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怎么回來了?”還在廚房做飯的母親看見望思瑪回來有些意外,“明天沒課?還是你又有什么東西忘帶了?”她邊說邊跟在女兒的身后盤問,“飯吃了嗎?”
“媽,我回來找點東西就走,您忙您的?!蓖棘斆撏晷?,徑直朝著哥哥韋思奇的房間走去。
“你找什么?要媽幫你嗎?”見女兒直沖沖走進兒子的房間,母親更加好奇,“思思,你去你哥哥房間干什么?”
“對了媽?!蓖棘攧x住腳步,“當年您整理哥哥的東西時,有沒有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比如……照片,信件或是……崔星子有關(guān)的東西……”
“崔什么……子?”母親一臉好奇,拎起圍兜的一個角擦了擦自己的手,疑惑地說,“你哥哥有哪些東西你不是也知道嗎?思思,你到底要找什么?”
“算了,媽,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彼驹陧f思奇的房間中央,向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看見母親一愣愣地盯著她,她只好笑笑,然后勾搭著母親的肩膀,將她慢慢領(lǐng)到韋思奇的房間門口,“媽,您去忙您的,我就看看還有沒有我以前落在這里的東西。”
“你又丟三落四了對不對,這里哪里會有你的東西,還有啊……”
“知道啦知道啦?!蓖棘敎蕚潢P(guān)上哥哥房間的門,“我用哥哥的電腦拷貝一點音樂,保證肯定不會弄亂他的房間,一片灰塵也不帶走,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你啊……那你弄吧,弄好早點回學(xué)校知道嗎?”母親說完便向廚房走去,剛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來,“算了,回都回來了,也不知道你要弄到什么時候,吃好晚飯再走,媽給你新炒兩個菜……”
“哦……行!”望思瑪關(guān)上了門。
寂靜的房間里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書香,這是哥哥韋思奇的房間,他向來喜歡素雅的顏色,所以整個房間都刷了茶白色的墻漆,白天,柔軟的陽光會穿透南面白色紗簾照射進來,然后照到柔軟的大床上,大床上總會有一條被子,隨著一年四季氣溫的變化,這條被子也會由薄到厚一點點改變,雖然這條被子不再會有人蓋,但母親依然隔三差五地將它拿出去曬曬。
一把木吉他立在墻角,一個裹著琴包的鍵盤置在架子上,旁邊的書桌上還整齊擺放著哥哥用過的筆筒、臺燈、便簽紙和節(jié)拍器,這里記錄了哥哥生前生活的全部,滿屋子都透著一塵不染而又透骨酸心的氣息。
望思瑪走到半堵墻寬的書櫥前,她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打開書櫥最底層的柜門,里面有一個黑色的電腦包,包里是哥哥曾經(jīng)用過的筆記本電腦。
接上電源,打開電腦,屏幕上跳出輸入密碼的界面,這臺電腦的密碼她早就知道了,哥哥用爸爸媽媽和她三個人生日的幾個數(shù)字組成了一串數(shù)字,這十二個數(shù)字從來都沒有換過,就連電腦桌面都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哥哥走后,望思瑪也沒再碰過哥哥的電腦,因為她知道,哥哥的電腦里有他最愛的東西,她害怕睹物思人。
確實,韋思奇的電腦很簡單,除了上千首保存下來的歌,就是自己創(chuàng)作的幾首音樂、幾個游戲,還有家人的照片、畢業(yè)論文和一些和工作相關(guān)的文檔。
望思瑪認真查看了韋思奇的每一個文件夾,尤其是他在音樂公司任職后簽訂的合同和策劃案,這些策劃案大多與S市各種商演和歌手發(fā)片事宜有關(guān),望思瑪逐一瀏覽后,也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把這些內(nèi)容全部拷貝了出來。
半堵墻大的書櫥上層還有讓望思瑪特別駐足留念的東西,打開玻璃門,一陣清雅的墨香襲來,那是哥哥身上才有的味道,哥哥不僅是音樂才子,更是位學(xué)霸,滿屋子的書都是他的寶貝,從童話故事到學(xué)術(shù)專注應(yīng)有盡有,這也是小時候的望思瑪為何那么喜歡打開哥哥的書櫥,然后在哥哥的書上畫畫的原因。
一本本書從小到大排列整齊,就連望思瑪小時候看過的漫畫,都被細心的哥哥安放在了指定區(qū)域,母親隔三差五就會把這里擦一遍,哥哥的房間,可以說比家里的任何一間房間都要干凈。
關(guān)上書櫥門,她挪步到床邊的書桌,書桌下有三個抽屜,最上面的抽屜里除了文具和學(xué)習(xí)資料外,還有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望思瑪熟悉那個盒子,她最喜歡打開它,盒子里裝了滿滿一堆三角形尼龍片兒,五顏六色,圖案各異,那是吉他的撥片,每年的樂器展,哥哥都會買上一些收集起來。
這間十多平米的房間,除了書櫥里滿滿的書籍她沒有一頁一頁翻開之外,望思瑪已將哥哥房間里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包括墻上的全家福后,包括吉他的音孔里,包括琴包的內(nèi)側(cè)袋,就連床底下,她都鉆進去看了又看,確未找到江峪所說的重要東西。
收拾完之后,她出了房間,父母早已將熱乎乎的菜端上了餐桌,看到望思瑪頗為失落的表情,父親便問道,“思思,你到底在找什么啊,你丟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
“沒找什么?!?
“你從小就喜歡把東XZ到你哥哥房間里,你看看,最后不僅你哥哥找不到,連你自己都找不到,現(xiàn)在要不是你媽媽每星期給你整理房間……”
說到這里,望思瑪陡然想起小時候她把數(shù)學(xué)卷子藏在哥哥抽屜里的事兒。
那是很早以前了,大概還是剛念小學(xué)的時候,有一次,她的數(shù)學(xué)考了99分,全班第二,為了給哥哥一個驚喜,她把卷子藏到了哥哥書桌的抽屜里,哥哥回來后,她吵著要哥哥回房間找那個東西,然后她自己偷偷躲在門外偷看,但是當哥哥拉開自己抽屜的時候,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她一邊走進來一邊嘲笑哥哥眼神不好,就連放在最上面的99分卷子都看不到,但哥哥說,確實沒有卷子,還讓她自己來看,最后望思瑪自己走過去看的時候,那張數(shù)學(xué)卷子就這么憑空消失不見了。
看到不翼而飛的卷子,小小的望思瑪一下子就哭出來,長那么大,這是她難得一次數(shù)學(xué)考第二名,本來還想在大家面前顯擺一下,沒想到卷子弄丟了,她明明清楚地記得抽屜里疊著滿滿的書,而她的卷子就放在這些書的最上面。
哥哥看望思瑪哭得傷心,也假裝陪她傷心了一會,但是過了沒多久,哥哥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告訴望思瑪,其實這個抽屜里住著一只“分數(shù)怪”,專吃不滿100分的卷子,只要她對著抽屜保證下次考一百分,分數(shù)怪就會把卷子吐出來。
望思瑪?shù)哪樕蠏熘鴥深w豆大的眼淚用力點點頭,然后對著哥哥的抽屜大喊,“我下次保證考一百分,請怪物叔叔把卷子還給我!”
望思瑪這一嗓子,哥哥韋思奇笑得更歡了,他讓望思瑪轉(zhuǎn)過身去,然后也不知道捯飭過了什么,當望思瑪再次轉(zhuǎn)身的時候,分數(shù)怪已經(jīng)把數(shù)學(xué)卷子吐了出來。
從那時起,望思瑪就對哥哥的書桌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幻想分數(shù)怪到底長什么樣,而哥哥呢,依然喜歡在抽屜下面的空隙里藏點東西,然后跟妹妹開玩笑,為此,望思瑪已經(jīng)被騙了很多次。
慢慢的,望思瑪自己領(lǐng)悟到這件事的蹊蹺,因為她的東西時常從抽屜后面的縫里落進去,久而久之,自己也就破了案。
“抽屜!”飯桌前的望思瑪茅塞頓開,她放下碗筷,趕緊跑回了韋思奇的房間。
哥哥的書桌下有三個抽屜,望思瑪從上到下逐一將它們拉了出來,當她拉到第二個抽屜時,果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望思瑪一屁股做到地上,從第二格抽屜的縫隙里取出了個粉紅色的小東西,“天吶!這不是我當年藏起來的小熊發(fā)卡嗎?”望思瑪清楚地記得這個壞掉的發(fā)卡是她自己藏進去的,目的就是要“嫁禍”給哥哥,然后騙哥哥給她買一個新的。
可后來也不知發(fā)生了神秘,藏發(fā)卡這事兒她自己都給忘了,由于藏在太里面,也不影響抽屜使用,所以沒人發(fā)現(xiàn)這小小的抽屜后面還“暗藏玄機。”
望思瑪用手抹去了發(fā)卡上的灰塵,輕輕放在了書桌上。
隨后,她又拉出了第三格抽屜,第三格抽屜里是哥哥早年用過的電子設(shè)備,幾個mp3,幾臺過時的手機,還有被他用壞的無數(shù)副耳機。
拉出抽屜,望思瑪俯下身把腦袋探過去,黑乎乎的抽屜夾層里確實有一個奇怪的東西,被玻璃膠帶粘在了抽屜格的最里面,望思瑪伸手把它掏出來,這是一個透明的自封袋,里面還裝著一塊亮閃閃的小鐵片。
打開自封袋,望思瑪將里面的鐵片取了出來,鐵片的一頭有個蓋子,打開蓋子,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亮閃閃的小東西竟是一個優(yōu)盤。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像是所有的真相都快要浮出水面,望思瑪把優(yōu)盤插入了自己電腦,里面一個共有六個文件:三段視頻,一個音頻,一張照片,以及一個表格文檔。
好奇的望思瑪先是打開了視頻,里面的內(nèi)容也確實讓她大吃一驚,因為,那三個視頻皆是十心樂隊早期的演出,看到視頻里青澀裴忻,她再次想起之前從哥哥書里掉出來的十心樂隊演出門票,那張門票的背面有裴忻的字跡,現(xiàn)在加上哥哥的優(yōu)盤里藏著十心樂隊的演出視頻,顯然,哥哥和裴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隨后,她又點開了優(yōu)盤里唯一的一張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兩個人,男人西裝革履,身材略胖,摟著身邊一個身著深藍色職業(yè)裙,腳踩恨天高的女人,只可惜照片拍得很迷糊,而且都是背影,望思瑪并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誰,只是從穿著上來看,更像是有點年紀的中年人。
盤里還有一個表格文檔,望思瑪一點開就跳出了密碼輸入的彈窗,這是一個加密的文檔,她試了幾個可能的數(shù)字,卻沒有一個成功,望思瑪感到背脊一陣發(fā)涼,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表格里也許就有江峪所謂的重要信息。
“你吃不吃飯,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备赣H在客廳不斷催著她回來吃完,言語中開始表達出不滿。
“來了來了?!蓖棘攲⒏绺绲膬?yōu)盤拔下放進了自己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