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還未曾放亮，張父便早早的起床，要準備去做農務了。

只有起得早，趁著天涼早點干完早點回去，要是起晚了，到時候頂著烈日干活，可真是要苦死人的。

“唉，再過幾天，二娃子也要去學知識了，光種地的錢，怕是不夠.....”張父穿好衣服，有些憂心忡忡。

家里頭兩娃子都去學知識，地里沒人幫忙，收成怕也要降一點。

盡管如此，張父也不愿意強留孩子在身邊干活，出去學點知識可比干活強多了。

要是哪個娃子學有所成，去科考當個官啥的，那好日子可就來了！

張父雖然沒什么見識，但到底也有些個文化，不然他一個山野村夫，又怎么能給兩個孩子取張淮和張洵這個兩個有文化的名字。

別人家的娃子，能叫王五李六的都不錯了，有些個連名字都沒有，就按家里的排行叫著。

張父不舍得張母一大早起來給自己做飯，便從廚房拿了倆饅頭，就著涼水吃了，扛著鋤頭就向牛棚走去。

平常他都是這個點，拉著牛去地里翻地松土的。

但今天，張父覺得有些奇怪，他家的老牛是早些年撿來的，一直很通人性，自己起的早，它也起的早，但今日卻仍是在大睡，不見動靜。

張父剛要去叫醒老牛，就被一聲詢問打斷。

“你是張洵的父親吧？”一個道人打扮的老者，在張父背后問道。

張父嚇了一跳，因為他出門時，四周并未有人，短短幾秒的功夫，怎么就冒出來個老頭子？

“我是，張洵是我的二娃子，老先生您是？”張父問道。

老道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我是云游過此的仙人，見你二兒尚有些資質，打算收他做個徒弟。”

“徒弟？不知老先生姓名？”張父一愣，他可不敢相信眼前的老道人是個仙人，更要收自己兒子做徒弟。

“老夫很早就拋棄了自己的姓名，不打緊。”老道人道。

張父還想說什么，但只見老道人單手一翻，手中竟多了一錠銀子。

“我很喜歡張洵小娃子，這個銀子先拿去用吧，修仙可是很耗氣力的，要多吃點好東西。”老道人一邊說，一邊浮空而起，手一揮，地上騰的就多了一道凹坑。

張父見狀，哪里還不相信這是個有本事的仙人，連忙跪地道謝。

“不比如此，張洵小娃子就暫時跟著我修行，以后白天他跟著我修煉，晚上就回來你這兒住，銀錢什么的，不用擔心，我不缺這些。”老道人掏出一個錢袋，丟給了張父。

張父慌忙接過，只憑袋子的重量和里面的聲響，就知道是自己種一年地，也掙不回來的錢。

“好了，我再過一個時辰回來，到時候他也該醒了，我會來接他，但此事不可伸張，有人問起，你就說他去學手藝去了。”老道人又丟下一個錢袋，轉身消失不見。

張父跪地磕頭，即便是道人走了也不曾停下，良久才起身撿起錢袋查看起來。

一個袋子里是滿滿的小銀子，另一個袋子里整貫整貫的銅錢。喜得張父樂不和嘴。

牛棚下的老牛打了個哈欠，發出牟的一聲。

看著發樂的張父，心里搖了搖頭，暗道：天外神果然好手段，用一種毫無用處的東西，就能夠驅使人族為此奔命，不過這樣一來，我總算可以安心教導小洵子了。

剛才的老道人，自然就是老牛了，對他而言，只要用一點幻術，就能輕易騙過張父這樣的凡人，不過那些錢財倒是真的，這是老牛從一處富豪家里偷出來的。

大錢不拿，就拿這些小銅板，小銀子，那個大富豪發現不了，而且這也符合張父的收入情況，要是張父拿出一個大金子出來，不遭強盜才怪呢。

念及此，老牛擺起尾巴，拍死一只牛虻，又閉目養神起來。

一個時辰后

張洵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口唇，迷蒙著眼睛就爬起來，準備去幫張父干活。

身邊的張淮還可以再睡一會，他上學堂還早。

“咦？爹，都這個點了，你怎么還沒去干活啊？”張洵一出房門，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高興喝茶的張父，身邊還坐著喜笑顏開的張母。

“不用干活了，二娃子，你被仙人看上了！”張父大笑的抱起張洵道。

“仙人？”張洵有些不明所以。

“是我，我用一點幻術騙你爹說你被仙人看中了，以后你才可以有大把時間跟我修行。”老牛的聲音在張洵心里響起。

張洵透過窗外，看到老牛正盯著自己，便明白的笑了。

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張父眼睛一亮，忙起身去開門，打開門后，見果然是老道士，跪地就要拜。

“不必了，每次見面要都是跪來跪去，未免麻煩了些。”老道人倒也不動，只是剛彎下腿的張父，卻憑空感受到一股托力，站直了起來。

這讓張父更相信老道人的手段了。

“小娃子，你過來。”老道人揮手道。

張洵跳下張父的懷抱，徑直跑向老道人。

“那么我們就告辭了，晚上他會回來的。”老道人拉著張洵小手道，領著他出了門。

牛棚下的老牛也跟了上去，張父拉住它，道：“那是仙人，你去做什么！”

張洵見狀，連忙跑過去拉著老牛道：“爹，我從小就跟老牛在一起，我要他和我一起去。”

張洵心里明白，老牛才是自己的師父，怎么可以不去？

“你這娃子，你去學本事，帶著個老牛做什么？”張父教訓道。

“無礙，他要是喜歡，帶著就是了。”老道人負手道。

“這未免太麻煩仙人了....”張父道。

老道人揮了揮手，也不說話，徑直向前走去。

老牛頂了頂張洵，示意他跟上。

兩人一牛走了好一會，直到沒人看見他們了，老牛輕輕一哼，那領頭的老道人頓時煙消云散，化作一道煙霧。

“老牛，你好厲害啊！我都看不出這是個假的！”張洵道。

“小把戲而已，也就騙騙凡人。”老牛不以為意的蹲下身子，接著道：“上來，我們快點去山上。”

張洵稱是，跳上了老牛寬厚的背部，只見眼前景色一變，眨眼間就到了山中深處。

四周樹植茂盛，高大的樹木直沖云霄，繁茂的枝葉甚至可以將天空遮蔽。

“這里的風景不錯，隱蔽性也好，以后我就在這里教你本事。”老牛道。

張洵驚嘆這里的景色，因為此地是深山處，常有兇猛的野獸出沒，張父和張母怕他有事，便不準他來。

“老牛老牛，你要教給我的本事是什么啊？我學了之后也可以像你一樣厲害嗎？”張洵好奇的問道。

“哈哈哈，你若能學有所成，翻江倒海不在話下，不過單一的練，你是練不過妖族的。”老牛輕笑道。

“單一的練？是什么意思啊？”張洵問道。

“你過來。”老牛走到小溪邊，這條小溪剛好分隔了兩處樹林，倒也不深，剛好到成人的腰處。

張洵跳到老牛身邊，看著溪水里倒影出的自己和老牛。

“看到了吧，其實任何一個妖族都可以修其他妖族的本事，但有適不適合這一說。”老牛喝著溪水，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比如我是牛族，我可以修煉虎族，鹿族的修行法，但修煉起來會比修本族法門要難，收效也不好，更不要說像魚族，蛇族這些和牛族大不相同的妖族了。”

“修煉本族的修行法，速度快，效果也好，所以很少有妖族會兼修其他修行法，更不要說是全學其他的了。”

“那我是要學習猿族的修煉法嗎？”張洵問道。

他其實對哪族的修行法都無所謂，不過如果適合，那學猿族之法，倒也未嘗不可。

“不，我要你都學。”老牛道。

“啊？可老牛你剛才說.....”張洵問道。

這可讓小張洵有些個迷糊了，明明剛才還說有適合之說，怎么突然又說要自己全學？

“很簡單，我之前說過，人族本是猿族的變種，你還記得吧？”老牛道。

“記得，后來背叛了嘛。”張洵答道。

“你們人族雖說出于猿族，但其實和猿族有了不小的差別，你修猿族之法，未必就比修其他修行法要容易多少，只能說是略適合。”

“不過，你們人族可謂是天賦異稟，天生就有很強的兼容性，你倒不如多學幾種，才能更好的讓自己變強。”老牛道。

“可老牛，我學了那么多，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和時間去學啊。”張洵有些猶豫。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解釋的。”老牛笑道。

“修非本族之法，是有盡頭的，修到一定程度，便會寸步難行，可謂是到了盡頭，而修本族之法，則沒有這個顧慮。”

“人族的天賦強，就算是學非本族法，相信也用不了多久，到時候你到了瓶頸，就可以再學其他族修行法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你每學一族法，你就可以多一門神通！”老牛道。

“神通是啥？很厲害嗎？”張洵把腳伸到小溪里，感受著水流的流動，笑問。

“跟天賦差不多，比如你學我牛族之法，可以讓你的耐力變得很突出，雖然達不到牛族的鼎盛，但也可以讓你在同階的人族里，傲世群雄了！”老牛道。

“哇，好厲害！老牛我要學！”張洵伸出兩只小手，歡快的搖擺著。

到底是九歲兒童，老牛失笑的搖了搖頭，道：“不過，修煉他族法，會有一個缺點。”

“什么缺點啊？”張洵瞪著兩只靈動的眼睛，問道。

“就是你身上會出現一些其他族的特征，比如修牛族法，你有可能會長出牛角來。”老牛咳嗽一聲，心虛道。

這也是在妖族中，甚少有妖兼修其他修行法的關鍵原因，把自己修煉的不像本族人，是要遭到排斥的。

妖族也并非是鐵板一塊，就說審美上，那條魚會看上長著牛角的魚？又有哪只老虎會看上長牛尾的老虎？

所以，老牛其實是對張洵有些個愧疚的。

“沒事沒事。”張洵滿不在乎的道，“長著牛角挺好看的，到時候我和老牛一樣了！”

“哈哈，你這小娃子，不過好在妖族有專門化形的法門，到時間你學會了，就可以把這些特征給隱藏起來了。”

“嗯嗯！”張洵笑道

雖然只是隱藏.....

老牛看著開心玩水的小張洵，到底還是沒有把心里話再說出來。

“你將來一定能成為挽救我妖族的人。”老牛輕聲道。

只是專心玩水的張洵并沒有聽見。

深山之中，滿是少兒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