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冉無雙閉眼坐在冰座上打坐,聽了她的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雪涯閣其實是一個用寒冰鑿出來的洞穴,就像一個大冰箱,里面寒氣飄渺,石秋吸一口空氣,感覺自己的心肺都凍住了。
十幾天前,她就被冉無雙以帶她修煉為由拉進了雪涯閣。
雪涯閣內布置很少,幾個用冰雕刻的圓形冰蒲團,一張大的而透明的冰床,除此之外,就剩下她和冉無雙兩個活物。
“尊上,我太冷了。”石秋冷的牙齒打顫,抱著雙臂在一旁跳。
“坐下來打坐。”
“……哦。”石秋一屁股坐在冉無雙旁邊,只有一個感覺:屁股透心涼!
她忍了一會兒,屁股凍到僵硬,石秋用余光看冉無雙,只見他一動不動。
石秋偷偷想施一個術法讓自己暖和起來,手指剛動,冉無雙睜眼看著她:“不行。”
石秋嘆了一口氣,眼前一片白霧。
“把手給我,我帶你修行。”冉無雙在石秋面前伸出手來。
石秋看了看他眼前這只修長白皙的手,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片刻,她感覺自己的意識里闖入了冉無雙,霸道刻不容緩。
石秋最喜歡的是晚上休息的時候,她與冉無雙睡在唯一的一張冰床上。
她躺在旁邊,輕輕喚了聲:“尊上。”
冉無雙閉眼平躺著,似乎睡著了。
石秋慢慢悄悄地挪過去,再把頭放在他的胸膛上,雙手也放在冉無雙的胸膛上。
冉無雙體溫很高,在寒冷的石秋看來,他就是一個暖寶寶。
她微微抬頭看著冉無雙長睫毛,她一時手癢用食指輕輕觸碰冉無雙黑而長的睫毛,石秋碰了之后,嘿嘿的笑了兩聲。
笑完之后,她才閉上眼睛入睡。冉無雙的身體熱烘烘的,她就像是趴在了電熱毯上面。
許久之后,等石秋已經發出了平緩的呼吸之后,冉無雙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只手悄悄地環上了她的腰……
第二天起床時,石秋發現自己幾乎躺在冉無雙的身上,她臉紅了紅,想悄悄從他身上下來時,冉無雙先她一步問:“醒了?”
石秋僵住了身子,尷尬一笑:“尊上,您也醒了。”
“你昨晚睡的可還好?”冉無雙語氣平靜地問。
“……好。”石秋臉更紅了,心道這冉無雙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一下從冉無雙身上溜了下來,站在床下。
“我睡得不好。”冉無雙支起身子坐在冰床上低垂著眸子對石秋道。
“額……要不尊上您讓我出去?我絕對不煩您。”
冉無雙抬眸看著石秋,“我覺得你對我很冷淡。”石秋在他眼神中甚至看到了……委屈。
“這……從何說起……”石秋知道了話題的轉向,慌亂地避開冉無雙的眼神。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與我拜堂成親了?你是我冉無雙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冉無雙面無表情地看著石秋。
石秋吞吐道:“……這,那次是我不知道真相。”
話一出,冉無雙的眼神冷了起來,嘴角緊繃,像是在忍耐什么。
石秋覺得雪涯閣內氣壓低了幾度。
“所以你不承認?”冉無雙的語調已繃成了一根絲線,懸懸欲斷。
石秋低著頭看著鞋面不說話。
她不敢給他承諾,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若是她有一天回去之后,冉無雙該如何?顧慮太多,她畏手畏腳。
冉無雙已經坐在冰座上閉目修煉了,也不管石秋,任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今日修真界發生的事還是傳到了魔教,月娘和黃藥師站在雪涯閣外猶豫地問冉無雙此事的看法。
隔了一會兒,雪涯閣傳來一句:“天下大事,管我屁事。”
月娘和黃藥師面面相覷。
“尊上這蜜月好像過的不是很愉快啊。”月娘分析出冉無雙語氣中的壓抑的怒氣。
“要我說,尊上就不該選雪涯閣,尊上受的了,石秋姑娘能受的了嗎?”黃藥師摸著胡子想了想,“不過,這也是一種方法,直接讓石秋姑娘向寒冷屈服,接著求尊上放她出來。尊上不愧是尊上,心思縝密。”
……
此刻的于寶蓮和向天笑卻一身狼狽。
于寶蓮懸空吊在懸崖上,向天笑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半刻鐘前,于寶蓮和向天笑在山中尋路,昨夜下了雨,地上濕滑泥濘不堪。山中一片白霧飄散,叫人看不清前方,于寶蓮不小心一腳踏空,直直掉下懸崖,向天笑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于寶蓮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在迷霧中不清晰的腳下,不用想下面也是萬丈深淵。她此刻血液仿佛凝固,僵著身子不敢動,卻還不忍不住向下看。
“別看下面,看我!我拉你上來!”向天笑上半身趴在涯邊,微黃的頭發垂下來在霧氣沾濕了,變得堅硬挺直。他一手死死地抓住于寶蓮的手腕,一手死死地摳在涯邊借力,太過用力,他的指縫內已經滲出了血。
于寶蓮聽話地看著向天笑,向天笑不斷地憋住氣用力拉扯她,奈何他現在太虛弱。他嘴角的鮮血蜿蜒而下,滴落在于寶蓮的眼窩上,她居然感覺是冷的。向天笑的臉龐也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越來越深……
“你放手吧……”于寶蓮扯出了一個笑容:“也許我死了之后就回我原來的世界了。”
向天笑嘴里的血沒憋住,一口噴了出來。他獰笑著,嘴里的牙齒一片紅,“我說了,我死了要拉你陪葬,我沒死你別想死!”
“啊啊啊啊啊!”
震喊聲驚起一片飛鳥。
向天笑最后使勁把于寶蓮提上了一個高度,于寶蓮借勢攀上了涯壁。
等于寶蓮安然無恙地站在懸崖上時,向天笑已經累癱了過去,他的胸前又是一大片紅覆蓋在昨日的紅色之上。
“你太重了,以后少吃點。”向天笑努力地對于寶蓮笑了一下,取笑道。
“……”
中午時分,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散了,陽光從洞口內照射了進來,于寶蓮和向天笑坐在洞邊享受著陽光。
“真溫暖,”于寶蓮吸了一口空氣,閉眼迎接陽光,“空氣也好。”
向天笑在旁邊輕笑了一聲,林中卻響起了雜亂的腳步,向天笑臉色不變,對于寶蓮說:“這一次,我們倆都要死了。”
于寶蓮轉頭看他,陽光下的向天笑太普通和陰郁了,雖是在溫暖和緩的陽光下,他就像是一只不小心闖入陽光地帶的冷血動物。
于寶蓮問:“你累了嗎?”
向天笑點點頭。
“我也累了……”于寶蓮輕輕道。
隔了一會兒,一群修士圍住了洞口,坐在洞口的兩人卻無動于衷。
“向天笑,你讓我們好找,你現在根基盡毀,我看你還怎么反抗!”
向天笑笑了一聲,又長又諷刺:“我沒想反抗啊。”
那人啞然。
“你跟我們走。”有人用劍指著于寶蓮。
于寶蓮轉頭問向天笑:“我有實力反抗嗎?”
向天笑表情很明顯:“你說呢?”
“那好吧,走吧。”于寶蓮捶了捶腿,站起來朝他們走去,卻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回頭一看,是向天笑,他此刻還是坐在地上,表情執拗地看著她。
“他們讓我走。”于寶蓮對他道,“放手吧。”
向天笑咧嘴笑,毫無顏色的嘴唇彎起的弧度談不上美。
“放開她!”有人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于寶蓮卻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收緊了,“放開我吧。”
“放開她!”又警告了一遍。
于寶蓮在他眼中又看到了偏執,這次……里面有滔天的火光和大片的陰影。
“砍了他的手。”
一聲令下,劍鋒在陽光下一閃,于寶蓮的手腕一松,她大喊一聲:“不!”
向天笑的左手被切斷,淙淙鮮血浸濕了地面,向天笑在笑,大聲的笑,看的于寶蓮心驚。
“我死也要拉著你!”向天笑像伸另一只手過來拉她時,這次,劍鋒一閃,對準了他的心臟。
“不要——”于寶蓮身體先做出了反應,她撲了上去擋在了向天笑后背,在向天笑的驚訝中和一片令人不可逼視的白光中,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來到……
……
石秋從雪涯閣出來時,身后跟著喜笑顏開的冉無雙。
她開始是聽到說向天笑死了,死在一個荒郊野嶺,他死后的店鋪生意被一群人瓜分了。
再然后,她聽見和向天笑一起逃命的于寶蓮突然憑空消失了。石秋下意識認為于寶蓮是回到了現代。
對向天笑的死,她嘆了一口氣。
石秋站在屋檐下看雨,冉無雙從后面把她環住,頭埋在了她的頸間,悶聲悶氣地問:“想什么呢?”
“我在想向天笑的死,還有寶蓮。”石秋把手覆在了放在她腰間的手臂上。
“別想了……”冉無雙:“于寶蓮是消失了,又不是死了,至于向天笑,那更沒有什么好想的。”
石秋想到向天笑的死亡,心情沉重了起來,她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不會按照書的原有劇情發展。
可向天笑的死給她當頭一棒。原著中向天笑死了,現在向天笑也死了。
冉無雙呢?他的結局……
石秋的心情沉重了起來。
“別想啦,”冉無雙帶有一點鼻音,聽起來想是撒嬌,“想想我們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吧。”
……孩子?這是石秋從來沒有想過的。
“如果是男孩就叫天下,女孩兒就叫金色。”冉無雙自說自話:“跟你姓跟我姓都行。”
“天下無雙?”石秋笑了笑,又問道:“那女孩兒為什么叫金色呢?”
冉無雙悶笑,“因為你叫石秋,秋天是金色的。”
石秋心想這就是你魔尊的孤陋寡聞了,若是在現代世界的南方亞熱帶常綠闊葉林地區,一年到頭都是綠色。
“這兩個名字好不好?”
石秋:“……好,不過,現在考慮這個問題還是太早了。”
冉無雙:“不早,反正我們倆沒事,就在魔教造孩子唄,魔教好久都沒有孩子的聲音了。”
石秋:“……”
反派一點上進心都沒有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