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要借著愚人節的由頭，才敢將心底的實話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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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終于變成了兩位數，我們迎來了第二次模擬考。

但在這種所有人都萬分緊張全力復習的高光時刻，我卻做了一件常人無法理解的事。

我翹課了。

理由也很簡單，為了給蘇北宸準備生日禮物。好巧不巧，他的生日是4月1號，愚人節。

說實話，剛知道的時候，我著實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媽媽是有多想不開，偏偏挑這么個日子。

學校離商業區很近，我騎著小電瓶，毫無顧忌的穿行在柏油路上，絲毫沒有感到因為逃課帶來的羞恥感。

若是換做以前，我是絕對做不出來這事的。

可如今，我的滿心歡喜，都只是為了那一個人罷了。

沿著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商鋪逛了一大圈，卻還是一無所獲。貨架上琳瑯滿目，店員十分熱情，卻依然沒有任何一件東西能直擊人心。

換言之，就是一個字，俗。

在經歷了無數的“謝謝，我再看看別的”之后，我放棄了。何必跟那些明碼標價的東西太過較真呢？真的毫無意義。

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家扒一扒有沒有什么有意義的東西。

推開家門，媽媽正在沙發上喝茶。她看到我明顯有些詫異：“你怎么回來了？”

“找東西。”我跑回自己的房間。

我從沒有收拾房間的習慣，但也從不讓別人進來幫我收拾，原因是即便再亂，我也知道我要找的東西在哪，但只要一經別人手，雖然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背地里卻只有我自己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家就會重復如下對話：

“媽，我的耳機呢？”

“老爸，你是不是又拿我的脫毛膏刮胡子了？都跟你說了那是安茶借給我用的......”

“我的個親娘啊，你又把我衣柜里的衣服捐給哪里的小朋友了？”

“親爹，你又把私房錢藏在我化妝盒里......媽......”

以上種種，難免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于是，本著構建文明和諧家庭的原則，再也沒人能隨便進我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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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堆我從前的證書，獎杯，獎品，還有合影。愣是沒有一個能當做生日禮物拿出手的。

我心里暗暗道：要不是有這么一遭，我都不知道我從前有這么厲害！

嗯......蘇北宸真是個大好人！

可他的生日禮物怎么辦？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懊惱的低下了頭，卻在抬眼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東西。

我站起身，把它從一堆亂七八糟中解救出來，拿紙巾將盒子上厚重的灰塵拭去，然后打開，一支鋼筆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漆黑的筆身折射出耀眼的光，鍍銀的筆蓋顯得十分精致，盡管沒有鍍金看起來那么華貴，卻能給人一種舒適雅致的感覺。

墨香，當有此生。

說起它的來歷，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只隱約記得是一個讀過我文章的學生的家長送來的，具體是為了什么，我也不記得了。反正我沒用過它，還是嶄新的，用來送禮最合適不過啦！

回到學校，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大部分同學都去了食堂，還有幾個在教室里減肥，我伏在門框上，只露出了一個頭，活像老安偷偷摸摸來找我時的模樣。

“嘿，同桌！”

蘇北宸聞聲抬頭，看到是我，眉頭微皺，“你怎么現在才回來？”

我又干笑了兩聲，往四周看了看，基本沒什么人。

“你出來，跟我去個地方，我有東西給你！”

他明顯的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但還是緩緩站了起來，模樣十分戒備，似乎生怕我因為愚人節而耍他玩。

我一路拉著他爬上了五樓，打開了天臺的門。

他一臉震驚：“你哪里來的鑰匙？”

我笑笑不說話。當然是神通廣大的安茶同志啦！

從懷中掏出被彩紙“五花大綁”過的盒子，滿心歡喜地遞到他面前，“吶，生日快樂！”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天臺上漆黑一片，他的雙眸卻格外明亮，微風拂起他額前的碎發，落在我的眼中，便是這世上最為靚麗的風景。

“你該不會......是整我的吧？”

剛剛的幻想頃刻淪為泡影。有時候我在想，果然看人是不能單看一副皮囊的，就像蘇北宸一樣，表面是人畜無害的小羔羊，但靈魂絕對是一只大餓狼。

我僵笑著瞪著他：“你想死嗎......”

他哈哈兩聲接過了盒子，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番，卻沒有要拆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我沖他做了個鬼臉：“就不告訴你！”

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在老劉辦公桌上看到他的學生檔案時，就已經知道了。

“你不拆開看看嘛？”

他依然無動于衷，“禮物這東西，當然是要到沒人的地方再拆了。”

我無所謂的笑笑，反正他開心就好。

天臺的風比樓下的要涼一些，或許是跟高度有關。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兩個就這么在天臺吹了很久的風，彼此都沒有開口，也絲毫沒有要回教室的意思。

冷不丁聽到他的聲音。

“謝謝你，你是第一個祝我生日快樂的人。”

借著夜色，我偷偷望向了他的臉，一如既往地好看。

“我十四歲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嗯？”我有些猝不及防。這是要跟我講講他的童年么？

“十四歲以前，我是為了父母而活著，可她卻讓我知道，人，還是要為了自己所熱愛的人或事，而活著，所以我從那之后，都決定，要為了她而活著。”

“哦......”

我并不想追問那個人是誰，只是單純的覺得，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突然這么悲情干嘛？”

我嬉皮笑臉的打斷他，只為了緩和氣氛。

他卻忽然轉身望向我，目光如炬，讓我驟然心跳加速，如同木雞般動彈不得。

“當然是因為......”

原本柔情似水的臉上卻突然畫風大變，眉眼間都皺出了弧度。

“因為你太好騙了！愚人節快樂！”

他一溜煙跑下了樓，留我在原地默默壓滅內心想打死他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