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紅隼飛來了

博物館院子里太陽曬得暖洋洋的,蕁麻蛺蝶飛舞著。動物學家謝爾蓋·謝爾蓋伊奇用一件大事來紀念這一天:博物館的敵人——甲蟲爬滿了內墻。他把許多干葉收集到袋子里,經過篩選,我們長久地看放大鏡下這些骯臟的甲蟲怎么活動。

“謝爾蓋·謝爾蓋伊奇,”我問,“在您收集的這六萬只甲蟲中,大概有哪一種是您所喜歡的,并由此而開始這一切的吧?”他沒有明白我的話,于是我重復說:“您有喜歡的甲蟲嗎?他沉思良久。

“您個人喜歡的某只甲蟲?”我低語。

“有,”他活躍起來,說,“只不過不是單只甲蟲,而是某一種甲蟲。”

原來是……種類。我之所以問,正是要跳出種類,回憶他個人喜歡的一只甲蟲。也許,在他絕望的最后時刻,這只甲蟲以其世界的美扭轉和拯救了謝爾蓋·謝爾蓋伊奇的生命。但是既然他愛的是某一種類……

“即使是一種,”我說,“是哪一種呢?”

謝爾蓋·謝爾蓋伊奇身軀臃腫,長滿體毛,自己就像一只大甲蟲,但他學識淵博,誠實肯干。他容光煥發地說:

“步行蟲!”

后來我們去室內看步行蟲——玻璃瓶里有好幾千,棉花絮上有好幾千,每一只蟲都有自己的畫片、卡片。

我聽著講步行蟲,仍然很想問他遇到的第一只步行蟲的事,想知道把謝爾蓋·謝爾蓋伊奇與把喜愛的步行蟲用大頭針別住的事聯系起來的個人的細節情況。

給自己找到一只可以永存和進行科學研究的步行蟲并且一輩子就只從事這件事,這是一生都吸引我的愿望。有許多次我甚至都開始做了,但是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嘗完了它的全部甜頭,而工作卻徒勞一場,沒有結果,沒有歡樂。就這樣,如果不把敏捷地記錄生活現象算作專業的話,我未能有專業。

在某個時刻我吸取到了謝爾蓋·謝爾蓋伊奇搜集中的精華,眼睛又滴溜溜地尋找起新的來。我發現,紅隼在空中顫動,湖岸邊淺藍色的帶子越來越寬了。有人說,如果冰這樣融化下去,那么過一個星期在佩列斯拉夫爾湖上就可以開始捕捉狗魚的戰斗了。我采取了堅決措施以便更加接近大自然,就召集了博物館委員會,做了一個研究地域的報告。

我有研究方志學的經驗,頭腦里醞釀著某種類似于方法的東西,這種方志學方法的實質是,用最平常的鄉土感情,其中包括大自然的感情,甚至無疑還有藝術的綜合,來理解地方的面貌。至少,這與平常的科學研究方法有同等權利。我覺得,出身普通百姓、出色的躡跡追捕野獸的獵人抵得上一個甚至兩個好學者。

在與一流學者談話中,我有好幾次都說出了自己的這些想法。原來這些睿智的人完全像我們普通的追蹤生活的人一樣工作,而當我對普通的好學者談及這些時,他們高傲地看著我,心不在焉地聽我說,因此我想,大概,我還沒有活到可以用自己的思想讓人信服的時候,所以我就對此緘口不言,只是報告青年自然研究者索科利尼克生物站的工作,并建議在佩列斯拉夫爾也建立這樣的站。

“但是那里,”我說,“索科利尼克,在莫斯科近郊,資源比較少,因而那里研究的總基調可以稱作微觀調、微氣候、微禁區,最優秀的著作是論述蚊子;而我們這里所有的自然資源都在呼喚采取宏觀調查:浩渺的湖泊,無邊無際的森林。如果在我們地區設立一個帶地理部的生物站,并與索科利尼克緊密合作,那就好了,讓他們做微觀研究,我們做宏觀研究。”

謝爾蓋·謝爾蓋伊奇激動起來。他明白,我想避免必要的勞動、煩瑣的寂寞的工作,其實,這種工作是可以培養孩子的。

我完全不想說這一點,但是我準備爭論:培養孩子的不是微觀勞動本身,而是根本的愛好,有了這一點才能忍受寂寞,干各種活兒都會覺得是輕松的。

意見有分歧:我和歷史學家主張宏觀研究,附和我們的還有縣委的代表;站在謝爾蓋·謝爾蓋伊奇一邊的有國民教育處長;氣象學家,一個消瘦病態的人,則動搖在兩者之間。

討論最后和表決前,我說:

“請注意,茶杯里和普列謝耶沃湖里水波動的規律是一樣的,但是茶杯里的波紋和普列謝耶沃湖里的風浪畢竟不可等量齊觀。”

這時謝爾蓋·謝爾蓋伊奇大概想表示什么意見,無意地揮動一下手,把盛有熱茶的杯子打翻到氣象學家的膝蓋上。氣象學家跳起身,奔了出去,很快他回來了。大家都不安地問他:

“怎么樣?”

“沒什么,”氣象學家平靜地回答,“你們有主張宏觀的,有主張微觀的,而我只有濕觀了。”

委員會作出決議:1.為弄清生物站研究方向問題,邀請索科利尼克站的代表來度假;2.在“小艇宮”里為物候學觀察主任提供一套四居室向陽的套房。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乌鲁木齐县| 洪江市| 陇南市| 安庆市| 古浪县| 类乌齐县| 奇台县| 广西| 伊春市| 东乌珠穆沁旗| 涡阳县| 通渭县| 凤城市| 怀化市| 宜宾市| 大安市| 鄯善县| 阿鲁科尔沁旗| 天柱县| 武隆县| 武清区| 莱州市| 仁化县| 关岭| 乌鲁木齐县| 郴州市| 龙游县| 平果县| 江津市| 彭泽县| 惠州市| 崇义县| 葵青区| 玉田县| 保德县| 社旗县| 眉山市| 武定县| 巴彦县| 怀集县| 剑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