她并不認為在鏡月的環境下長大有什么驚謊,有什么害怕,相反,鏡月里供她與妹妹開心的事情并不少,至于后來發生的不幸的事情,那也與小時候無關了。
“她不能。”蘇莫道:“沒人會接受她,她不像你們,她的生存方式,是不會有接受的了她的。”
“!我想聽?!被痨`靜了一會兒,頭上的星星很亮,仿佛在告訴她某些事一樣。
“有一些東西!很累,先休息吧?!碧K莫本要開始說,可是那星星同樣閃爍到了他的眼里,他隱約見到了死靈蒼白的臉,她驚謊著,仿佛被人欺付了一樣。在她的周圍,躺著無數的死者,他們的魂魄已被吸?。≡谔K莫尋求的療養下,她似乎能夠自控了,蘇莫也舒坦了幾分,然而在一次墳墓邊,蘇莫卻發現她把一個墓地里的魂靈全部吸噬了。
也許,死靈在努力,是的,她似乎也做到,可是那夜蘇莫與那些幽靈談判時,她又一次失控了,一切的幽靈在瞬間化為了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