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何亞維販賣假樂器被抓的事在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S市的高校音樂圈里也紛紛議論起,有人傳言何亞維沾染了賭博,欠了幾十萬賭債因此鋌而鋌而走險,也有人說何亞維是為了付清申南高額的學費和母親的醫療費才犯了錯誤,更有人說他是為了能配得上裴忻才這么做,因為裴忻的父親,裴啟山律師從來都看不起女兒的這個男朋友。
“這么一來,裴律師更看不起何亞維了。”
“可不是,聽說何亞維干這種勾當已經兩年多了。”
“兩年多?那得賣掉多少假樂器?難怪警察要讓他留下來配合調查,你們說如果是真的,他會判多少年?”
“嘖嘖嘖,一失足成千古恨,好好的人生就這么毀了……”
“咳咳。”幾位老師夾著一疊書從學生后方經過,“你們哪個系的?胡說什么呢?”
碎嘴的姑娘們回頭一看,立刻識相地收住了話,低頭快步離開,而剛才說話的那位,是何亞維他們系的任課老師之一,這幾天,他們系已經為了這件事炸成一鍋粥,盡管老師們都對這件事避而不談,但學生間的以訛傳訛依舊繪聲繪色。申南最大的新聞也從黑天鵝樂隊晉級變成了何亞維因販賣假樂器被警方帶走
“小忻忻!”有人在后面輕輕拍了拍裴忻的腦袋。
裴忻轉身,太音樂隊主唱秦淼淼突然站在自己面前。
“好久不見,想我了沒。”秦淼淼頂著一頭卷發,一見到裴忻兩眼就瞇成了一條線,“吃飯了嗎?”
裴忻剛要再次轉身,秦淼淼一把拉住了她,“哎……別呀…小忻忻你就那么討厭我嗎?”
裴忻嘆了一口氣,“倒也不是,只是羨慕你特別閑。”
“不是特別煩就好。”秦淼淼跟在后面繼續解釋,“至于閑嘛……那得看對誰了,如果是對小忻忻你的話,我每天可是都閑得很。”
“但是我很忙。”裴忻轉過身,“再不走信不信我把你翹課的事兒告訴你姐。”說完,她掏出了手機。
“哎,別,別,我挑今天來還不是因為莫齡姐姐不在嘛……”秦淼淼見裴忻搬出秦焱焱馬上慌了神,他繞到裴忻跟前,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姐姐真的一頓飯的機會都不給我嗎?我可是從早上就沒吃東西了,餓得已經前胸貼后背了,你看我最近越來越消瘦,都是因為惦記你我才營養不良的,就一頓飯!我發誓,吃完我就走,保證會走!”
裴忻看了看手機,無奈,“僅此一次,別得寸進尺。”
“歐耶!”
申南的食堂,秦淼淼拿著裴忻的飯卡點了滿滿一桌小菜,裴忻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好奇問,“是你姐姐沒給你飯錢還是你們學校的廚子撂挑子了?”
秦淼淼一邊啃著雞腿一邊道,“都不是,我早上剛打完球,餓著呢。”話一出口,他馬上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說了個大實話,立刻把頭低下繼續乖乖吃飯。
這個點雖然已經過了飯點,但食堂里用餐的學生依舊許多,大家好奇地看著裴忻和對面穿著音樂學院制服的秦淼淼,兩人那不和諧的搭配像極了神話小說里的女神和小屁孩。
“我聽說了……”
“聽說什么?”
“何亞維的事兒。”他答,“小忻忻,外面傳的,是真的嗎?”
“差不多。”
“真的?”秦淼淼對裴忻的反應有些捉摸不透,“何亞維真的賣假樂器被抓了?你……一點不生氣嗎?”
“你再不快點吃,我就要生氣了。”
“總之,換做是我,再大的利益放在我面前,我都絕不會干,姐姐你放一百個心好了。”說完,秦淼淼抱起飯碗,鼓起腮頰,一筷子一筷子將飯菜送進自己嘴里。
而校園的另一邊,望思瑪正在黑天鵝湖邊的亭子里與江峪見面。
“我說你怎么就那么犟呢?”見望思瑪遲遲不肯聽自己解釋,江峪十分無奈,“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這樣,我對她沒有感情,真的沒有感情。”
“行了江峪。”望思瑪帶著平和的心情說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思思。”江峪不解。
“我沒有騙你,是我過不了自己那關。”望思瑪的表情有些嚴肅,“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你要準備什么?”
她頓了頓,一只手搭在面前的圍欄上,今日陽光正好,波光粼粼的黑天鵝湖上,幾只黑色的大天鵝正緩緩游向岸邊處,向學生們討要手里的黃瓜和菜葉子。
“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哥哥的光環下,雖然父母對我們一視同仁,但是跟我成績又好又有才華的哥哥相比,我就像個毫無用處的人一樣,別人永遠都只記得這個家里有一個優秀的男孩,卻很少有人提起這個家還有一個小女兒。”
“之前拿你開玩笑,你哥哥還生氣了,看得出,他把你保護得太好了。”
“小時候,父母和哥哥就怕我早戀或是被欺負,所以初中念的女子班,高中念的是女子高中,有喜歡的人不敢去表白,有想要的東西不敢去爭取,就連你也一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歡,有時候感覺喜歡你還真是一件挺麻煩的事兒,我是不是很可笑?”
江峪搖搖頭。
“與其這樣,還不如跟現在的裴忻一樣,心無旁騖,一心組樂隊會比較快樂。”
“思思,你一點都不需要自卑啊,你又漂亮,膽子又大,打鼓也好,你的專業老師不也表揚你了嗎?說你的設計很好,你為什么要那么看輕自己呢?最重要的是......我那么喜歡你......”
“你說得沒錯,確實是打了鼓后,我才發現自己稍稍能看得起自己了。”她笑了笑,“我哥走后沒多久,我就決定去學鼓,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爸媽的時候,他們是很反對的,后來,我絕了三天的食,爸媽沒辦法,最后才同意把原來要給我買電腦的七千塊錢換成了買鼓,當時親戚朋友都不理解,說我不懂事,但從小到大,我只做過這么一次倔強的決定……”
“你是為了你哥哥才打鼓的?”
“不,我是為了我自己。”她繼續說,“我喜歡打鼓,每天做夢都幻想自己可以成為一名頂尖的鼓手,而遇見你之后,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也許,我喜歡的是鼓,而不是你!因為喜歡看你打鼓,所以對你感覺不同,因為自己學了鼓,才有信心與你在一起,只不過……”
望思瑪轉過身,那雙靈動溫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江峪。“只不過你還是會讓我分心。”
“對不起。”
“沒事,現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和樂隊一起贏下所有比賽。”
“誰都看得出你的努力。”江峪與望思瑪對視了幾秒,隨后又看向湖面,湖面上游曳的黑精靈撲騰了幾下翅膀突然飛到了對面的小木屋里。
“既然這樣,思思,讓我留在你身邊繼續教你。”
“江峪……”她有些愧疚。
“就像朋友一樣,或者,只是一個老師。”
“不用了,你那么忙,應該去陪真正需要你的人。”
“可是你也很需要我啊。”
“不需要。”望思瑪回了一句,目光從江峪臉上迅速挪開。
“那你哥哥呢?”
“我哥……”
“思奇的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肖米杰是警察,也不會什么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你,現在何亞維也牽扯進來了,事情越來越復雜,思思,讓我幫你,就當是幫我兄弟,也是幫你哥哥。”
她猶豫了片刻,輕聲道了一句——
“謝謝。”
而此時,望思瑪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肖米杰發來的簡訊,她打開信息,看到了一張女人的照片。
“這是……”她愣了愣。
“崔星子。”江峪說,“她就是羅宏飛的大領導,芬雅幕后最大的股東之一,崔星子。”
照片上,只見一個身材姣好的中年女人站在一個燈光旖旎的酒店長廊下,她盤著發,穿著深灰色的筒裙套裝,腳下還有一雙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她精致的妝容里透著嫵媚與精干,雖然鼻翼處已有兩道淺淺的溝壑,卻掩飾不住她曾經的美麗和如今的風韻猶存。
“沒錯……確實和區域賽那天,我在洗手間看到的戴墨鏡的女人一樣,還有之前,她就在前面的亭子里打了裴忻,對,我肯定,她當時就是穿著照片上這套衣服,真是沒想到這個四十幾歲的女人那么心狠手辣。”
“這個女人平時很低調,公開場合從來不露面,我和米杰在網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關于她的資料,只是聽米杰說她特別有錢,還投資了很多文娛相關產業。”
“那這張照片是哪來的?”她問。
“我給的。”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望思瑪轉過頭,見裴忻帶著莫齡和陶貝貝匆匆走來。
“你們三個怎么來了。”她頗感意外。
“思思,這么大的事你們怎么都不告訴我?”陶貝貝一臉生氣,“要不是我今天聽到裴忻和莫齡的談話,我都不知道在你們身上發生這么多事。”
“貝貝……”
“何亞維學長居然做了那么多壞事,還有你們在找的那什么崔星子,思思你知道嗎?復賽那天我看見她了,她的男人還撞了我一下!”
“你看見她了?”望思瑪驚奇,“我們在葵舞臺比賽的時候,她也在?”
“嗯,雖然沒有看清楚她的臉,但從背影我斷定就是她!”
“等等。”江峪面露不安,“既然葵舞臺的時候崔星子就在,那推傷莫齡,還把她琴砸壞的人,應該就是她了。”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莫齡當時幫藍羽琴行揭穿了她手下的人制假售假的勾當……崔星子這是在警告她。”江峪沉思了片刻,“我們還把何亞維送到了警局,何亞維隨時會把她供出來。”他越說越不安,“思思,你們幾個千萬要小心,你們攪黃了她的生意,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怕她報復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