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醫生：“我聽你的呼吸有點喘，你是不是又有點胸悶？”

面對醫生最好的答案，就是實話實說，姜然也沒有任何隱瞞地點頭。

姜然：“之前已經很久沒有胸悶了，就是在剛才要來之前，在家里換鞋子的時候突然有點胸悶。”

水醫生：“你最近這段時間有按時吃藥了嗎？就我之前給你開的藥。”

杏仁般的雙眸，黑色的眼珠逐漸往左上方移動，努力回憶著自己有沒有吃藥。

“我記得，我記得之前每天都有吃，就有一次做練習做的太晚了，后來那天好像就沒吃。”

水醫生抬頭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小姑娘，又無奈低頭用筆在病歷本上繼續寫。

這小姑娘每次都這樣，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休息的時候也要好好的休息，怎么就是不肯聽呢！

黑色的筆墨最終畫上了一個句號。蓋上筆蓋，水醫生很認真的重新看向姜然。

她的雙眼雖然看不出任何的疲憊，可淡淡的黑眼圈依舊揭露了她熬夜的事實。

陪著姜然來，江燃也不方便聽人家的個人隱私。從進門后，便一個人靜靜地坐到了角落擺放的沙發上看電影，為了讓她能有個安靜的治療環境，他都沒開聲音。

水醫生沒有特別刻意的看著姜然，而是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個男生。

自己給姜然看病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放平時最多的就是她自己一個人來，偶爾那么幾次是她的姐姐陪著她一起來。這次……

半推開自己的椅子，水醫生站起來往江燃的方向慢慢走去。

感覺到有人在靠近自己，江燃也抬起了頭，兩個男人相互對視，視線在對方身上各停留了幾秒鐘。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雙擊，確認電影被暫停，單手按下手機的電源鍵：“醫生你好，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覺得你認為我有問題的。”

這小伙子還挺有意思的，很多人對心理這方面的認識有些誤區，認為就是神經病，但，并不是。

水醫生見他這樣的反應，眼皮低垂，雙眸看著地板輕笑：“你對我們這個科室不害怕？”

“這有什么好怕的。”

江燃突然收起自己的手機，從沙發上站起，雙眼堅定地看著醫生，又以溫柔的眼神望了眼還坐在椅子上的姜然。

平靜的臉上緩慢露出笑容：“心理問題每個人都有，而且這樣的人更需要人去保護，更需要社會上的關愛，我并不認為這是一個病。”

自己看病看了這么多年了，也算是第一次遇到不害怕這個病的人，看樣子…還是個學生吧。

江燃的答案讓水醫生很滿意，朝著他的方向點頭：這個小伙子，以后一定是一個很有所作為的人啊。

水醫生本來是沒多少興趣的，但江燃實在是太亮眼了，忍不住的問：“你的眼睛和自我世界中，能理解很多別人理解不通的東西，有興趣和我一起學習心理知識嗎？”

江燃看了眼姜然，搖了搖頭：“不了，我的志向是律師。”

言語和人的外表一樣，溫暖中略帶一點小小的傲嬌，但從氣質和性格上來說，這點小小的傲嬌是他可以擁有和主宰的。

遠遠的，將眼神一直停留在女孩的背影上，一分都舍不得離開。

為她，模糊了整個世界。

水醫生笑了笑，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可惜了，你也算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學生時代的伯樂，看來我們是有緣無分了。”

微抿嘴，視線漸漸收回，重新清晰地看著周圍：“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水醫生突然一笑：“她現在已經沒多大問題了，就平時還是需要叮囑她要多休息。就算是學習再忙，也要控制一下。”

“她呀，就是不斷在和自己做斗爭，所以心里那個坎兒才一直過不去，生怕自己落后于別人。不過好在現在控制的還算不錯，吃的藥也可以停了。”

看著姜然的水醫生，突然扭頭看向身邊的江燃：“你應該是姜然的哥哥吧，你平時要多叮囑你妹妹多休息，必要時刻，你也需要犧牲一下自己的時間，陪她。”

哥，哥哥？自己一個獨生子，來了趟醫院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妹妹。

江燃雖然很想說實話，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就不和這個醫生多計較了。

江燃心里憋著一大串的話：妹妹妹妹，你咋不說我是她爸爸呢！這什么醫生啊，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哎呀。

“那平時還有什么需要多注意一下的？”

生氣歸生氣，但小鄰居的身體自己還是需要多關注一下的，萬一哪天……不對，不可能會有萬一的，不可能。

水醫生搖搖頭：“其他不用，只要她能保持這個現狀就已經很好了。當然要是她能再控制一點，那當然是最好的現象了。”

503科室的面積還算大，兩人之間的對話姜然并沒有聽見，她只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自我調整。

和江燃說完話的水醫生重新折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好，雙眼盯著姜然。

他看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敵意，也沒有任何的嫌棄，是滿滿的關心。但在姜然看著，這個關心是多么的遙不可及。

曾經，她也很希望可以獲得這樣的關心，但最后能在他人眼中看到對自己關心的，只有眼前這個醫生：水醫生。

他是第一個給自己關心的人。

水醫生：“姜然，你最近恢復的還不錯，之前一直讓你吃的藥你也可以停了。平時多注意休息，適當的時候也可以讓你哥哥帶你出去旅旅行，多放松。”

“哥，哥哥？”

大大的茫然寫在小小的臉上，自己什么時候有哥哥了？

“對啊。”雙手將病歷本遞到姜然的手中，非常的認真：“一個月后記得來復查。”

“要是有什么突然事情發生，第一時間來這里，或者是給我打電話，我直接過來。”

“好的，謝謝醫生。”

姜然本是想回答的，但江燃搶先一步替自己回答，手也很自然的接過了她手中的病歷本，塞到她隨身背著的包里，把包背在自己的肩膀上。

牽起她的手：“走吧妹妹，我們回家了。”

姜然腦海中有那么一瞬間是想掙脫的，但手卻不自覺地與他相握，任由他牽著。

要說他們第一次牽手的時候是有那么一點強迫的意思，后來的牽手也都是逢場作戲或者是兩人之間的互惠互利，但這次真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出現。

一絲比之前還要流速快的電流，一點點在敲打自己的心門。

兩人從樓上坐電梯下樓，坐上預約好的車子，遠離醫院。

從出科室后，江燃牽著她的手一直都沒松，就連坐車的時候也是一樣，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刻是要有松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