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淺纖臂緩慢地來回打著轉(zhuǎn)，墨汁濃厚，墨香肆意，她面上波瀾不驚，只是不經(jīng)意打量著南宮昭雪。

“南宮慕玄派你來的？”他平靜地開口。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太子的名諱。”殿下那獠牙相的武夫異常兇狠，也不行禮，只是握著腰間的長斧，怒目圓睜。“太子宅心仁厚，特意派我來看看襄王過得如何，可有什么需求？”

“沒有，我很好。”

“那便好，不知殿下前幾日去了何處？”那人面上一橫，帶著逼問的意味。

“怎么，你還想管到我頭上嗎？我去了何處，沒必要向你匯報吧？”南宮昭雪勾起一絲笑意，眼眸卻是深深的冷漠。

“你……”他忽然上前兩步，身后跟著的士兵也走近許多。

“哼，看你這襄王又能做多久。”他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走去，“不出幾時，不過是一堆白骨。”走了也不忘示威，像是在囈語，但卻無比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殺了他！”南宮昭雪輕扣桌面，眉目繾綣，語氣輕得不過碾死一只螞蟻，他將疾雨劍一下放在案牘上。

“是。”艾淺拿起長劍，朝著門口狠狠射去，正中腦袋。那碩大的身軀直直倒下，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將軍，將軍!”那些人全涌上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死了，他們一下掏出自己的配劍，直直舉在前面，不愿后退也不敢上前。

“都?xì)⒘藛幔俊卑瑴\回過頭，征詢的目光射向他。

“留著干嘛？”

“是。”

……

“這衙門我再也不想來了，以后一切事務(wù)都在府中處理，叫人把他們?nèi)先ヂ窳恕！蹦蠈m昭雪煩躁地說道。

“是。”

“你過來！”

“嗯？”艾淺手里握著長劍，整個銀白的劍刃已經(jīng)變成了鮮紅，小豆子般的血珠一顆顆均勻地滴落，木地板上血跡斑斑。

她有些魔怔，好似殺紅了眼，眼里、腦海里只有一片血紅，身體仿佛已經(jīng)不受控制，噴薄的殺人欲望正要支配她。

“你看你，臉都弄花了。”南宮昭雪從腰間抽出一張純白手帕，那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慢慢靠近她的臉，剛好碰上她肌膚的那一刻，她的面容卻扭曲了。

“不要過來，不要！”艾淺眼中的他已經(jīng)模糊了，頭腦劇烈的疼痛感又襲來，比那日在馬車上更為瘋狂。她舉著疾雨劍，大汗淋漓，恍惚中淚水依稀，竟不知到底是委屈還是仇恨。

面前南宮昭雪的臉不停變換著，一下成為凌然，一下竟變成孟無憂，“走開，你快走開！”疾雨劍在空中極速滑動著，幾乎與他的脖頸擦過。

“你怎么了？”南宮昭雪驚在了原地。

“疼，我疼!”艾淺柳眉緊緊攪在了一起，眼中的紅血絲全都凸顯出來。長劍哐當(dāng)?shù)舻降厣希昧ψプ∽约耗X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在大殿里胡亂旋轉(zhuǎn)，最終倒在血泊中。

襄王府主院。

“她這是為何？小心有詐。”姬絕塵冷眼相看，“不如乘機(jī)了結(jié)了她的性命。”

“不，她不像是裝的。大哥，我會好好看著她，你不要再操心此事。”南宮昭雪語氣堅定。

“昭雪，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他些許擔(dān)憂，葉悠揚(yáng)的姿容確實(shí)有這個能力。

“不會的。”他淡淡望了一眼床上躺著的蒼白女子，又將視線移到了正在扎針的關(guān)逸身上。

“先生，她怎么回事？”南宮昭雪話語十分謙和。

“心魔太重，難以控制，想必是經(jīng)歷了何種撕心裂肺的苦痛吧！至于這次發(fā)作，許是見了血腥？又或是經(jīng)歷了某種和記憶里相似的場面？這不好說。”關(guān)逸晃著腦袋，將手上那根最長的銀針插進(jìn)了相應(yīng)的穴位。

“這確實(shí)是！可有解藥？”

“心魔怎么會有解藥？或許直接就好了，又或者一生都不會好，我已經(jīng)給她施過針，她應(yīng)該很快就會醒了，但……”他顯得有些猶豫。

“怎么了，先生但說無妨。”兩人皆好奇地凝視著他。

“我在她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種很奇怪的氣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面色凝重。

“奇怪的氣息？”南宮昭雪和姬絕塵下意識交換了視線。

“這等她醒來再問也不遲。先生，你先去休息吧，迷離林到這里這么遠(yuǎn)，你肯定累了。”姬絕塵開口道。

“也好。”他和藹一笑，正欲走出去，在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卻停了下來。

“我記得你，你小時候就一本正經(jīng)，現(xiàn)在倒是一點(diǎn)沒變。青蕪那個老頑童還是把你培養(yǎng)成了和他一樣的人，你不會也學(xué)他斷了七情六欲，準(zhǔn)備終生不娶吧，哈哈哈哈！”他大笑著退了出去，笑聲仿佛在室內(nèi)回蕩，讓倆人好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