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腕表,剛才去辦公室斗嘴耽誤了那么久,還有一分鐘上課。魏然匆忙地從書包里拽出歷史書,翻開相應的課程。
振逸心疼地看了一眼被魏然拽變形的歷史課本,有些“憐香惜玉”地娘娘腔地指責道:“書書那么珍貴,你怎么好意思欺負‘它’呢?”
魏然皮膚表面泛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兔兔那么可愛,你怎么忍心吃它呢”。
萌妃:出場費了解一下。
“娘炮!也不知道以后哪個醫院會收留你,哪個倒了八輩子血霉眼睛瞎掉的女孩子會嫁給你,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還沾沾自喜的天字第一號笨蛋。”魏然撇了撇嘴,又發泄情緒般狠狠地一頁一頁翻著歷史書,將好幾頁書頁的邊緣都撕裂了一小片,從藝術獨特的角度看起來就像是自然形成的一層層花邊。
(其實,以后嫁給他的那個女孩兒,眼睛早就瞎了。不然為什么戴眼鏡呢?因為看透世事無常,而模糊了雙眼。找一個心悅之人,耗盡了我的半生。殊不知,那個人就在眼前,默默地守護著你。)
看到這一節課學的26頁,魏然課本的前25頁每一頁都存在著一條細小的裂縫。這不過是剛發下來才不到兩天的新書啊!多大的仇啊這是,在魏然的“摧殘”下,變得越來越慘不忍睹。
上課鈴響了。
魏然開啟計時。“下課鈴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了!什么時候放學啊!!!貝多芬的鋼琴,也彈不出老娘心中的憂桑!”
魏然就是這樣,不喜歡上的課就是不喜歡,從開始上課開始就一直開小差,就盼著下課,就像監獄里的犯人在盼著刑滿釋放。
華明清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他與他的雙胞胎兄弟華軒轅一樣,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令自身的迂腐之氣愈加濃重。他左手佩戴著一塊也和華軒轅一模一樣的勞力士表,看起來像是專門定制的。與華軒轅不同的是,華軒轅上課時手里拿的是戒尺,而華明清上課時手中則是一直拿著古代大巨上朝時記事用的玉笏的仿制品,誰上課不認真就敲誰,并且讓差生在教學樓前“羞恥”地大喊:
“我對不起明太祖朱元璋!對不起明成祖朱?!對不起左宗棠!對不起李鴻章!對不起林則徐!對不起丁汝昌!對不起秦始皇!對不起戚繼光!對不起戚繼光的光餅!對不起張居正??”
一個一個背歷史偉人,所有背過的差生都表示:“我特么對不起古代的全國人民!我還對不起太監呢!”
故而,福州一中里留傳著一句“名言”:上有祖宗十八代,下有閻王華明清。這兩個雙胞胎兄弟被稱為“黑白無常”。經過學長的“代代相傳”“冒死警告”,這是連剛入學的新生都知道的。
“上課鈴響了沒聽見啊?!”華明清一摔手里拿著的可憐的課本,它的下場絕對不比魏然的課本好到哪里去,都是苦命的娃兒。
華明清的嗓音頗具滄桑感,給人一種公鴨嗓的感覺,難聽極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教室后排的魏然,眼神中具有些許警告的意味。他早就聽兄弟華軒轅說過這個“課堂攪局者”,徹徹底底的搗亂學生,自然要“防患于魏然”。
“好像下課鈴你能聽見一樣!聾子一樣的老頭兒。”魏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見華明清一記眼神射過來,好像在挑釁她,打算給她來個下馬威,當即心里暴怒:秀兒也有錯嗎?這年頭學霸都不好當了!
更何況能考入一中的孩子都很自律,教室里上課鈴響了之后本來就是挺安靜的,猝不及防又來了一句指責,魏然認為華明清簡直就是在拼命找茬,你在、你在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捏造、憑空想象。
“你你你??”華明清一時竟啞口無言,手掌趕緊捂住心臟,好像心臟病要犯了,一臉的“糟了,是心動的感覺!歐布!是心肌梗塞的感覺!”
“我我我!我真是個靚仔!”魏然早就不滿華明清天天拖堂的口碑了,打算今天好好氣氣他,最好氣進精神病院去,為廣大學生黨除害:日行一善的感覺就是好哇!
“快、快滾出去!”華明清本來聽華軒轅說的有點夸大了,一個學渣怎么能掀起什么狂風大浪?還不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今日一見,才聞此女孺子不可教也,糞土之墻不可朽。
“哎呀老司(作者沒有打錯字),‘滾’字多難聽啊!咱們是文化人!要說‘飄’出去!飄逸的飄!飄上天的飄!飄飄欲仙的飄!‘飄飄飖飖寒丁丁,蟲豸出蟄神鬼驚’的飄!”魏然雙手交叉枕在腦后,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很明顯,她早就聽說過華明清“閻王”和“白無常”的稱號,這兩個稱號真實的含義不是鬼就是神,又把自己比作蟲子,也就是到處亂跳的螞蚱,把神鬼都嚇了一跳。
“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給我飄??飄?飄出去!等等?此等何物?!”華明清直接被魏然帶偏了軌道,一頭栽入魏然設計好的“萬丈深淵”,萬劫不復,顏面盡失。
“沒錯!老濕(這里也沒打錯字)!你總算‘改邪歸正’了!失敗者聯盟歡迎你!感謝你的加入,令組織蓬蓽生輝,更上一層樓!”魏然有板有眼脫口秀似的說道,將華明清狠狠地炮轟了一頓。小樣兒!想給我下馬威?等你親眼看到你曾孫兒出來再說吧!啊?這句話好像在哪聽一個二五仔說過唉!是誰呢?好耳熟哦!
振逸:“啊啾!誰在說我壞話?征得我同意了嗎?!不對!我怎么會同意呢?!真的是人在教室坐,壞話天上砸啊!太不厚道了吧!哥們兒哪個道上的呀?校門口切磋切磋唄!比比誰帥!”
“咳咳咳!我們繼續上課!笑什么?都不許笑!誰笑就把對不起武則天給我唱一百遍!看到你忘了回家為止!治不了你們了還。”華明清砰的一聲巨響關上了門(這情景好像似曾相識),環視了一圈憋笑得快要斷氣的學生,不禁惱羞成怒,狠狠地瞪了同學們一眼。
咕嘟!笑聲被強制性的壓進了肚子,又加上了一道“愛的封印”。
“老師!我們已經放棄治療啦!現在醫藥費那么貴,咱買不起呀!”神助攻來了一個,正是“被Miss吳濺了愛的口水”的那名男生。
華明清強行忍住破口大罵,再不講就要下課了,只好自動忽略,“忍辱負重”硬著頭皮講下去:
“孟子曰:‘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敵,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華明清看著歷史書,滔滔不絕道,突然一眼瞄到角落處的粉筆灰,當即毫無征兆地震怒吼道:“值日生在哪里?!我腳底下怎么這么多灰塵?!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今天的值日生和班里的衛生委員同時哆嗦了一下:白無常當真是喜怒無常。
“一世至尊何為掃地板?”門外傳來一個在一片落針可聞平靜中突兀的聲音,顯得異常洪亮,令人想不聽見都難。
“你有把班級當作自己的家嗎?”華明清朝著門外吼道。
“家里可以睡覺,可以看電視,可以蹦迪,可以看喜羊羊與灰太狼,可以看熊出沒之奪寶熊兵,可以看蠟筆小新,教室里可以嗎?這要是我家,我都不會讓你進!”
笑聲再也繃不住了,聲震屋瓦。不對,這里沒有瓦片,應該是聲震天花板。
“干啥啥不行挑事兒第一名是吧?!”
“跟我去校長室!”這一句是徹徹底底吼出來的,絕對沒有滲入水分,最后一個字還破了音,將華明清的嗓子吼啞了。
教室里沸騰了:“第二天新聞頭條:一中一學生公然頂撞校園白無常!”這個聲音自然是那位“被Miss吳濺了滿頭滿身口水”的男生喊出來的。
雞飛狗跳貓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