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妍走在路上，晨曦下的街巷、店鋪、樹木...一切都是熟悉的，只是沒有一如既往地遇到沈梓綺。

午休，她在白墻下細聽葉然訴說著沈梓綺的故事，她第一次真正了解到沈梓綺的家庭，單親、貧窮、酗酒、賭博、負債、拋棄，所有的一切居然都真真切切地發生在每天和自己見面的沈梓綺身上，這讓她心里絞痛。

沈梓綺的母親走了，失去聯絡。她在客房的床上卷縮了一天，思考的問題只有一個：父母對自己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呢？大概什么也不是。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后，自己的存在似乎就變得沒有道理了。她的視線停留于床頭柜上的白色菱形臺燈，這個臺燈的存在大概比自己的存在更合理一些，或者，世上的一切存在都比自己的存在更合理一些。

敲門聲禮貌地響了三下，沈梓綺對此無動于衷。幾秒鐘之后，警報似的“滴”聲傳了進來，門鎖打開，整個房間瞬間陷入淪陷狀態，沈梓綺還是卷縮著，像是一條案板上的魚。

“梓綺同學？”

顧妍妍的聲音，沈梓綺背對著她：“出去。”

這樣的態度如預料中的理所當然，然而，接下來該怎么辦呢？這個問題猶如浮在海面上的漂流瓶，哪里也沒能去到。沈梓綺起身，凌亂的發絲披散在肩上，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容是極為冷漠的灰色，昨晚，她已經把能發泄出來的情緒都扔給了葉然，她覺著是把這男生嚇到了。

“你媽呢？找嗎？”

“不找了。”

“旅館太貴了，我爸添置了客廳，你暫時住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

葉然生澀著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他開始和沈梓綺談論同居的細節事宜。顧妍妍在一旁怔怔聽著，按照她的理解，這兩個人毫無疑問是準備要同居。

“學習怎么辦？馬上就要高考了！”

滿臉通紅的顧妍妍用喊叫聲聚攏了那兩人的注意力，臉紅是正常的，反倒是漠然談論同居的葉然和沈梓綺顯得古怪才是。互相之間的理解變得困難，沈梓綺也不明白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考慮高考的事情，她切實地感覺高考已和自己的人生一起提前結束了。

“高考什么的就算了，我這樣的人讀大學太累了。”

“梓綺同學，你想變得和你媽媽一樣嗎？”

話語如尖刺般扎進內心，沈梓綺一下子意識到父母的存在對自己而言是有意義的，至少可以用來排斥。葉然提供了居所，顧妍妍提供了目標，沈梓綺得以重新運轉起自己的意志，再一次回到正常軌道需要很多調整，而第一個滑輪已被驅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