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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收割忙不分晝夜 田間道狹路相逢

  • 布谷聲里
  • 沂蒙恪
  • 6387字
  • 2020-10-26 20:50:58

早飯后,張新民拄著一根棍子來到院子里。張近澤看見了,忙說:“爹,你別站著,我給你搬個板凳。”張新民坐下后,看看天,說:“再過兩天該割小麥了,農(nóng)忙時候你們兄弟幾個多幫幫你娘。”“那當(dāng)然了,這不用你操心。”張近澤答應(yīng)一聲,心中有個疑問,反問父親,“俺爹,你怎么知道過兩天就該割麥子了?你又沒下地去看。”

張新民白了他一眼,說:“你爹我是農(nóng)民,掰著手指頭也能算出來。”

張近澤無言以對,他本想夸贊父親,卻說不出口,只是報以微笑。心里暗暗佩服父親,真不愧是地道的老農(nóng)民,對農(nóng)事了如指掌。簡直就像諸葛軍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你跟三中找的那個建筑活還能不能干?”張新民關(guān)切地問他。他是在昨天聽見張近澤和劉蘭景的對話,心里惦記著二兒子的事。

“這事我也說不好,忙完麥?zhǔn)赵僬f吧。”張近澤看一眼父親,說,“有些事就別操心啦,專心養(yǎng)傷就行。”

“我也想不操心,可不操心行嗎?”張新民嘆息一聲,喃喃自語。張近澤知道父親心里焦躁,說:“我去地里了,看一下小麥。”張近澤說完,朝大門外走去。

出了張莊,放眼望去,只見一片金黃。遠處一條小路上的楊樹枝繁葉茂,與這金色的麥田形成鮮明對比。低頭細看之下,麥穗微微泛著淡青色。張近澤知道這是麥梢處沒有完全成熟的緣故。在陽光的強烈照射下,最多兩天就會完全消失。父親說的沒錯,他在心里再次佩服父親的見識。

張近澤心情愉悅,步履輕捷。他很快走到自己家小麥地頭,遠近看了看,輕輕撫摸著飽滿的麥穗,心中充滿了豐收的憧憬。他知道小麥成熟后,必須抓緊時間搶收小麥。這段日子最為緊張忙碌,完全可以用爭分奪秒來形容。

麥田里突然傳出布谷鳥的叫聲。“布谷,布谷”聲音單調(diào),卻讓張近澤非常著迷和神往。循著聲音搜尋,沒有看到布谷鳥的身影。布谷鳥太神秘了,他想跑過去找到它,看看它的廬山真面目。說不清為什么,從小到大,只要聽見布谷鳥的叫聲,張近澤都會情不自禁的抬頭尋找它的蹤影,卻從來沒有如愿,更加引起無限遐想。記得母親說過,布谷鳥的叫聲是催促人們收割播種。現(xiàn)在長大了,今天再次聽見,感受有所不同。他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人生,趁著年輕,是不是也要“播種插秧”?其實他又何嘗不想?他愿意為自己的人生付出心血和汗水,他不愿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人。他在希望和迷茫中徘徊掙扎。“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他想起了這句歌詞。現(xiàn)在,自己是自己人生的舵手,可是方向在哪里?自己有如大海中的一葉小舟,方向混亂,隨波逐流,隨時有傾覆的危險。想到這里,張近澤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他擔(dān)心自己這輩子一事無成,被生活的海洋吞沒。家里弟兄多,一家人擠在幾間草屋里,正如書上所說的家徒四壁,一貧如洗。這輩子弄不好連個媳婦都娶不到,這在農(nóng)村不是什么新鮮事。窮則思變,奮發(fā)圖強,必須努力改變困局。就像下象棋,變被動為主動,才有機會取勝。

至于張靜靜,那是一朵明艷的鮮花,光彩奪目。溫柔、善良、美麗、端莊等等詞匯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張近澤這么想著,兩人不過是互有好感,同學(xué)加同村,還有同一個小名。這些足以讓兩人好感頓生。可這只能到此為止,深層的關(guān)系張近澤想都不能想,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無論哪方面,雙方的差距太大了。張靜靜家庭條件那么好,本人又有體面的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工作,人長得又那么好。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但在張莊的習(xí)慣稱呼中,跟自己差著輩分,在世俗的眼里也不合適。再者,婚姻是講究門當(dāng)戶對的。一般來說,這是有道理的,絕不是毫無道理。

可能是張近澤從小看書多的緣故吧,內(nèi)心世界非常豐富。聽到幾聲布谷鳥的鳴叫,也能讓他聯(lián)想到人生,正可謂浮想聯(lián)翩。平時不愛說話,可心里想的事往往是一套一套的。這種胡思亂想的行為,自己都覺得好笑。空想誤人,還得回到現(xiàn)實,還是要實干才行。必須努力改變自己人生的被動,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上帝手中。可又似乎不得不聽從命運的擺布,任由上帝戲弄,毫無還手之力。感到自己太渺小太無助,也太卑微了!就像螻蟻一般。

唉,不管怎樣,眼前,先干好農(nóng)活吧,把小麥?zhǔn)崭钔辏N下大豆和玉米等新的農(nóng)作物,秋天才會有收獲。這才是重要的事。一場“戰(zhàn)役”就要開始了。雖然不會有犧牲,但肯定會流汗甚至流血。因為鐮刀會傷到手腳,小麥的莖葉和麥茬子都可能傷到四肢。那真是防不勝防,很難避免。干農(nóng)活少不得被汗水浸泡。這一切再平常不過,對于農(nóng)村孩子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張近澤回到家里,將地里的情況跟父親說了一下,張新民問:“咱們家的小麥長得好吧。”

“長得特別好,大安家的小麥長得不好。”

張新民微笑說:“這叫人勤地不懶。一分辛勤一分收獲。”

張近澤在心里琢磨父親的這句話,沒說什么。

午后,張近澤隨母親一起,去村頭修整自家的打麥場。這是必須做的前期準(zhǔn)備工作。不然割下來的小麥放到哪里?又怎么晾曬和打麥子呢?

張近澤牽著毛驢,肩上扛著一把鐵锨。母親劉蘭景手里拎著一只水桶,水桶里有拉碌碡用的楔子和繩子等零碎用具。整理打麥場也是個辛苦又細致的農(nóng)活。首先要將場地仔細鏟平,就近取水,將一桶桶的水潑灑在場地上,然后再撒上去年剩下的細碎的麥穰。稍待片刻就可以用碌碡在場地上不停地反復(fù)碾壓。這個時候張近澤最為輕松,因為有毛驢拉著碌碡,他只需要趕著毛驢在場上轉(zhuǎn)圈就行啦。現(xiàn)在他是毛驢的主人。之前他在鏟地、拎水、灑水、撒麥穰的時候,毛驢悠閑的在一邊看他,感覺毛驢是他的主人。此刻,他很開心,忘記了辛苦勞累,想起《我們當(dāng)家做主人》這首歌,不由得哼唱起來,時不時的吆喝一聲毛驢。

清晨天剛亮,張近澤看到母親在鍋屋里烙煎餅。黑煙不斷從鍋屋里冒出來,母親身邊已經(jīng)烙出厚厚的一摞。劉蘭景說:“夜里雞叫頭遍就起來了,你爹看著驢拉磨,我在鍋屋烙煎餅,沒叫你們起來。”張近澤聽了,心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寧可自己多累點,也要讓兒子們多睡會。那么早就起來是想不耽誤白天的活,夜里也涼快,毛驢身上不會出太多的汗,娘烙煎餅也不會太熱。馬上要割麥子啦,提前多烙些煎餅。農(nóng)忙時候,毛驢也同樣很累,依靠它拉莊稼,一般夜里就不再讓它拉磨,即使拉磨也不會太長時間,怕它累壞了,就會叫醒兒子們起來代替毛驢推磨。

柴草冒出的煙氣熏到了母親的眼睛,母親揉著眼睛,咳嗽兩聲,說:“吃完飯后,你去把家里的鐮刀都找出來磨一磨,還有農(nóng)具也都找出來,帶到場上去。”

張近澤問:“是掃帚、木锨和耙子嗎?”

“是的,還有碌碡上的楔子和繩子都帶上。”

“忙帶這個干什么?過兩天才用它打麥子。”

“場上地面不結(jié)實有縫隙怎么打麥子?”

“奧,知道了。”張近澤答應(yīng)著,轉(zhuǎn)而想昨晚不該把那幾件東西拿回家,“早知道還要帶去昨晚就放在麥場邊的草棚里就行了。”

“沒有人看著,要是丟了呢?”

張近澤不再說什么,只當(dāng)是認同了母親的話。

“還有,別忘了帶個水桶,先提幾桶水灑在場上,然后再撒上些麥穰,用碌碡再壓一壓,這樣結(jié)實沒有裂縫。”劉蘭景繼續(xù)補充說。

“行,拉碌碡又要辛苦咱家的毛驢了。”

“它拉了半夜磨,讓它多歇一會再干。”

“嗯嗯。”張近澤答應(yīng)著,拿起一張煎餅卷起來就吃。

劉蘭景說:“你去炒個菜吧。”

“炒什么?”

“炒洋蔥,放個雞蛋。”劉蘭景指了指院子里的洋蔥。

“行。”張近澤回頭看一眼曬在院子里的洋蔥和大蒜。這些都是幾天前跟母親一起去地里挖來的。張近澤想到父母,就多炒了兩個洋蔥,放了三個雞蛋。飯后,按照母親的要求,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萬事俱備。家家戶戶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一年中最繁忙的季節(jié)開始了。大家恨不得一天當(dāng)兩天用,哪里還分什么晝夜黑白?清晨,天蒙蒙亮,地里已經(jīng)有很多忙碌的身影。見面打招呼也都是匆匆兩句話就各自忙去了,有人還想多說一句,邊走邊大聲說,另一人也是遙遙回應(yīng)一句。彼此聽沒聽清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喊出了豐收的喜慶。

小麥全靠人工收割,用鐮刀一把一把割下來,捆成捆,再用平車拉到場上晾曬,毛驢拉完麥子還要在場上拉著碌碡轉(zhuǎn)圈碾壓打麥子。也有人花錢找四輪拖拉機拉著大碌碡在場上飛快地轉(zhuǎn)圈,這樣打麥子明顯快了很多,省時省力。那場面用熱火朝天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張新民家今年種了將近十畝地的小麥。用鐮刀收割小麥,這過程非常辛苦。頭頂烈日,面朝黃土,汗流浹背,身上刺癢,但心中充滿了豐收的喜悅。手腳被麥茬傷到了流出血,也不在意,過幾天自然就好。渴了就喝塑料桶里被曬得溫?zé)岬木瑸榱斯?jié)省時間,也不回家吃飯,就在地里吃點。張遠澤兄弟三人是割麥子的主力,幾天來,三人總是一字排開向前推進。每人負責(zé)十行。老四張河澤年齡尚小,只讓他割五行,即使這樣也總是被拉下,只好再給減少一行。老五張凈澤主要負責(zé)送飯送水,裝車和牽驢。劉蘭景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她即要做飯炒菜,也要送飯送水。抽空還割一會麥子,心里還牽掛著麥場上的事。總之,她抓全面,什么事都要考慮周全。一家人分工明確,緊張忙綠,只為了盡快搶收搶種。

張遠澤在割麥子的同時還要負責(zé)將麥子拉到場上。張近澤也想干這活,張遠澤卻不讓他干,怕他翻車。還說自己去過棗莊拉焦炭,知道怎么駕馭驢車。其實他內(nèi)心里是想換個活干,不想一直低頭彎腰割麥子。可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也很有道理。張近澤只好不再爭,只管割麥子。當(dāng)然了,車來的時候也要搭手裝車。

張山澤只在家干三天就回到工地上,好在麥子也割得差不多了。張新民負責(zé)看麥場,吃住都在那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場子邊上有個很小的草棚,可以住下一人,還可以放一些農(nóng)具。許多人晚上都在場上睡覺,有人干脆就躺在麥秸上,或者用成捆的麥個子支撐一個窩,鉆到里面去。農(nóng)民們都知道,麥?zhǔn)諘r節(jié)最怕下雨,而麥?zhǔn)战咏猜暤臅r候又都盼著下雨。

這片土地比較受到老天的青睞,幾乎年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今年也沒例外,下了一場及時雨。正好適合趕種玉米和大豆等各類農(nóng)作物。頭天晚上,跟本家小爺說好,請他幫忙在第二天清晨去地里種大豆。需要用耩子(jiangzi)播種。這是個技術(shù)活,有經(jīng)驗的農(nóng)民能把握得恰到好處。即不浪費豆種,又能播種均勻。這和播種小麥?zhǔn)且粯拥牟僮鳎皇鞘址ㄉ下杂袇^(qū)別,全在雙手搖動的幅度和頻率上。父母在場上忙活,張遠澤帶著老四老五去種玉米,老三張山澤請了一天假和張近澤一起跟小爺種大豆。

到了地里,工具收拾好后,小爺在后面扶住耩桿,前頭有毛驢拉著,張近澤兄弟二人站在毛驢左右兩邊拉邊繩。經(jīng)過一個早晨的勞作,四畝地終于播種完畢。太陽已經(jīng)升到半天上,大約是上午十點,這才收工回家吃飯。終于干完了,張近澤感到很餓,也很累。他跟小爺說早晨來的時候俺娘說了請小爺去場上吃飯。小爺說:“不用,回自己家吃一樣。你倆把耩子抬到獨輪車上,我推回家去。”

小爺說了就不能更改,他說不吃就是不吃。張近澤知道小爺?shù)钠猓缓米屝敾丶胰チ恕埥鼭煽粗斖栖嚨谋秤埃瑥澭常瑵u行漸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張山澤說:“二哥,小爺真好,幫咱們家種了這么多大豆。”

“咱們家人多地多,小爺每年都幫著播種大豆和小麥。你看到小爺?shù)碾p手了嗎?青筋暴露,一層老皮包裹著骨節(jié)。”

“小爺?shù)哪樢埠苁荩瑵M臉皺紋。”

“小爺今天話很少,是不是干活累的不想說話?”

“聽小叔說小爺身體不好,可能是生病了吧。”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著小爺,心中對小爺充滿了尊重和擔(dān)憂。

老三牽著毛驢走在前面,兄弟二人慢慢往場上走去。二人饑餓又勞累,雙腿像灌鉛一樣沉重,想走快都難。

按照父母的計劃,趁著土地濕潤沒干,這兩天要把所有的地都種完。早種下一天,禾苗就可以早一天破土而出,生存能力更強,秋天才會有好的收成。種莊稼也像是百米賽跑,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因此,今天還有很多活等著他倆去干。

兄弟二人為了抄近路,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兩邊都是小麥地,小麥大都割完畢,地里許多人在忙著播種,有的種大豆,有的則是種玉米。

張近澤聽見有人和他打招呼,看到是張志良站在他家的地里,于是停下和他說了幾句話。他主要詢問張新民身體怎么樣了之類的話,又說了幾句關(guān)于播種的事。前面的老三牽著毛驢走遠了。

張近澤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著,發(fā)現(xiàn)迎面走來五狗子張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五狗子這是去地里干活呀,腳下輕快,看樣子是在家里吃飽喝足了。想到這心里就來氣,你小子吃飽喝足了,老子還餓著呢。

很快兩人就走近了,由于是田間小路,路面很窄,僅夠一人行走。如果對面來人就要側(cè)身通過,或者其中一人走進莊稼地里,讓另一人先過。這兩人走到對面卻誰也不讓誰,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肩膀有所碰撞。五狗回頭罵了一句,張近澤哪里受得了這個,上去就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狗東西沒長眼嗎?

五狗身高占優(yōu),除夕時挨揍了幾下,心里窩著火,這次很想找回。伸手就來抓張近澤的衣服,不曾想剛抓住衣服就糊里糊涂被摔倒在地。張近澤心說小樣的,敢抓我衣服,你這是找死。五狗子爬起來,二人打在一起,接連又被摔倒幾次。再爬起來就不敢上了,只在一邊叫罵,張近澤追著打,他就躲閃,不敢還手,也是沒有還手的能力。附近有人看見了只是勸別打了,沒人過來拉架。

這時,遠處有人朝這里跑來,張近澤注意到是四狗子,心想你來我也不怕,再揍五狗幾下。誰知他跑得很快,這出乎張近澤意料,等到看見他跑到近前忽地跳起來一腳踹出,本想躲開,腳下卻力氣不足,不夠靈活,躲避得慢了些,被一腳踹倒。張近澤就地一滾,爬起來,心想還是四狗厲害,力氣很大,還能跳起來踢腿。老子今天太累了,對付你兩個有些力不從心。于是采取保守的打法,不主動出擊,等待機會再說。僵持了一會兒,四狗又是一拳打來,張近澤瞅準(zhǔn)機會,借力打力,順勢一帶,人早已繞到他身后,一拳打出,四狗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地。張近澤振作精神,感覺身體有了點力氣,見四狗爬起來,一腳旋風(fēng)腿踢出,竟被他躲開了。接著又是連環(huán)腿接連幾腳,四狗終于挨了一下,又一次摔倒在地,在他正彎腰爬起的時候,老三趕來從側(cè)面補了一腳,四狗又一次摔倒。等他再次爬起來,已經(jīng)有些發(fā)蒙,不敢大意,不再急著撲上來出拳打人,就像剛才張近澤那樣,采取守勢,雙方在那僵持。此時附近已經(jīng)圍著不少人。有看熱鬧的,有勸架的,有小聲議論的。也有人站在遠處翹著腳觀望。張志良也來了,大聲勸說:“都住手,現(xiàn)在這么忙,有什么好打的?”張小榮也在旁邊喊:“二哥別打了,別和人打了!”這種時候,張近澤哪里還能聽進旁人的話?

在僵持的時候,張近澤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四狗身上,這是個難打的對手,絲毫不能大意,今天這種情況稍有不慎就會挨打。他知道四狗應(yīng)該是有些輕敵,所以吃了大虧。五狗早已是他的手下敗將,根本不放在眼里。僵持中,張志賢從遠處快步走來,吼一聲:“都不要打了!”伸手攔住四狗子。張近澤見了,心里剛有所放松,誰知五狗瞅準(zhǔn)機會偷偷來到張近澤身后,沖上去打了一拳,轉(zhuǎn)身撒腿就跑。張近澤惱怒之下,看見旁邊一個化肥袋里有一個大白碗露在外面,里面還有半袋子黃豆,他知道這是有人在播種大豆。他顧不了那么多,情急之下順手拿起白碗朝五狗砸去。五狗已經(jīng)跑出八九米遠了,還是沒能躲過箭一樣飛來的白碗,只見白碗正中他的頭部,有如數(shù)朵梨花開,白碗碎成數(shù)片散落到地上。五狗驚叫一聲,用手捂住被砸中的地方,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看到這種情景,張近澤有些呆了,他沒想到會這樣嚴重:大白碗竟會砸中他的頭部,還碎成了七八片,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四狗見了,更是急急跑過去,扶住五狗就往醫(yī)院跑。好在楊集公社醫(yī)院很近,十幾分鐘就能到。

這讓張近澤想起了小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他用板凳腿砸中張志賢頭部的畫面,也是從指縫中流出血,簡直如出一轍。不過很顯然,這次遠比那次嚴重得多。張志賢慢慢走過來,拍一下他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說:“兄弟,你可真行,出手總是又準(zhǔn)又狠。”他大概也是想起了小時候被板凳腿打中頭部的情景。張近澤苦笑一下,本來想說不是故意的,但是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說什么也沒用。

張近澤愣了片刻,低聲說一句我走了,然后朝著自己家的打麥場走去。這時候,他才感覺很累,抬腿走路都費勁,遇到抬田溝的時候還是故作輕松地跳過去。張志賢目送他走遠。小榮緩過神來,拉著他的胳膊,說:“二哥,不要緊吧。”張志賢只說了兩個字:沒事。周圍的人陸續(xù)散開,各忙各的活計。一切歸于平靜,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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