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未了情

鴨老板的心情難以平復，眼睛一直沒有從楚楚身上移開，十年沒見的小香如今就在眼前，她已成人了，等事過去后，自己一定要娶小香，讓她成為正式的老板娘，但是這不是小香所喜歡的事，小香避開自己已經那么多年了，她來找自己并非她所愿，只是老天與她開的玩笑。

延心里更是不舒服，本來早不想見到此人，昨日就想與他劃清關系了，自己犧牲了母親的舊物讓他死心，沒料到如今偏偏又穿著這一身來找他，豈不是讓他誤會，可自己又能說什么呢，又如何說呢。

小香身份也許真的很高貴，但是自己從來就是不怕什么得，就算天下人都不喜歡自己，不想自己娶小香，但他們也不能毀約啊，君子尚知一言九鼎，何況君無戲言，小香只要出生了就是自己的妻子。記得自己那時給小香烙了朱字印被王爺發現，王爺令人打了自己，把自己趕出了京城，那時自己的大膽讓王府里所有的人害怕，卻因為一個原因，王爺不敢碰他，因為他是皇帝最親近的侍衛，皇帝很喜歡他，就算他有烙人的壞毛病，皇帝也不會說他什么，本來那些人就是他自己的奴仆，可是小香的身份卻是不一樣，她有顯赫的家世，就算皇上答應他娶小香，小香也是主子。自己解釋道這是一個同心印而已，并不是別的意思，但是這次皇帝沒有替他說話，小香看上去是更恨自己了。

這次看來是老天讓自己再與小香續前緣，那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這回不能讓她討厭自己，十年了，她不再是一個孩子，但愿她能體諒自己的苦心，如若真的無緣，也不想逼人家小姑娘了，這么多年來，似乎他有點想通了，小香最討厭就是自己要做她的夫君，雖然自己一直在徒弟面前提到小香的事。小香一定經歷了很多，如今有口難開，她本身就是個可憐的人，鴨老板實在是擔心，至于她因何而來，卻不那么重要了。

“小香，你放心，當年的事是我不好，那時我傷害了你，你……你當時只是個孩子，我不應該那樣對你，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做得過分了，你也原諒我，我……我不會再犯錯了。”鴨老板不知什么時候說話都結巴了，明顯他緊張他的小香。

楚楚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這是不信自己嗎？鴨老板補充道：“你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了，我不會再奢望……”這話說得雖然違心，但是楚楚聽了緊鎖的眉頭倒是散開了。鴨老板也就開心多了，心里想著只要她不恨自己，一切都能過去。只有讓小香不恨自己才能接近小香。窈窕淑女，自己豈能那么容易放棄。

才過了響午，街上的人就不多了，這幾日本來就有些特殊，街上站有不少士兵，信王府的幾大護衛全出動了，盯著云城的每一個人。

“來盤烤鴨……”有幾個士兵打扮的人進來了，他們頗為霸道，趕走了排隊排了良久的人。但人們卻不敢說什么。

“你們怎么不排隊？”阿平說道，“這鴨子可不是誰都能吃的，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就是信王府那幾位爺都不敢來這里鬧事。”

這幾人豈能害怕，于是推搡起阿平來了，阿梁挺身而出擋在了阿平之前。

“誰要你幫……”阿平說道，“我還想試試拳頭呢。”

“不可動粗，師傅說過的，你這樣會嫁不出去的。”阿梁回頭說道，“凡事都有商……”阿梁的量字還沒說出，就被人臉上打了一拳，那黑粗的士兵的拳頭像雨點一般過來了，阿梁往左一彎腰，避開了第二第三拳，但是他根本沒有還手。阿平拿起一只碗丟了過去，“哐當……”一個士兵應聲倒地。

“小二哥，請住手……”一個頭目裝束的人走了過來，“這些鄉下兵實在是不守規矩，我回去處罰他們就是，望小哥饒了他們這一回。”

阿梁一看說話者是信王府的一個護院，他來替信王買過鴨子，自己認得。阿梁收回了拳頭，那些人灰溜溜離開了。但是這個護院還是沒走：“我可以帶人四處看看嗎？這幾日城里來了不少人，王爺不放心，怕有奸人鬧事。對了，給我留個鴨子，是王爺要的。”

還奸人……阿梁就看不起這種人，但是師傅說過莫得罪這種小人，于是讓開了路，師傅就在后廚忙，他要的鴨子讓他自己去碰釘子。

看到陌生人進來，洗碗的楚楚有點緊張，阿平安慰道：“姐姐，不用擔心。這些人也算常客了。”鴨老板對幾個來查的人很熟悉，請他們吃鴨肉就能堵住嘴，只不過這樣的借口算不得什么高明。其實鴨老板人緣好誰都知道。

“小女楚楚，鄉下剛來的，笨手笨腳加上啞巴。各位爺外面坐著吃，切好我讓丫頭把肉端出去。”鴨老板切著鴨肉，回頭看可看他們，怕他們就在這里糾纏楚楚。

楚楚低著頭，但是容貌出眾是難掩的，這些人一聽說這么美的姑娘是啞巴，都為她可惜。這鴨老板的確是個不好惹的，因為信王曾下令不準為難他們，信王喜歡這家小店的烤鴨。信王往日路過這里照例要吃上一碗鴨血湯，但是今天他似乎沒那個心思，連小店門都沒進。

“你們王爺怎么不來小店了？”鴨老板親自端上了鴨肉給信王府的護院。

“我們王爺今天有事。”

“不知什么事？”鴨老板問。

“這事還真不能說，你別打聽了。”護院說道。

不得打聽……鴨老板耐著性子看他們吃飽喝足又送上了食盒總算送走了這些人。

“阿梁去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鴨老板說道。

“聽說信王把這城鎖了，不許進出。”有熟客站起說道，“鴨老板，有些事我們不用管。”

“是脅天子令諸侯吧。”其實在信王的城里所做在這也是公開的秘密。

“天子被關在了王府出不去，外面的人救不了他的。”

“這打起來遭罪的還不是我們？”

“信王說了，這天子在我們手里，仗打不起來。遲早那天子要讓位給我們王爺。”

當——

楚楚打破了碗，還割破了自己的手。鮮紅的血從她那尖尖手指上冒了出來，滴在了放滿油膩碗的盆子里。

阿梁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過去，抓住了她的手：“阿平……拿藥箱……”

阿平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不過就是割破手，不正好嗎？你按著她的手，過一會就好了，要找什么藥箱？”

“小……楚楚……進去休息吧，別洗了。”鴨老板叫道，“你根本就不是干這些活的人。阿梁，外面那么多客人，你是不是太空……快去招呼。”

阿梁看師傅這個模樣，于是放開了楚楚的手，但是還是不放心，只見自己的師傅鴨老板翻出了藥箱，一把拉過了楚楚的手，為她仔細上藥。

阿平拉過阿梁使了個眼色，兩人離開了后廚。

“疼嗎？”鴨老板問道，楚楚搖搖頭。

“那好好歇著，外面人多眼雜，就不該出來，就是這后廚也不安全，那些人都是不懷好心的……你明白嗎？我始終是為你好……”

楚楚點點頭。鴨老板替她揭開了門簾，目送她回了后院。

延進了屋子，卻沒有休息，其實這種情況能睡著嗎？門外全是信王的人，自己根本逃不出去，鴨老板可不可信？就算可信也很難送自己出城，畢竟他是一個小民。

鴨老板在收攤后出去轉了圈，大概半個時辰后才回來的，拎著條活魚還有一些糕點。

“阿平，加菜，這條魚不錯……我還買了肉，楚楚有傷要好好補補。”鴨老板放下了魚肉，提著糕點堆著笑轉身向楚楚走了過去，楚楚往后退了半步。

“小香，我這里只有粗茶淡飯，你別嫌棄，這……這糕點是云城特色，你一定要嘗嘗。”鴨老板說道，他拉住了楚楚的手，把紙包的糕點塞進了楚楚的手里。

“師傅，你怎么還拉著楚楚姑娘……”阿梁說道，“她好像怕你。”

鴨老板這才遲遲才把他的手放下，回過頭瞪了阿梁一眼：“不說話，你會死嗎？”

阿梁被師傅罵懵了，而阿平卻朝他笑。

“師……師傅……”阿梁似乎還要加強，“楚楚姑娘可真是您女兒嗎，如果裁縫鋪的尚老板也在，一定也會喜歡的楚楚姑娘的。”

“胡說什么……我……要那女人來做什么，少提她……我可是有婚約的”鴨老板說道。

婚約……延的臉上就像燒了一般，左右為難，他縮回了手，把糕點放在桌子上，拾起了一根筷子，用筷子蘸了水寫了四個字：“出城，重謝。”。

鴨老板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馬上離開云城難。我從外面回來，這云城封城了，準進不準出。園子里的貴人現在暫時是安全的，就算沒出去，也不是你的錯。如果那老家伙怪你，還有我呢。”

楚楚看上去失望了，她點了點頭，提起水桶走到了井邊，她是去干活嗎？鴨老板腦海中想到一件事，不得不防，于是示意阿平靠近她，莫讓她尋了短見。

暫時離不開這里了，延望著井水中倒印著自己的影子，的確是好女的樣子，只不過這樣子不奇怪，從小他就知道，只不過進宮之后就再也沒那么打扮過，可這真是笑話，這幫人都是當年父皇留下的暗探吧，只是因為鴨老板不能明說，也說不清。鴨老板還怕自己尋短見，自己裝作宮女還是啞巴，當然不能很好表達意思，雖說自己學藝未精，一說話就會露餡。