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一點多，小店里的客人慢慢都走完了，只有警察大叔還坐在角落里，神色低沉。

警察大叔名叫馬衛國，是臨江刑警大隊的一名刑警。

在體制內干了也有幾十年了，還是一個基層的小警員。

同期進入警察隊伍的許多人，都已經是正科級干部了。

有些會鉆研一點的，已經是副處級干部。

不過馬衛國對此也沒有什么意見，畢竟以他初中畢業的文化水平，能夠得到一份旱澇保收的工作，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從輔警干起，老馬在刑警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干了幾十年，從來沒有缺過勤，也從來沒有請過假。

哪怕是發著高燒，身體極度不適的情況下，依然堅持執勤，是隊里有名的‘鐵人’。

隊里上到支隊長，下到年輕基層警員，說起馬衛國，都會贊嘆地豎起大拇指。

可就是這樣一個鐵人，在聽到老陳去世的消息時，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老馬和老陳的故事，要追溯到六年以前。

那是2012年的冬天，網傳瑪雅人預言中的世界末日。

老馬從來不信這些，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什么神神鬼鬼，什么世界末日，都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老馬那時候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著，怎么把3.15特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老馬參與了省廳牽頭的‘天網’行動。

那時候，華夏的天眼系統以及大數據分析技術還沒有大規模普及。

想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罪犯，只能依靠警察一家一戶地摸排走訪，以及熱心群眾的舉報。

老馬作為基層警員，進入了‘天網’行動之后，每天的工作就是各家各戶上門詢問。

3.15特大案件是近幾年來性質最為惡劣，場面最為慘烈的刑事案件。

省廳乃至中央，對于這個案件都極為重視。

全華夏最頂尖的刑偵專家都匯集臨江，就為了還這朗朗乾坤一個公道。

專家推斷，參與3.15案件的是一個有組織，有密謀的臨江本地犯罪團伙。

這個團伙的人數，在五到十人之間。

案發之后，臨江警方行動迅速，以最快的速度在火車站和汽車站進行了布控。

因此，犯罪分子應該還沒有離開臨江，大概率躲藏在人流密集的出租屋之中。

專案組立下了軍令狀，一個月以內，一定將全部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

老馬和臨江警官學院畢業的搭檔小李，負責長壽路這一片的摸排走訪任務。

時間轉眼就過去大半個月，距離軍令狀到期的時間只剩下十天不到。

可是專案組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臨江人口基數實在是太大了，流動性也比較強。

作為輕工業生產基地的臨江，常住的本地人口較少，大多是來外地前來務工的農民工。

這些農民工居住在城中村，十幾個人擠在一個三室一廳的小房子里。

這就對抓捕任務造成了非常大的阻力，魚龍混雜的城中村，摸排走訪的難度高的幾乎無法想象。

這些農民工很樸實，但是文化程度普遍較低，描述能力較弱，從他們這里基本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臨江警方很早就通過報紙，電視，以及網絡放出了懸賞，期望借助群眾的力量。

每天都有舉報電話打進來，但大多數都不符合條件。

甚至還有些是虛構的，想要騙取賞金，這讓警方浪費了很多警力。

專案組幾乎放棄了群眾舉報這條路，轉而動員全市警察進行摸排。

但是臨江作為人口三百多萬的一型大城市，人口基數實在是太大了。

臨江警方警力有限，一直都沒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眼看就要到達軍令狀的時間了，專案組上到領導，下到基層警員，都有些焦慮。

時間還在慢慢流逝，眼看就要到達期限時間了。

這時候，接線員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沒有人想到，就是這個電話3.15特大案件的轉折點，出現了！

接到電話以后，接線員按照程序通知專案組。

為了避免浪費警力，專案組派出負責那片區域的警員先去探查情況。

電話打來的地方，是長壽路，正是老馬和小李負責的區域。

出任務之前，老馬不知道為什么有種預感，這次行動不會那么順利。

于是便穿著便裝，帶上了家伙事，和小李一起前往電話中的地址。

到了才發現，那是長壽路上的一家沒有名字的小店。

老板是個胖胖的，看上去和和氣氣的阿伯。

這，是老馬和老陳的第一次相遇。

老陳說，最近有個小伙子，每天下午兩點都按時來店里吃飯，只是他從來不在店里吃，每次都只是打包六份同樣的燉牛肉回去。

老馬敏銳地發現，這個情況確實有點不對勁，可能這次真的找到關鍵的線索了。

先是通知了上級領導，緊接著交代老板待會不要露出破綻。

老馬清楚的記得，他和小李佯裝客人坐在店里的時候，時間是下午一點四十九分。

“您的燉牛肉套餐，請慢用！”京子小心翼翼地將清酒和燉牛肉放在馬衛國身前。

馬衛國的思緒被打斷，抬起頭，墻壁上的時鐘，剛好走到一點四十九分。

突然，時間好像穿越一般，馬衛國眼前的小店，變成了六年以前的樣子。

他依舊坐在角落的這個座位上，腰間別著54式小砸炮，對面坐著強作鎮定的干警小李。

胖乎乎的老板走上前給他們上了一份燉牛肉，還有兩瓶鮮榨甘蔗汁。

燉牛肉燉的很爛，味道很香，只是里面放了洋蔥，味道讓他有點不習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到了兩點整。

在秒針走到十二的時候，果真有個戴著口罩的年輕人推門而入。

“老板，老樣子，來六份燉牛肉，六份米飯，快點！”那年輕人坐在位子上，對著后廚喊道。

老馬用余光偷偷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

目測身高177，偏瘦，穿著黑灰色羽絨服，眼角有道十字形的疤痕。

這人坐在位子上，止不住地扭頭看向時鐘，如果不是他有急事要處理。

那么就是團伙規定，他出來買飯的不能超過一定的時間。

“怎么這么慢啊？做快點老板，趕著上班呢！”

時間過去十五分鐘，年輕人開始有點急躁了。

老馬也有點著急，明明早就通知了專案組，怎么現在都沒有人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來到兩點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