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第九期)作者名: 陳躍紅 張輝本章字數: 933字更新時間: 2020-05-13 18:21:30
編者的話
英國學者彼得·伯克(Peter Burke)曾以《文化雜交》(Cultural Hybridity)一書,特別討論了全球化語境下文化交流與互動的形式與實踐。除了“雜交”這個生物學意味比較濃重的詞,他認為“模仿”“挪用”“調適”“協商”“融合”乃至“文化移譯”和“克里奧爾化”等詞匯也可以用來描述不同時期文化互動的情勢與結果。
本期《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在“學術焦點”欄目下,刊登了陳戎女教授對著名戲劇導演羅錦鱗先生的訪談。羅先生在戲劇舞臺上對希臘戲劇的中國化(戲曲化)處理,或許很自然地讓我們想到“文化雜交”這個概念。“河北梆子《美狄亞》”這個組合,對于持有本質主義主張的人來說,大概是難免有幾分貶義的,至少會認為“不倫不類”吧。但是,這個似乎極端化的大膽實踐,卻或許道出了文化本身多元乃至駁雜的根本事實。它是層累、疊加和交融的結果,也是挪用、移譯和調適的產物。越是豐富、博大的文化,應該越是海納百川的文化,也應該越是有勇氣、有能力實行“拿來主義”的文化,具有良好的“消化能力”的文化。相反,一味追求所謂的“純粹”或“特色”恰恰表明了文化上的某種不自信乃至虛弱。
而比較文學乃至人文學的根本任務,就是要揭示并解釋這種豐富駁雜性,并進而在那些對于人性、對于文化和文明的已有定見之外,提出新的事實、新的問題和新的解答,在單一語境和僵化思維模式下無法提供的問題與解答!正是在這樣的意義上,吳曉都研究員提請我們注意,全球化的時代背景,并不可能化約乃至消解現實主義的理論意義;常芬和何莫邪的論文則為我們提供了理解辜鴻銘和安徒生的不同參照系;鄒贊和蔡熙的文章又不約而同地將我們的視野帶到了少數族裔的文化圈之中。
本期所刊出的譯文,與巴赫金和奧爾巴赫相關,兩位大師的思想和著述,也為我們理解文化的復調性和世界性,提供了理論資源。“青年園地”中孫堯天的文章,則直接討論了奧爾巴赫的代表作《摹仿》(Mimesis)(需要注意的是,無論德文原文和英文翻譯的標題里,其實都沒有中文譯本加上去的“(摹仿)論”這個意項),與上述譯文構成“互文關系”。
猶太裔哲人列維納斯在《總體與無限》一書中,曾極力反抗以總體性/同一化取消他者之絕對性和無限性的西方思想大傳統。或許,真正的比較學者在此意義上,乃是列維納斯的同道和盟軍?編完此期雜志,內心不禁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