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神色復雜地最后看了恐龍老李一眼,將科作業紙輕輕放在恐龍老李的辦公桌上,然后轉身離開。她是真的沒有想過恐龍老李會幫她,而且還這么信任她,這種關切令她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第二節課應該就是華明清的歷史課了。魏然不由地一陣頭疼。她早就聽說這個“古板二人組”,“功力”簡直不相上下,跟比賽似的。就華軒轅那個樣兒,已經夠魏然受的了,這會兒又插進來一個華明清,不知道還要怎樣呢。
魏然信步走進教室,一大群男生聚在一起,還在討論著英語課的風波。被Miss吳濺了口水的那個男說的尤其大聲:“英語老師口臭得不得了?。∧銈冋f說我怎么這么倒霉呢?!老師肯定年紀大了,嘴巴也臭了,跟屎殼郎的嘴一樣的味道啊!”
其他男生一致同意,起哄聲此起彼伏:“對呀!天天說英語的嘴巴能香到哪里去?!”“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啊!”“善惡到頭終有報,高飛遠走也難逃!”能考入一中的男生個個都不簡單,文采更是一個比一個高,此時已經把這場辯論當作用武之地,吸引了一大批男生。
魏然注意到,幾乎全班男生都擠在一起,可有一個男生尤為顯眼,與混亂的場面格格不入。
振逸低著頭,在桌肚里看著一本從魏然那里借來的一本科幻小說,小心翼翼地翻著頁,生怕弄皺了或者弄破了,手里還拿著一個羽毛形狀的金色的薄薄的書簽,看起來價格不菲。
魏然走到振逸跟前,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振逸的肩膀。
振逸一心埋頭于書本中,已經與書本融為一體,魏然這一拍,看起來把他嚇得不輕,手里的書猛地一抖,差點掉到地上,幸虧他手疾眼快撈了一把,否則書本下一秒就會沾滿塵土,書頁發黑了。
振逸明顯有些生氣地抬頭,孩子氣道:“干嘛?”
“挺勤奮哪!好好學習呀哥們兒,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蔽喝槐緛硎窍敫嬖V振逸她在辦公室聽到的東西,這會兒突然又轉念了一瞬,決定暗暗警告和提醒他。
“哦。”振逸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又一頭扎進了書海中,像漩渦一樣越陷越深,自動屏蔽外界的干擾,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魏然回到座位,拿起自己的速干筆,打算換一根粗粗的筆芯。速干筆的筆芯是普通筆芯的三倍,但是經過魏然的“層層磨練”,筆芯里的水也已經消耗殆盡。一分價錢一分貨,速干筆的筆芯可不便宜,一根速干筆芯需要三四元,而且很少文具店有賣這種筆芯。
魏然在筆袋里翻找專用的筆芯,卻發現居然都是空筆芯,所有買來的筆芯已經被她用完了。
魏然嘆了一口氣。她早就聽說華明清的課要求瘋狂地記筆記,還有做筆記寫“破產”的人,可怕極了。
無奈之下,魏然轉頭,卻剛好看見振逸也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
沉默半晌,魏然敲了敲振逸的課桌,振逸的同桌白了她一眼。
魏然沒有理她。振逸的同桌是全班最丑的女孩子,名叫彭雨旋,又黑又胖又膨脹,用來形容她,再合適不過了。
這位彭雨旋明明長得實在不敢讓人恭維,魏然見過的丑八怪多了,還沒見過這么自戀的,卻總是覺得別人暗戀她,根本不管男女,凡是看了她一眼的,她都覺得是在喜歡她,簡直是丑到失去自我。
“干什么呢?我現在沒興趣談戀愛!何況你還是個女的!雖然你長得還不錯,但卻配不上我,還是別妄想了?!迸碛晷掷锎謿獾?,翹起了香腸一樣的“蘭花指”,有說不出的油膩和俗氣。
魏然都快要吐了。心想這他媽是怎么招進一中的,走后門進來的吧?上頭有人?那可真是了不得了,連校長都瞞過去了,當事人還在這里逍遙法外,好像光明正大一樣,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我真漂亮哪”的形象。
魏然甚至都想大喊一聲“ dinosaur!”
趕緊把彭雨旋拋諸腦后,不,是趕緊拋到黃浦江去,再不行直接拋到九霄云外,魏然趕緊在心里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才定定地對拼命憋笑、看起來笑得振逸快內傷的振逸解釋情況道:“你有沒有速干筆的筆芯?我的用完了,借我一支,我保證明天絕對買來還你,不然就天降天蓬元帥來砸死我!”魏然右手豎立著中間的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發誓。
其實,這種事情多半幾個小時之后,就會被她忘得一干二凈,連殘渣都不剩下。別人吃人還吐骨頭呢,魏然忘掉事情連根都忘了,什么人都記不清楚,過一會兒就“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做了什么事,還要干什么”地拼命回憶?;貞浲炅四?,又開始頭疼。頭疼完了之后,又把回憶的東西給忘了,如此惡性循環。
“哦?!闭褚輿]有聽說過魏然的“光榮事跡”,頗為信任地從桌肚里取出筆袋,然后飛快地拉開拉鏈,從筆袋里掏出三根速干筆的筆芯,放在魏然伸出來的手掌中。
“哇,有錢人就是有錢人,一次就給這么多?!那我還是笑納了吧。不過先說好了,我只還你一根哦,可別說我不厚道?!蔽喝缓裰樒さ?。她這種從來“有借無還再見太難”的到處欠別人的東西見了面就跑的人,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實乃厚臉皮派第一傳人,掌門大弟子。
“隨便你?!闭褚轃o所謂道,從桌面上重新拾起借來的科幻小說,繼續看起來。這本書的書名叫做《我能復制多元宇宙》,非常新穎的創意,科幻迷肯定會死死地吸引住。可振逸的心思卻并不在這里,而是掩飾著什么似的,用書本做掩護,美其名曰“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撲在書上,就像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實則不然。
魏然比劃了一個“比心”的動作,隨即轉過頭,不再看振逸,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換筆芯上。高一(2)班的學生中很少有人用速干筆,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速干筆,就算有的,像振逸這樣出手闊綽的人也不多見。周圍的幾個男同學看著神態自若的振逸,頗為不可思議,好像在看一個腦子被驢踢的傻子一樣。
魏然心里美滋滋的:發了發了!這下賺大發了!三根筆芯只要還一根!哈哈哈哈!祖墳冒青煙啦!
(祖墳:特么怎么什么都扯上我了?我容易嗎我?我只想好好過退休生活呀?!我太難了!l am to hard!哎呦我操,我竟然被逼得說出英文來了?!本來還想著深藏功與名呢!我這該死的魅力??!無處安放,只能深深埋葬。哎呦我去我還是個詩人呢?!)
當然,魏然會不會主動還還是一個問題,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