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你說的妖路是什么？”張洵問道。

他對于從小就陪伴他的老牛，有著極大的信任，但對于他一直向往的仙人，還是想要問清楚的。

“妖路，就是走妖的路子。”老牛淡淡道。

“恕我直言，前輩，這位小兄弟是人族，怎么可以學習妖族的功夫？前輩莫要引人入歧路！”劉啟寬不禁暗諷道。

雖然他心中并不喜歡這個山野小娃，但宗門內常年的教育，讓他知道，妖族是敵人，不能畏懼妖族，遇上了就要殺，如果打不過就跑，跑不過也要決一死戰！

根深蒂固的思想，讓劉啟寬完全忘記了死亡的恐懼，直言諷刺道。

老牛不在意的踢了他一腳，明明是隨意的碰了下，但劉啟寬卻是面色發白，腰間本就不止的血液，更加流的快速。

“你應該慶幸自己遇到的不是以前的我，不然，就不是讓你流點血這么簡單了。”老牛哼了下鼻子。

“你聽著，妖修和人類的修煉方法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修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我們修屬于自己的東西！”老牛道。

“屬于？”張洵有些迷茫，屬于自己的東西，還要修行嗎？不屬于自己的，又該怎么去修行？

“就比如說，你看這兩個人。”老牛用蹄子指了指劉啟寬和王風。

“他們修煉的都是法力，這種東西是人體沒有的，是靠自己掠奪天地的靈氣，然后煉化出來的，本質上，就不是屬于他們的東西。”

“那屬于我們的東西是什么？”張洵不知不覺中，已經把自己帶入到妖族的角色中了。

“氣。”老牛道，“人類管這個叫妖氣，呵呵，說來可笑，人類最初不過是猿族的變種，他們誕生后，天生就有這不同于其他種族的智力。”

“這對于猿族而言，是件大好事，這原本可以幫助猿族活的更好。”

“只可惜啊.....”老牛搖了搖頭，惋惜道。

“混賬妖族！你休要侮辱我人族！我們豈是你這種骯臟之物！”劉啟寬憤怒的大吼道。

一旁的王風都被嚇了一跳，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名門正派弟子會這么硬骨氣，不禁縮了縮身子，唯恐波及到自己。

“看到了？”老牛直視著張洵的雙眼，道：“完全把我們當做一種低賤的存在，自以為高高在上，為了把我們區分而開，他們還學習了天外神賜給他們的修煉法門，完成成了他們的走狗！”

“天外神？很厲害嗎？”張洵道。

“你這個混蛋！竟然侮辱神明大人！你這個骯臟的牛妖！”劉啟寬拖動著貧弱的身子，試圖殺了眼前這個愚昧的牛妖。

老牛瞄了他一眼，隨后抬起一只蹄子，狠狠地踹向劉啟寬的頭顱，

隨著一聲骨裂聲，劉啟寬失去頭顱的身子，顫抖了一會，便再也動彈不得。

“哇啊啊啊，前輩！前輩！在下什么都沒有做！請您放了小的，請你.....”王風見狀，嚇得魂都沒了，連忙跪地磕頭求饒。

他本就是個魔道弟子，禮義廉恥在他看來根本沒有性命重要。

“你起來吧，雖然我也很討厭你，但這事還是需要一個替我背鍋的人。”老牛道。

“是，是，多謝前輩，多.....”王風心中一喜，正磕頭言謝之時，突然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許久后

當王風睜開眼時，那老牛與張洵二人，已是消失不見。

“奇怪，我怎么倒下了？”王風捂著頭，仔細的回憶著。

讓他抬頭看見前面不見頭顱的尸體后，恍然大悟道：“哦想起來了，我來埋伏這個姓劉的，然后我殺了他，但自己也受了重傷。”

王風一拍焦黑的腦門，喜道：“這次回去，爺爺定然會嘉獎與我！”

隨后趕忙起身，雖然身上多出疼痛，但睡了好一會，法力也恢復了些，用些騰挪的小法術，還是不成問題的。

很快，王風就扛著劉啟寬那無頭尸體，往自己的宗門方向趕去。

另一邊

老牛正帶著張洵飛奔的跑回家，張洵從來沒見老牛有過這樣的速度。

平常按照正常速度回去，少說也要半個時辰，但這次，居然只過了五息時間！

這幾乎是張洵剛上牛背，打個哈欠的功夫就到了！

看著熟悉的村口，張洵有些發愣。

“別呆著了，回去后好好休息，明日我傳你些妖族的修煉法門。”老牛慢條斯理的道。

“真的嗎？老牛，你太好了！”張洵開心的抱住了老牛的牛角，笑道。

“別笑的那么開心了，修行可是很苦的事情，沒那么容易。”老牛笑道。

張洵抬頭看了看往來的村民，熟門熟路的打著招呼：

“王大媽，今天這么早做飯啊！”

“啊，是二娃子啊！今兒個怎么回來的那么早？”被稱作王大媽的中年女子回頭一看，認出是張家的娃子，笑道。

“嗯，老牛今日吃的少，就提早回來了。”張洵道。

有些事情即使是張洵年小，他也是分得清輕重的。

關于今日之事，肯定是不能透露出去半分的！

“娃子，你之前看到我殺了那個人，心中有什么看法？”老牛的聲音突然從張洵心底想起。

“誒？老牛你都沒有張嘴，可我為什么聽到了你說的話啊？”張洵湊到老牛耳邊，輕輕問道。

“聚音成線，一個小妖術而已，回頭教你，你先回答我你對于我殺了那個人的看法是什么？”老牛道。

張洵一怔，之前看到劉啟寬腦袋被踩碎時，心中只有些害怕，有些同情，還有些興奮？

張洵猶豫了下，還是把真實想法告訴了老牛。

老牛聽后，笑著搖了搖尾巴，聲音再次從張洵心里想起：“我很高興你沒有騙我，我的確沒有看錯人，你雖年小，但性子就是我妖族的性子！”

“你的害怕，來源于你對自身的無力，你的同情，來源于你對同類的憐憫之心，你的興奮，來源于你的野性本能！”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吧？”老牛道。

“嗯，很不舒服，我很討厭這樣做。”張洵老老實實答道。

“很好，只有這樣中正平和的性子，才能繼承我的神通。”老牛贊揚的發出一聲牟叫。

“我希望你以后能記住一點事。”

“什么事？”

老牛閉上眼睛，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希望你不要亂造殺孽。”

“牛吃草，是為了生存，老虎吃牛，也是為了生存，同樣，人吃任何生物，也是為了生存，在這點上我們從來沒有怪過人。”

“但我們厭惡一些人的行為，那就是為了享樂而殺！只有在生命受到危險時，你才可以殺掉那些危害你生命的家伙。”

“我之所以殺了那個修士，是因為我此時身有傷勢，如果我不殺了他們其中一個，讓另一個人替我背鍋的話，那么我就會死。”

“我目前打不過金丹期的修士。”老牛說道這里，心情明顯的有些低落。

似乎是想起來什么事，語氣都帶上了些不甘。

“我知道了老牛，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你說的話我一定記得！”張洵握緊拳頭，保證道。

九歲的張洵知道的不多，但他相信老牛不會害自己，所以老牛說的話，張洵是很愿意聽的。

“嗯，我也就這點要告誡你了，記住了，這些事是妖族的規矩，不能破壞。”

“妖族里有些種族天生就帶有破壞虐殺的本性，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恪守著這個規矩，一旦有誰破了，那么他就不會受到整個妖族的庇佑，我們妖族會仍由它自生自滅，即便被人族滅了族也是如此。”老牛道。

“我一定牢牢記在心里。”張洵道。

“以后等你學有所成，我會帶你去看看其他的妖族朋友，有我在，他們會接受你的。”老牛停下了腳步道。

張洵跳下牛背，此時已經是到了家門口了，在進了村后，老牛就改回用平常的腳步行走著，畢竟用真實速度的話，那也太驚世駭俗了。

“回去吧，我也該回我的牛棚去了。”老牛哼了哼鼻子，甩著尾巴就走向物外的牛棚。

“嗯，老牛明天見。”張洵揮了揮手，高高興興的推開了家門，看到在灶臺前忙碌的母親，開心道：“娘，我回來了！”

“嗯？是二娃子，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是不是又偷懶了？”張母揪著張洵耳朵問道。

“哎呀，娘，疼，我沒有偷懶今天老牛吃的少，我就提前回來。”張洵揮舞著手道。

“這樣啊，那倒是娘誤會你了，快來幫忙，你大哥還沒放課，爹去摘菜了，馬上回來。”張母道。

“知道了娘！”張洵捂著耳朵道。

隨即看向屋外已經躺下的老牛，露出一個純潔的笑容。

老牛心有所感，回頭望去，搖了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