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七班。

吃過午飯，大家陸陸續續回到教室寫作業，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地學習。

喬一寧邊轉著筆，邊盯著手機，時不時在試卷上寫上答案。

前桌的陳雅萱注意他很久了，不禁發出贊嘆的聲音：“哇，寧神你好厲害，是怎么做到一心三用的。”

喬一寧自然沒理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作為陳雅萱的同桌以及原七班成員，王榮榮充分發揮守護寧神的責任。

她用手拍了拍陳雅萱肩膀，指著自己試卷上的題目，問：“這題咋整？”

陳雅萱粗略地瞄了一眼，眼珠子一轉，抓起試卷朝后看去：“寧神，這題怎么做？”

喬一寧前一秒還在幻想楚衿發信息時的表情，后一秒陳雅萱就轉過來問題目。

就在這百般巧合之下，從他人的角度看來，就像是喬一寧對著這位問題目的女生笑。

笑得春心蕩漾，萬般妖嬈。

陳雅萱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瞧見喬一寧笑，毫無意外呆愣住。

唯有知情的王榮榮，內心抓狂。

寧神，你在笑什么！！！要被誤會了，快收住啊！！！

突然，門口傳來傅晴和徐揚帆的聲音。

“寧神，快看誰來了。”

“楚楚，你去哪？等等我。”

傅晴的聲音漸行漸遠。

喬一寧轉筆的手突然一頓，立馬起身朝門口疾步。

楚衿逆光而去，疾走的步伐沒有一絲留戀，刺目的陽光竟令他看得有些恍惚。

真的是她？

“寧神，你愣在這干嘛，還不去追。”徐揚帆在邊上連忙催促，可把他急的，就像那什么，太監不急急死皇上。

喬一寧這時臉色一變，反應過來，立馬追上去。

楚衿就在轉角口站著，不吵不鬧，嫻靜安好，臉上沒什么情緒，手上拎了兩杯奶茶。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想從對方的眼睛中看見此時所想。

還是由楚衿打破了詭異的氣氛：“好久不見。”

“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喬一寧輕聲細語，生怕語氣一重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他向來不在乎外界的想法，隨性瀟灑慣了，何時這般小心翼翼過。

楚衿平淡：“今天上午下的飛機，過來辦退學手續。”

喬一寧驚訝：“退學是什么意思？以后都不來嗎？發生了什么？”

一連三個問題，徹底失去冷靜。

他抓著楚衿的手，眼眶微微泛紅：“我不會同意分手。”

“大神，逃課嗎？我請你喝奶茶。”楚衿提起手中的袋子示意。

喬一寧點點頭，仔細辨認她說的每一個字，是不是隱藏了什么。

一路上，喬一寧緊緊抓著楚衿的手，沒有放開，比起被學校處罰他更擔心失去她。

楚衿將一杯奶茶遞過去，一臉輕松地說：“喏，你的奶茶，草莓的。”

喬一寧遲疑的接過，插上吸管緩緩吸著里面的液體，卻有一絲苦味。

楚衿也給自己插上了吸管，一邊喝著，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話。

各種事情她都說，自己的事、媽媽的事、網上看到的事，還有即將退學的事。

喬一寧就這么靜靜地聽她說，側望著她的臉，一動不動。

“不回來了嗎？”

楚衿嘴角的笑淡下去，臉色一變，氣氛開始凝固。

深吸一口氣，那些在腦海里演練過許多次的話，終究化為一句：“我們分開，不分手，好不好？”

喬一寧手上的青筋不知什么時候暴起，雙手變得通紅。

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明知道應該理解，畢竟當初她會去國外有他的一份功。

可，真到了這一天，他發現自己無法做到熟視無睹。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太難受了。

楚衿又吸了一口奶茶，垂著眼皮，假裝輕松：“你不喝一口嗎？這家店的味道還不錯。”

喬一寧喝了第二口，依然苦澀。

楚衿垂眸不語，有意無意吸著杯中的珍珠。

自交往以來，從未出現過這般尷尬無言的場景。

大概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懂，卻都不想接受。

喬一寧不忍她那么沉默，假裝堅強的模樣，他伸手將她摟住，輕輕安慰：“我會去看你，我們還可以在微信上聊天，不就是異地戀，還能難倒老子。”

楚衿順勢環抱住他，像是釋放般埋在脖頸里抽泣，止不住地顫抖。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裂開了，一寸一寸蔓延。

好久，她說：“喬喬，我怕，我們都太年輕了，我怕這是我們的一時沖動。”

說了開頭，后面的話還是覺得難受，“等你……等你長大后，會發現……”

原本很簡短的一句話，被她說得磕磕絆絆，不完整。

“會發現，我更加愛你了。”喬一寧終究不忍心，右手不停地撫摸她的腦袋，安撫情緒。

“你聽好了，我說喜歡你絕不是隨口之言，愛你這個行為已經深深刻在我的心上，將伴我一生。”

“我，喬一寧很固執，認定了，就是一輩子，除非我死了，不然決不會停止愛你。”

一句又一句承諾的話脫口而出，只希望她別哭，別難過。

不然，他會心疼。

五月的陽光有了溫度，星星點點就足夠灼熱。

路過的飛蟲，停駐沒幾秒撲哧著翅膀飛走了。

楚衿被漸漸安慰下來，抽泣的幅度逐漸變小，最后看著濕了一大片的衣領沉默。

“我帶你買衣服。”

來到一處商場，楚衿拉著喬一寧走進一家服裝店。

門店里冷冷清清，沒有什么客戶，只有三個服務人員湊在一起聊天。

見到他們，立即站直身子，紛紛笑臉迎接。

“您好，有什么可以幫您？”

“不用，我們自己看。”

楚衿拉著喬一寧往休閑區走去，她一眼就看中了擺在裝飾區的情侶款衛衣。

“快去試衣間試試，快去。”不過喬一寧有點嫌棄這件衛衣的設計，按徐揚帆的話來說。

土到渣渣。

幾分鐘后，兩人從服裝店出來都已換上那款情侶衛衣，意外地好看。

大概是兩人的顏值撐起來的。

引得僅有的幾個路人回首張望。

-

晚上。

他們從商場出口出來，轉進一條小路。

地上樹影斑駁，緊靠著微弱的路燈，勉強辨路。

一陣風突然吹來，楚衿竟覺得有點冷，往喬一寧身側靠了靠。

無意間眼眸瞥到黑夜的天空。

很慘。

沒有一顆星星陪伴，唯有殘缺的月亮獨掛天邊。

“我馬上就要走了。”楚衿腦袋靠在喬一寧肩上，歪頭微笑，“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不許勾引別的小姑娘，讓她們對你死去活來的。”

喬一寧收緊手指上的力氣，張望夜空，心情頗為復雜：“幾點的飛機？”

“十點，你還沒答應我呢？快說快說。”

“好。”

自她以后，再無旁人。

這便是所謂的“除卻巫山不是云”，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喬一寧拿出手機看時間，終究嘆了口氣：“我送你去機場。”

楚衿搖頭：“別送了，那不是個好地方。”

有太多的離別，她怕會忍不住任性。

喬一寧又一次感受到無力。

這他媽的命運，真不爽。

“好。”這回什么都聽她的。

偶爾有汽車駛過，留下呼嘯聲，驚得樹葉沙沙作響。

兩人沉默無言，互相都不敢對視。

那紅了的眼眶，濕了的眼眸，無不訴說著離別的痛苦。

最后還是楚衿狠了心，走到路邊揮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臨上車時，背后傳來沉悶的聲音：“楚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遇到難事一定要告訴我，多遠我都會立馬出現在你身邊。”

楚衿抬起的手，停在車把手上，費了好的力氣才努力不讓自己顫抖。

“你也是。”

喬一寧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好好交些朋友，多笑笑，不要愁眉苦臉，不要光學習，花點時間看看世界，你的生活不應該那么枯燥。”

“還有，每天我們都要聯系，哪怕是一句早安晚安。等放暑假了，我過去看你。一個月很快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