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紅墻下
- 因雨之夫君真好哄
- 卻鶴
- 3781字
- 2020-05-26 08:51:34
林錦意識到他此時的處境十分危險,身體一僵,幾乎沒有猶豫立刻說道:“我與瀚王有私情,此前我出現在城外本是要與瀚王......私奔?!?
林錦語氣一頓,有些羞憤,他下意識看向楚郩的眼睛,不管怎么說,即使是在死亡的鐮刀之下,林大公子還是很愛惜名節的。
楚郩的目光很復雜,很深沉,似乎是有些意外,并沒有林錦想象之中世人對男子那種苛刻譴責的目光。
林錦的心一顫,他并沒有松了一口氣,反倒心情沉重起來。
知道將來可能要在一個屋檐之下一直在一起生活,日日相見,成為最親密的人,從皇帝下了那道旨意之后,她對林錦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楚郩淡漠的態度讓林錦急劇跳動的心臟慢慢冷卻下來。
或許,自己對她真的什么都算不上,所以不管自己如何,都與她無關,只是置身事外的一個無關緊要故事罷了。
這樣一想,林錦暫時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心中一陣寒意,稍稍冷靜,聲音也平淡下來。
“瀚王與陛下不睦多年,絕不會同意我們的事,那日是瀚王離京的日子,陛下大概是知曉了我們的事,將瀚王扣留下來。我一回府,就被帶到宮里,你我的婚事是陛下給我的唯一出路,若是我不應,陛下便不會放我離宮。”
楚郩看著他目光有些疑惑,林錦知道她想問什么,不等她開口便繼續說道:
“我娘是當朝宰相,外婆是康端國公,兩位姑姑都是軍部高職,太后是我小叔叔。在這一輩里,我是唯一的子嗣?!?
所以,一旦他和瀚王締結連理,皇帝就沒法再向瀚王下手,否則,華荊立刻就會出現內憂,加之云嘯的外患,那便是真正的危在旦夕!
楚郩聽他說到一半,看著他的眼神微變,林錦目光落在宮道的石磚之上,并沒有發現她眼中的不可思議和喜意。
楚郩細細地將他打量了一番,暗自得意,等他說完卻是笑了,她點點頭,毫不違心的稱贊:“那你真了不起!”
這話有兩個意思,一個是說他的背景了不起,一個是說他跟瀚王私奔了不起,林錦顯然是覺得她說的是后者,礙于楚郩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十分隱忍的瞪了她一眼。
楚郩又道:“不過我不是好奇這個,我是好奇,”她俯下身子,鼻尖幾乎碰上林錦的,壓低聲音問道:“你怎么會喜歡瀚王?華元奉這種廢物,你竟然信她的鬼話和她私奔?林公子如此清貴傲然,怎會看上她呢?”
楚郩幾乎每一個字都在嫌棄瀚王,而且她這種鄙夷不屑幾乎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一時間幾乎讓林錦忘記她原本是什么人。
“你是瞎嗎?”楚郩的目光刻薄的打量著林錦的眼睛,對瀚王的嫌棄似乎延伸到了他的身上,非常質疑地緊盯著他的眼睛,像是要從這雙眼睛中看出點端倪出來。
“你!”林錦感覺一股邪火竄上頭頂,使勁地用頭撞了一下楚郩的腦袋,砰一聲,兩人一下分開了,林錦扶著墻,額頭傳來的痛感讓他腦袋一下空白了,耳邊不斷出現轟鳴聲。
楚郩看著他揉了揉額頭,冷笑了一聲,但并不生氣,這種以卵擊石的愚蠢行為大大的取悅到了她。
林錦終于緩了過來,他額頭疼的要裂開,但他無暇顧及,憤恨地盯著楚郩,一字一頓,字字泣血:“瀚王是先帝最喜愛的孩子,名真言順的五珠親王!你是什么?連族譜都上不了的楚家私生女?有陛下的偏愛又如何?她......”
這話可謂是誅心之言,林錦話吐出口就后悔了,緊閉起嘴巴,向兩邊宮道上看了一眼,萬分期望能出現一兩個人,讓這個瘋子有所顧忌,不會再次對他下死手。
楚郩看著他害怕的模樣輕笑了一聲,林錦一驚,戒備地看著她,兩條胳膊橫在身前,做出防守的的動作。
楚郩笑意更深了,她風輕云淡的將那兩只細胳膊捏住,放在她腰間,伸手梳理林錦微亂的發絲。
楚郩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別害怕,這是皇宮,再說我楚郩從不對男人下殺手。”
林錦眼中戒備之色更濃了,但楚郩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就完全不能動了。
楚郩根本不在意什么族譜什么私生女,自然不會生氣。
“所以呢?”她柔聲問道:“華元奉的出身能夠決定她不是個廢物嗎?”
林錦看著她漫不經心地眸子微微一怔,這兩者確實是沒有關系的,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系……
林錦驚懼地看著她,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這個人不在乎出生地位,不在乎男女,不殺男人是因為從心里瞧不上這種軟弱的種類,懶得動手,和什么君子之風扯不上半點關系。
她只認實力!她骨子里的傲慢來自于絕對的實力!
這種人,怎么可能接受一個完全沒有武力的男人來拖她的后腿呢?
楚郩看著他愈加驚恐的眼睛,蹙眉道:“你真這么喜歡瀚王?我說她兩句你都不樂意?”她伸手摸了摸林錦額頭上微微腫起來的一片,嘆道:“嬌氣啊!”說罷,她俯下身,輕聲問道:“我可以送你去瀚王的封地,只要你配合,我們皆大歡喜!”
林錦臉色劇變,竭力推搡著楚郩,但這無異于以卵擊石,楚郩勾起他耳畔一縷青絲繞著指尖把玩,挑眉笑道:“放心,楚某做事,誰也攔不住,一準把你全須全尾的送到瀚王身邊?!?
言罷,一手握住林錦的肩膀,竟是言出必行,這就要行動了。
“不!”林錦忽然能動了,他立即握住楚郩的手,直直望進她眼中,顫聲道“我領了圣旨,也與瀚王斷干凈了,從此不會再見她。”
他搖搖頭,聲音低了下去:“我不會插手你的事,你就當……院子里多養了一個下人就行?!?
“嘖,你這脾氣跟康端老婆子真像!”楚郩稀罕的看了他兩眼,捏了捏他的臉,笑道:“想什么呢?你要是嫁給我了,那就是我楚郩名真言順的夫君,我府上的主人,闔府上下都得把你這嬌氣的少君當祖宗供著,還能把你委屈了不成?”
林錦渙散的目光一頓,微微抬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你......說什么?”
楚郩一樂,“我楚郩可不是不負責的人,做不出把你娶回家對你不好的事來,不用擔心?!彼f著,一手摟上林錦的腰,把他橫抱起來,心情不錯的說道:“走嘍,送本小姐未來夫君回家!”
林錦被楚郩堂而皇之的在兩排守衛的目光中抱出宮門,抱上馬車,坐在馬車上捧著手里的茶杯呷了兩口茶,看著翻東西的楚郩,又摸了摸脖子,刺痛讓他眼角微抽。
他垂下眸子,看著清澈的綠茶,心想這人真是陰晴不定,上一刻還殺氣騰騰的想殺他,下一刻又是一副情深義重的君子之風。
楚郩拿出兩個白瓷瓶,一個系著紅帶,一個系著黑帶。
她看向林錦,林錦放下茶杯,平靜地回看著她。
楚郩伸出手,道:“靈元珠?!?
林錦唇角微抿,猶豫道:“......在家?!?
楚郩蹙眉,聲音有點嚴厲:“我不是讓你隨身攜帶嗎?”
林錦低聲道:“我回去就放在身上?!彼麑嵲谑菍ΤU有點發憷,心里那點疑問也不敢問出口。
楚郩半點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為什么沒拿?”
林錦有些生氣,隱忍道:“我要進宮,不......”
“為什么不拿?”楚郩聲音抬高,目光像利劍一般刺向林錦。
“我為什么一定得帶在身上?”林錦終于忍不住了,他一身被她弄出來的傷還在作痛,等等回府要如何向母親解釋?現在竟然還要被莫名其妙的被逼問!
“就算它是個寶物又如何,我憑什么就一定要聽你的,你當時也不過是個陌生人?!?
他生氣的看著楚郩,自從認識她以來,他生氣的次數越來越多!
楚郩突然笑了,抓住他那只手上的手,“這才對,林錦,你記死了,別跟我撒謊耍心眼,更別想著敷衍搪塞我,否則別怪我跟你來硬的?!?
林錦的手顫了顫,他手腕上觸目驚心的青紅,還有手背上的擦傷放在楚郩的目光下,那刺痛突然灼熱起來,楚郩伸手輕輕碰了碰,眸子緊盯著他,“這算是小懲罰,記住了嗎?”
林錦痛的輕輕哼了一聲,悶聲道:“記住了?!?
“很好,”楚郩滿意的點點頭,憐惜地看著他,“至于為什么一定的把它帶到身上,你馬上就會知道?!?
林錦被她那目光看著咽了咽唾沫,看向那兩個小瓷瓶,心里涌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楚郩小心地把他的手放回去,從馬車側頂上抽下一條白布,細細地疊成小方塊,耐心的向林錦解釋道:“這布條是新的,很干凈?!?
“你要干什么?”
林錦緊張的看著她,楚郩并不回答,只是說:“張嘴。”
“為......唔...唔唔......”林錦才說了一個字,楚郩大約知道他不會配合,果斷的捏住他下顎,將布塞進他嘴里。又溫柔的摸了摸他的微微鼓起的臉,輕聲道:“別怕,很快就好?!?
“你要干什么???!”林錦驚恐的看著他,卻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楚郩完全不理會他,將他抱到懷里,對貍子吩咐道:“馬車走慢點。”
她將林錦禁錮在懷里,在林錦身上點了幾下,他就不能動了,又拿起紅帶瓷瓶往手上到了一顆白色藥丸,然后林錦就看見那顆藥丸在楚郩手里變成了粉末,被她倒進一個茶杯,她又從黑帶色瓷瓶中倒出兩顆藍色藥丸,如法炮制將粉末放進那個茶杯,又往里面到了些許茶水,晃著茶杯將他們弄均勻。
林錦一直看著那個茶杯,他稍稍冷靜了一下,然后又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白色粉末和藍色粉末和茶水混合在一起變成了血紅色!
他甚至聞到了非常濃郁的血腥味兒!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楚郩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會想把這惡心的東西讓他喝下去吧?
林錦胡思亂想間,楚郩已經將那東西用小勺挖了一點淋在他手背上的傷口上,那股清清涼涼的觸感驅散了刺痛,林錦心想,她要給他療傷嗎?
楚郩確實是要給他療傷,不過......過程可能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美好。
楚郩的手掌放在他的手背之上,一股溫厚的風好像裹住了那些鮮紅的粘稠液體,他們一下變得灼燙起來,然后拼命地往破了的地方鉆。
林錦沒法動,身體一抽,奮力揚起脖頸,唯一能用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馬車頂,死死咬住嘴里的白布。
疼!林錦覺得自己快要被疼死了。
這場治療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楚郩收起小桌將汗淋淋的林錦放到躺在棉毯上,掐著他的下顎,將白布取出,白布一大半已經被他的口水打濕,還好楚郩有經驗,塞得很好,并沒有讓他咬到自己。
她倒了點茶水,扶起林錦給他喂了點,又讓他繼續躺著了。
傷口愈合之后就已經不疼了,但是她這個嬌氣的未婚夫大概心里還在疼,就姑且讓他緩緩吧。
疼是真的疼,林錦微微喘著氣,心有余悸的閉上眼睛,不知所思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